药王书院的后堂实验室,灯火彻夜未熄,如同黑暗中的一颗孤星。
摇曳的烛火映照着柳彦舟疲惫却坚毅的脸庞,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眼窝深陷,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锋。
实验台上,摆满了各种草药、器皿和记录着数据的竹简。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有甘草、麦冬的清甜,有黄连、苦参的苦涩,还有硫磺、硝石的辛辣,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属于实验室的味道。
柳彦舟正手持一根银匙,小心翼翼地将一勺淡黄色的药粉加入沸腾的砂锅中。砂锅里的药液呈深褐色,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冒出阵阵热气。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药液的变化,时不时用银匙搅拌一下,神情专注到了极点。
“柳先生,您已经两天没休息了,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大弟子林墨端着一杯热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满是担忧。
林墨跟随柳彦舟多年,不仅医术精湛,更是深得他的信任,此刻看着师父如此劳累,心中十分不忍。
柳彦舟头也不抬地摆摆手,声音沙哑:“放着吧,我不渴。”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药液上,丝毫不敢分心。
疯马草的毒性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这种生长在天山北麓雪线附近的毒草,不仅能刺激肠胃,导致腹痛、呕吐,更能侵入经脉,扰乱心神,使人癫狂失控。
柳彦舟已经试验了十几种药方,有的药力不足,无法缓解症状;有的药性相冲,反而加重了病人的痛苦;还有的虽然能暂时压制毒性,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先生,要不您先歇半个时辰,弟子来盯着?”林墨再次劝道,“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柳彦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疲惫地笑了笑:“墨儿,我没事。现在情况紧急,多耽误一刻,就可能多一个人中毒。幕后之人既然敢第一次投毒,就敢第二次、第三次,我们必须尽快研制出解药,才能掌握主动权。”
他拿起案上的《百草玄纲》,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的批注,“疯马草的毒,表面看是肠胃之毒,实则是伤经蚀脉、乱人心神的复合毒。寻常的清热解毒之法,如同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
林墨点点头,也跟着看向书页:“那我们该从何入手?要不要试试用针灸配合药物治疗?”
“我已经试过了。”柳彦舟摇头,“针灸只能暂时封住经脉,缓解疼痛,却无法清除体内的毒素。想要彻底解毒,必须找到既能清除毒素,又能安定心神、修复经脉的药方。”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深夜的凉风吹了进来,带着一丝草木的清香,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月光洒在庭院中的药圃里,各种草药在夜色中静静生长,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柳彦舟的目光落在窗台上的一个木盒上,那是他母亲木婉儿留下的遗物,里面装着几卷珍贵的手札。
木婉儿曾是药王脉最杰出的女医,精通各种毒草的辨识与解毒,尤其是对西域奇毒颇有研究,可惜在柳彦舟幼年时便与世长辞。
他打开木盒,取出其中一卷泛黄的手札,小心翼翼地展开。手札上的字迹娟秀清丽,是木婉儿的亲笔,上面记录着她毕生的行医心得,还有一些关于西域毒草的秘闻。
柳彦舟逐字逐句地翻阅着,希望能找到关于疯马草的记载。
翻到中间一页时,一段关于 “西域迷幻草毒” 的记载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写道:“此类毒物,非单一毒性,乃伤经、蚀脉、乱神三者合一。伤者初则腹痛如绞,中则癫狂失智,终则经脉寸断而亡。寻常清解之法,仅能祛其表毒,难除其里邪,如扬汤止沸,徒劳无功。需以‘定魂安神’为本,固其心神,再以‘强经通脉’之药辅之,缓缓滋养受损经脉,最后辅以清毒之剂,三者结合,方有一线生机。”
这段话的旁边,还有木婉儿用朱砂笔写下的小字批注:“天山雪莲子可宁神,昆仑紫河车能强脉,配合药王脉秘制宁神散,或可一试。切记,此类毒需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否则反遭其噬。”
“定魂安神…… 强经通脉……”柳彦舟喃喃自语,眼中猛地闪过一道亮光,“对啊!我之前一直执着于清除毒素,却忽略了疯马草最致命的是扰乱心神、损伤经脉。只要心神安定,经脉稳固,毒素自然不难清除!”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转身回到实验台,重新梳理思路。
他决定以母亲手札中的记载为基础,结合自己的行医经验,调配新的药方。
“墨儿,取宁神散、护心丹各一份,再去药圃采摘三株新鲜的天山雪莲子、五钱昆仑紫河车,还有西域特产的锁阳、肉苁蓉各三钱!” 柳彦舟语速极快地吩咐道。
“是,先生!”林墨见师父终于有了头绪,心中一喜,立刻转身去取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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