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北门的官道上,积雪被禁军的铁靴碾得瓷实,冻成层冰壳,踩上去“咯吱”声顺着风飘得远。
冯异手持长枪立在城门下,目光扫过正在加固木盾的士兵,声音洪亮得像撞钟:“盾沿都给我涂满硫磺!契丹人的马怕火,他们敢往盾上撞,就烧得他们马惊兵乱!”
士兵们齐声应下,手里的刷子蘸着硫磺粉,在深色木盾边缘涂得均匀,黄色的粉末覆在木盾上,像给防线镶了道预警的光。
冯异走到一个年轻士兵身边,拿起他手里的木盾掂了掂,满意地点头:“涂得匀,没偷工。记住,这盾不光是挡箭的,还是放火的,半分都不能含糊!”
那士兵攥紧刷子,腰杆挺得更直:“将军放心!俺们定不让契丹人靠近城门半步!”
冯异刚要再说,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阿璃裹着身玄色劲装,腰间悬的鎏金刀鞘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苏砚穿件青布长袍,手里卷着舆图,脸上瞧着平静,眼底却凝着几分沉色,两人并肩走来,身影在雪地里拉得长。
“冯将军,禁军布防怎么样了?”阿璃走到木盾旁,指尖碰了碰盾沿的硫磺粉,指腹沾了层黄,“耶律烈带了三万骑兵,来势汹汹。若是强攻,北门撑得住吗?”
“少主放心!”冯异挺直脊背,语气斩钉截铁,“末将在城门后筑了三道土墙:头道高五尺,专挡契丹人的箭雨;二道后藏着浸油的滚木,点着了往下砸,能烧得骑兵连人带马慌;三道留着架轰天雷,只要他们敢靠近,就给他们尝尝炸开花的滋味!”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李狂和张锐的北府新燕云守在城门两侧。他们的箭术准得能穿杨,能压着契丹的弓手打,不让他们靠近木盾。”
苏砚这时展开舆图,铺在块干净的石头上。
图上标着北门的官道、密道、树林,连哪片林子能藏人都画得清。
他指尖点在北门东侧的红点上,声音稳:“这是条密道,能绕到契丹粮草营后头。苏凌霜的夜枭队在里头练了好几回了,到时候只要摸进去,一把火就能烧了他们的粮草。没了粮,耶律烈再凶,也撑不了几日。”
阿璃点点头,目光扫过城墙下忙碌的百姓,心里忽然软了。
张猛领着几个衙役扛滚木往城上运,粗木压得肩头红透,没一个人哼声;秦虎帮着士兵搭箭楼,斧头挥得飞快,木屑纷飞里,他额角的汗都没顾上擦;几个穿棉袄的孩童捧着热汤跑过来,小手冻得通红,却把汤碗递得稳稳的,脆生生喊:“哥哥,喝了热汤暖暖身子!”
士兵接过汤碗,笑着揉了揉孩童的头:“谢谢你啊,小娃娃。”
阿璃看着这一幕,对苏砚轻声道:“你看,京师的百姓也在守家。咱们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契丹人踏进京师一步。”
苏砚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温却有力:“放心,有冯将军的禁军,有李狂和张锐的北府新燕云,还有夜枭队,耶律烈讨不到好。”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快奔来。
是苏凌霜,她穿身黑色劲装,脸上沾了点雪,却顾不上擦,攥着张草图快步过来,到阿璃跟前才停下,语气急得发颤:“表妹!夜枭队在城郊解决了五十个契丹探马,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这个,京师的布防草图,十有**是姚党余孽给的!”
阿璃接过草图,展开一看,上面连禁军的哨点、木盾的位置、轰天雷的存放地都标得清清楚楚,像把防线扒开给敌人看。
她攥紧草图,指节泛白,眼底瞬间淬了厉色:“姚党余孽真是死不悔改!冯将军,你把这草图拿去,立刻调整哨点,把真布防藏起来,给契丹人设个陷阱。另外,通知苏墨白,让他盯紧京师的姚党,别让他们再给契丹传消息!”
“是!”冯异和苏凌霜齐声应下,转身就去传令。
没一会儿,苏墨白揣着刚抄来的姚党密信跑过来,跑到阿璃跟前时还喘着,急声道:“表妹,姚党还想联系达玛,让他从云州出兵,夹击京师!密信里说,只要达玛出兵,就能分散咱们的兵力,耶律烈就能趁机攻破北门!”
阿璃接过密信,飞快扫完,递给苏砚,语气里浸了点忧色:“幸好李崇将军在云州盯着达玛,不然真让他们夹击,咱们就腹背受敌了。只是……”
她往云州的方向望了眼,眉头微蹙,“苏文清叔叔还没到京师,不知道云州那边具体怎么样了。达玛的残部有没有异动,李崇将军能不能牵制住他,我心里没底。”
苏砚看完密信,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拍了拍她的肩:“李崇沉稳,书生细致,他们不会让达玛得逞的。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把京师的防务扎得更紧。等耶律烈来了,给他个迎头痛击。只要京师守住了,云州那边就没压力。”
阿璃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担忧。
她知道苏砚说得对,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京师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
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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