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上的雪粒还未被帐内暖意融尽,邓军已掀帘踏入都护府议事帐,将那枚连着引线的黑木盒与染雪的红绳一并置于案上。
“周将军,粮仓暗线擒获二人,二十斤炸药尽数起出,地窖引线尚未接实,幸未酿成大祸。”
周达攥着木盒的指节泛白,目光扫过帐外漫天风雪,沉声道:“姚知福敢动云州命脉,山神庙的接头必是陷阱。”
话音未落,阿璃与苏文清已并肩而来,案上那半片裹过毒粉的油纸,正与邓军从粮仓带回的油纸纹路重合。
“三日后的山神庙,既是引邪术师现身的机会,也是破姚党阴谋的关键。”
阿璃指尖点在地形图上山神庙的标记处,烛火将她的身影映在帐壁,“粮仓已稳,接下来,该我们布网了。”
阿璃攥着那枚刻着“姚”字的青铜令牌,案上摊着从王掌柜药铺搜出的半张信纸,苏文清用温水化开信纸上残留的墨痕,竟显露出“山神庙接头者,携三符一图,随从皆练骨术”的字迹。
“练骨术的随从,关节能扭转常人不及的角度,少主你正面接头时,务必提防他们突袭。”
苏文清将浸了药汁的湿布分发给众人,布上的草药味混着硫磺气,“药老说这药汁能防噬魂粉半个时辰,每人都带两块,若布被熏湿就换。”
帐外,周达正领着燕云骑打磨箭簇,每支箭的箭尖都裹着一层硫磺粉,是邓军从粮仓炸药旁搜出的余料,磨得细如齑粉,沾火即燃。
“赵将军,你试试这箭。”周达将一支箭递向赵烈,后者抬手搭弓,箭簇擦着雪面飞出,正中十米外的松树干,硫磺粉遇树干上的残雪竟泛起淡蓝火星。
“好东西!”赵烈眼露厉色,“傀儡兵刀枪难伤,正好用这硫磺箭烧他们的符纸!”
邓军则领着人往山神庙方向探查,回来时带回一张手绘的地形图,在密林深处标注了三处隐蔽的低洼:“这三处能埋火油桶,雪盖着看不出来,邪术师一逃进密林,咱们就从坡上往下推,火油顺着雪水漫得快!”
邓军的斥候队也没闲着。
红妆跟着他们重走了山神庙后的密道,石缝窄得仅容一人通过,壁上还留着她小时候刻的“红”字,指尖抚过凹凸的石纹,她忽然停在一处转角:“这里有块松动的石板,底下是空的,当年舅舅说能藏东西。”
邓军立刻让人撬石板,底下果然有个半尺深的暗格,只可惜积满了灰尘,只有一枚生锈的铜钱,想来账册早被姚知福的人搜走。
“密道尽头连着乱葬岗,我让斥候在那埋了硫磺包,若傀儡从密道逃,点燃硫磺能呛得他们动不了。”
邓军将铜钱递给红妆,“至少能确认,你记的路没错。”
苏墨白的剑练得虎口生疼。
周达嫌他剑招太软,亲自教他“横劈锁喉”的招式:“邪术师的随从动作快,但下盘不稳,你瞅准机会劈他们膝盖,准没错。”
苏墨白咬着牙反复练,直到剑能稳稳架住周达的玄铁长枪,才擦着汗笑道:“周将军,这样……能护住表妹了吧?”
周达拍了拍他的肩:“再记着,若见邪术师掏符纸,先射他手腕,大都护要活口,问控制符的解法。”
出发去山神庙的前夜,阿璃特意找了红妆。
红妆正摩挲着颈间的银锁,锁上的“公孙”二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明日你带十个人走密道,切记等我的信号再冲。”
阿璃将一块“王”字木牌递给她,木牌边缘沾的药粉已被磨掉,“这是从王掌柜那搜的,邪术师认这个。你若在密道里撞见傀儡,别硬拼,往有硫磺的地方引,文清叔和药老都说,硫磺能破他们的符力。”
红妆攥紧木牌,指节泛白:“我不会让舅舅白白死在这,更不会让姚知福的人毁了他藏过账册的地方。”
北郊的雪裹着寒刀子刮脸时,山神庙朽坏的木门在风里吱呀晃荡,匾额上“山神庙”三个字被雪蚀得只剩模糊轮廓,像极了公孙宏二十多年前烂在肚子里的冤屈。
红妆攥着鎏金刀的手泛白,刀鞘上的缠绳被她磨得发烫,方才在密道入口,她又摸了摸石板下的暗格,那枚生锈的铜钱被她塞进了斗篷内侧,像揣着舅舅的念想。
“都记牢了。”阿璃蹲在雪堆后,指尖点着邓军画的地形图,呼出的白气瞬间融在风里,“周达,你带五十人守左侧陡坡,箭尖裹的硫磺粉是邓军筛的细料,见傀儡兵就射后心的符纸,别给他们补符的机会;赵叔,你带一百人绕去密林,邓军在那三处低洼埋了火油桶,桶边有雪堆做标记,邪术师一逃就点火,断他们退路。”
她转头看向红妆,目光沉了沉:“红妆姨,密道里的转角石板你记着,若遇见傀儡,就往石板那边引,斥候在那埋了硫磺包,点燃就能呛住他们。你带十个人从庙后松树林的石缝进去,那是当年公孙通判藏账册的路,能直抵神像后殿。等我吹信号哨就冲出来,别单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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