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京师贡院的朱漆大门,将那层沉淀了岁月的红漆浸得愈发厚重,铜钉在暖辉里缀着点点冷光。
大门两侧的禁军士兵肩披亮银铠甲,长枪斜拄于地,枪尖映着晨光泛出寒芒,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一位进出的考生——铠甲铜扣碰撞时溅起的细碎冷响,恰好压下了春闱首日的几分喧嚣。
这是姚党覆灭后大周首次春闱,来自天下各州的考生身着青衫,背着装着笔墨干粮的考篮,步履里藏着几分紧张,眼底却亮着报国的热望。
谁都清楚,这场科举选的不是寻常官吏,是能撑起北境安危的栋梁。
柳彦舟立在门侧,指尖攥着泛黄的考生名册,青绸官袍的衣摆被风轻轻掀动。
他脸上挂着温和笑意,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掠过每一位考生的眉眼、生牒,半分可疑处也不肯放过。
一旁的苏墨白捧着铜盆,盆中朱砂浸得透亮,考生核对完身份,便要按上红印——这是防冒名顶替的死规矩,半点不能含糊。
“张生,你的生牒籍贯与名册差了两字,不可入内。”柳彦舟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那考生脸色骤然煞白,指节攥得发白,刚要张口辩解,身后两名身着玄衣的夜枭队员已如影随形,铁腕一扣便将他按跪在地。
夜影早得了消息:姚党余孽会借伪造生牒混入场,妄图搅乱春闱。
“姚党余孽竟敢钻空子?”夜影队员声线冷厉如刀,“伪造身份破坏科举,跟我们走!”
押走考生的脚步声渐远,贡院门口复归井然。
不远处的观礼阁里,太子周显手肘撑着栏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转头对身边的苏博学士笑道:“柳哥哥好厉害!一眼就辨出了假生牒。”
苏博学士捋着胡须,目光落在柳彦舟的方向,语气带着赞许:“这是彦舟提前三日便核对完所有考生信息,连生牒上的笔迹、印章都一一比对过。他心里清楚,这场科举关系大周根基,绝不能出半分差错。”
周显点点头,视线越过贡院高墙,望向内里的考房——窗扇尽数敞开,监考官员手持戒尺往来巡视,目光如炬;考房里静得很,只有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轻得能飘出窗外。
他忽然放轻声音,问:“苏外公,你说这次科举,能选出守北境的人才吗?”
“定会有的。”苏博学士语气笃定,“北境安危系着大周存亡,不少士子本就怀着守土之心而来。等放榜后,咱们便从中挑出有才能、有担当的,派去云州、代州,协助李崇将军和萧铁鹰将军。”
话音刚落,阁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亲兵浑身覆着薄雪,甲胄上还沾着赶路的风尘,手里紧攥的急信边角已被血渍浸透,声音发颤却不敢耽搁:“殿下!苏学士!北境急报——阿史那默的牧民在阴山北麓撞破左贤王粮草队,约五百人,正往代州去,看架势是为三月后的偷袭铺路!”
周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地站起身,指尖攥住栏杆,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那代州的防务够不够?要不要调京师禁军去支援?”
“先传信给阿璃和苏砚,让他们速来观礼阁议事!”苏博学士当机立断,目光扫过亲兵手里的血信,眼底添了几分凝重。
不过半刻钟,阿璃和苏砚便赶到了。
周显握着急信的指尖微微发颤,连忙将信递过去:“阿璃姐姐,你看该怎么办?”
阿璃快速扫完信,眉头紧紧拧起。
左贤王的粮草队往代州去,目的再明确不过——偷袭代州粮仓。
一旦粮仓被劫,代州的将士、百姓便会断粮,北境防线眨眼就会松动。
“苏砚舅舅,你来看舆图。”她快步走到挂在墙上的舆图前,指尖在代州西北处的“黑石峡”上重重一点,指腹划过舆图上标注的“悬崖”“窄径”字样,“黑石峡是粮草队必经之路,两侧悬崖如刀削,中间只容一辆粮车通行,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苏砚凑上前,目光顺着她的指尖扫过舆图,点头赞同:“没错,黑石峡易守难攻,只要在那里布下伏兵,定能拦住这支粮草队。”
“少主!”冯异这时也匆匆赶来,躬身请命,“末将愿率禁军去代州,协助萧铁鹰将军设伏!”
“禁军不能动。”阿璃摇头,语气坚定,“京师是根本,禁军需守在这里。让萧铁鹰将军派三百燕云骑去黑石峡设伏,周达带两百新燕云骑从侧路接应;阿史那默熟悉阴山地形,让他带路——这样既拦得住粮草队,又不用分京师兵力。”
亲兵即刻领命,翻身上马,马蹄声踏过积雪,朝着代州方向疾驰而去。
柳彦舟这时也从贡院赶来,见阁内众人神色凝重,连忙问:“北境出了何事?科举这边要不要调整流程?”
“科举不能受影响。”阿璃抬眼看向他,语气缓和了些,“选才是大事,不能因北境的事打乱节奏。你盯紧贡院,别让姚党余孽再钻空子,北境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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