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王府。
柳彦舟手臂上的箭伤在他的精心调理下已渐痊愈,但那日“青梅会”刺杀带来的阴影,以及那枚诡异的“青梅双鱼”图案,却让他深陷疑云之中,难以自拔。
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翻箱倒柜,终于在带来的、那本纸张已然泛黄脆化的前朝太医笔记中,找到了关于“青梅会”与“双鱼图”更为详细的记载。
笔记中隐晦提及,这个组织的核心,似乎与一个早在多年前就已消亡的古教“玄元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那种“双鱼交错图”,并非青梅会通用标识,而是教中一个至为隐秘的支脉——“药王脉”的独有标识!
更令他心惊肉跳、几乎窒息的是,笔记的末尾,以一种近乎谶语的笔触,隐晦地提及,“药王脉”的末代传人,似乎与前朝末年太医院中一位姓柳的神医院判渊源极深。
而那位医术通神、却在前朝国破时举家神秘蒸发、下落不明的柳院判……
柳?!
柳彦舟死死盯着笔记上那个模糊不清、却刺眼无比的“柳”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想起了对家族过往始终讳莫如深的父母!
他的心狂跳起来,如同擂鼓一般!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不,世上绝无如此巧合!
他像是疯了一样冲回自己的住处,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一个看起来颇为古旧、边角已被磨得光滑,刻有简易云纹的药箱。
他记得幼时曾有一次,无意中瞥见母亲神情凝重地开启过箱底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他的指尖因为巨大的紧张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在箱底摸索着,终于触碰到一个细微的凸起。
他用力按下机括。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箱底的暗格应声弹开。
里面并无金银珠宝,只有一本纸张薄脆、泛黄的手札,以及一枚……触手温润、色泽青翠欲滴的圆形玉佩。
玉佩之上,精心雕琢的图案,赫然正是一枚青梅,以及环绕青梅、首尾相交的双鱼!
柳彦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手中紧紧握着那枚仿佛带着灼人温度的玉佩,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如坠冰窟!
他一直以为的、清白简单的身世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深不可测、凶险万分的深渊!
这宿命编织的巨网,早已将他与阿璃、与西京、与长安那波谲云诡的乱局,死死地缠绕在了一起!
他颤抖着展开那本薄脆的手札,首页一行娟秀却透着决绝的字迹,如同道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吾儿彦舟亲启:若汝得见此书,则天地翻覆,柳家大劫已至。
汝父并非寻常医者,实乃玄元教药王脉最后之传人,身负教中绝世医典与……足以招致弥天大祸之秘辛。
青梅会非善类,朝堂亦非净土。
吾儿切记,唯悬壶济世,坚守医者本心,或可于这滔天洪流中,觅得一线生机。母慈音,绝笔。”
真相的重量,如同泰山压顶,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一直追寻的出身,竟是一个如此巨大的、充满阴谋与危险的漩涡!
柳彦舟念及父亲柳文敬,身为玄元教药王脉最后的传人,本可悬壶济世、远离朝堂,却终究弃医从政,陷身于权势倾轧之中,心中不免一阵酸楚。
又想起自幼父母对他百般呵护、舐犊情深,而父亲当年在冯冀逼迫之下,周旋于靖王周衍与太子周显之间,进退皆难、身不由己的无奈与痛楚,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柳彦舟一念至此,不禁潸然泪下。
正当他心神剧震,思绪一片混乱之际,窗外骤然响起了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侍卫长墨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隔门传来:
“柳先生!柳先生您在吗?殿下急请您过去!我们派往于阗(今和田)的重要商队……在戈壁中遭遇神秘人马袭击,护卫全员力战而亡,货物被劫掠一空!现场……现场留下了这个!”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风尘仆仆的墨羽快步走入,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托着一枚以精铁打造、边缘还沾染着暗褐色血渍的刺符——那图案,与柳彦舟手中玉佩上的图案,与刺客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青梅!双鱼!
柳彦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手中的那枚玉佩几乎要被捏碎。
风暴,已然不再遥远,而是带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柳彦舟将母亲的手札和玉佩迅速藏入怀中,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墨羽站在门外,脸色凝重。
“柳先生,我们派往于阗、负责采购药材和打探消息的‘隆昌号’商队,在距离于阗王城五十里的‘魔鬼城’附近遭遇伏击,全员失踪,仅一名重伤的镖师拼死逃回,只说了‘血珀……于阗王……’几个字便咽了气。”
“血珀?”柳彦舟心头猛地一跳。他曾在母亲的手札残页中见过这个词,似乎与某种极其珍稀、乃至被视为禁忌的药材有关,具体记载却已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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