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着冰粒,砸在邓军的玄甲上噼啪作响。
他勒住马缰,九名燕云骑紧随其后,马蹄踏碎积雪的闷响在空旷的城西巷陌里格外刺耳,从济世堂到城西粮仓,不过三里路,却仿佛走了半个时辰。
“加快脚程!”邓军沉喝一声,右手按在腰间环首刀上。
周达临行前的叮嘱还在耳边:“粮仓是云州命脉,炸药一旦引爆,守军断粮,不出三日必乱!”
他余光扫过身后的弟兄,每个人脸上都凝着霜,却无一人退缩,玄甲下的胸膛里,都燃着同一片火。
远远地,粮仓的轮廓在风雪中显出黑黢黢的影子。
那是云州最大的粮囤,三十余个圆顶粮囤像卧在雪地里的巨兽,外围绕着两丈高的木栅栏,栅栏上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昏黄的光勉强照见门口两名守军的身影。
“邓队正!”守粮仓的校尉李茂见是燕云骑,急忙迎上来,腰间的铜带扣撞出轻响,“深夜冒雪而来,可是有急事?”
邓军翻身下马,雪沫从甲胄上簌簌掉落:“李校尉,周达将军有令,粮仓藏有姚知福的暗线,腰间系红绳为记,且地下埋了炸药!即刻起,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逐一排查!”
“什么?”李茂脸色骤变,手猛地攥紧了腰间的刀柄,“这……这不可能吧?粮仓守军都是我亲手挑选的,杂役也都是本地农户,怎么会有暗线?”
“有没有,查过便知。”邓军不跟他多辩,挥手让十名燕云骑分散开来,“弟兄们,分两组!一组守栅栏门,严禁任何人进出;一组随我进粮仓,从粮囤守卫查起,再查杂役房!注意看腰间,若有藏红绳的,立刻拿下!”
“是!”燕云骑齐声应和,玄甲碰撞的脆响压过了风雪声。
邓军带着五人走进粮仓,一股混杂着麦香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十余个粮囤并排而立,每个粮囤旁都守着一名士兵,见燕云骑进来,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眼神里满是疑惑。
“都站在原地,不许动!”邓军声音洪亮,“现在开始排查,所有人解开外袍,露出腰间!”
士兵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纷纷解开腰间的布带。
邓军目光如炬,逐个扫过,有的系着黑布带,有的系着牛皮绳,唯独没有红绳。
“李校尉,杂役房在哪?”邓军转头问。
“在东边,靠近粮仓后门。”李茂脸色发白,跟着邓军往杂役房走,“杂役们今晚轮班,有五个在里面歇着,还有三个在粮囤后面清理积雪。”
刚走到杂役房门口,邓军突然停住脚步。
雪地里,一串新鲜的脚印从杂役房延伸到粮囤后方,脚印边缘有些凌乱,像是有人慌慌张张跑过。
更可疑的是,脚印旁的雪地上,落着半片油纸,那油纸的材质,竟与济世堂地上裹毒粉的油纸一模一样。
“不对劲。”邓军压低声音,对身后的燕云骑使了个眼色,“跟我来,动作轻些。”
五人猫着腰,顺着脚印往粮囤后方走。
风雪更密了,把他们的脚步声都盖了过去。
绕过最后一个粮囤,邓军突然瞥见一个身影正蹲在粮囤底下,背对着他们,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往地下塞。
“谁在那里?”邓军大喝一声,猛地冲了过去。
那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是个穿着杂役衣裳的中年汉子,脸色蜡黄,眼神慌乱。
他下意识地往腰间摸了摸,想要把什么东西藏起来,却被邓军一眼看穿。
“别动!”邓军扑上前,左手扣住汉子的手腕,右手按在他的腰间,指尖触到一根细细的、温热的绳子,红色的,在雪光下格外扎眼。
“是红绳!”身后的燕云骑立刻围上来,刀光出鞘,架在汉子脖子上。
“不……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汉子挣扎着,声音发颤,左手却悄悄往怀里伸。
邓军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左手,从他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木盒子。
盒子上有个铜制的按钮,按钮旁还连着一根细麻线,麻线的另一端,正顺着粮囤底下的缝隙,钻进地下。
“炸药的引爆器?”邓军心头一紧,猛地夺过黑木盒,反手将汉子按在雪地上,“说!炸药埋在哪?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汉子被按得动弹不得,脸埋在雪地里,却仍梗着脖子:“我不知道什么炸药!这盒子是我捡的!”
“捡的?”邓军冷笑一声,脚下微微用力,“济世堂的王掌柜已经招了,姚知福让暗线在粮仓埋炸药,若邪术师控不住兵,就引爆粮仓!你还想瞒?”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汉子最后的侥幸。
他浑身一颤,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我……我也是被逼的!姚相的人抓了我娘,说我不照做,就杀了她……”
“炸药埋在哪?”邓军加重语气,目光死死盯着他。
“在……在第三个粮囤底下!”汉子喘着气,“下面挖了个地窖,埋了二十斤炸药,引线就接在这个盒子上……只要按下去,整个粮仓都会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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