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纪元2059 第51章 长夜褪去之时

晨光刺破黑暗的瞬间，李辞钟夜魇那具摇摇欲坠的躯体轰然跪倒，膝盖砸在地面的闷响震得周遭残垣簌簌落灰。它身上融合的甲壳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黑色汁液顺着缝隙缓慢渗出，却再无半分生机流动 —— 只有虞薇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这怪物连最基本的挣扎都没了，仿佛成了一截僵硬的雕塑。

不等她细想，一道灰影扑出，直冲向残存的夜魇群。是林父。昨夜为护林玥破笼后，他眼中的焦灼非但没随长夜消散，反而被某种原始的**点燃。利爪划过空气的锐响中，三只夜魇瞬间被撕成碎片，而他俯身抓起一块尚在蠕动的肢体，毫不犹豫地塞进布满尖牙的嘴里。黑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洇出蜿蜒的痕迹，浑浊眼底竟泛起一丝满足的红光。

“他怎么还在…… 吃人？” 一名年轻老师失声惊呼，下意识后退半步，握着武器的手止不住发抖。

白振邦皱着眉，掌心按在卡车车门把手上，指腹因用力而泛白：“黑夜都过了，怎么还带着这股怪物习性？”

陈冶的反应最直接 —— 他猛地拔出手枪，枪口直指林父，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留着就是隐患，现在解决最稳妥。”

“别急。” 薇奥菈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操控着云忆的身体，从卡车旁踱步过来，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复合弓的弓弦。走到众人视线中央时，她停下脚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在清理残余夜魇，不是无端伤人。”

“清理？” 陈冶挑眉，枪口依旧没移开，“哪有靠生吃清理的？万一他失控伤了人怎么办？”

“不会。” 薇奥菈抬眼看向林玥，后者正攥着衣角，小脸上满是担忧却不肯后退，“他的进化本能再强，也抵不过对林玥的执念。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只攻击夜魇，没碰任何人。”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林父始终绕开林玥所在的区域，利爪挥舞间精准避开所有活人。迟磊松了口气，却仍有疑虑：“可他这状态…… 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等他吃完最后一只夜魇，意识会慢慢清醒。” 薇奥菈语气依旧平淡，仿佛早已看透一切，“这是他体内残留的夜魇本能在作祟，等本能消散，就会恢复之前的状态。”

话音未落，一阵细微的碎裂声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李辞钟的头颅突然向一侧歪倒，脖颈处的缝合痕迹彻底崩裂。它不再抽搐，浑浊的眼睛失去最后一丝光泽，连最基本的呼吸起伏都没了 —— 彻底没了生机。

“它怎么突然死了？” 苏婉惊讶地问道，之前这怪物还在本能抽搐，怎么转眼就没了动静。

“「叙事书」的污染只作用于意识。” 薇奥菈解释道，目光扫过那具彻底僵硬的躯体，“它早就没了理智，刚才的抽搐只是躯体本能，现在连这点本能都耗光了，自然就彻底死了。”

与此同时，满月高悬的山巅之上，云忆正坐在光之巨树下的石凳上，指尖握着那根缠绕着奇异枝条的梦境法杖。法杖顶端的星辰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外界的画面清晰地投射在空气中 —— 她能看到薇奥菈操控着自己的身体，正耐心地向众人解释林父的状态，也能看到林玥扑进林父怀里的模样。

“你早就算好了这些？” 云忆轻声开口，目光落在画面里 “自己” 的背影上。

薇奥菈的虚影在石桌对面凝聚，手中端着那只晶莹的水晶杯，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不然留着那些夜魇让你们慢慢清理？林父的本能正好能省点事。” 她顿了顿，看向法杖投射的画面，补充道，“李辞钟的脑死亡也是既定结果，污染只啃噬意识，等意识彻底消散，躯体自然会失去生机。”

“那林玥……” 云忆想起昨夜林玥被贯穿的画面，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

“她有‘不死’能力，死一次不会真的消失。” 薇奥菈打断她，语气生硬，“而且只有让她承受必死一击，才能让「叙事书」精准落在李辞钟脸上 —— 这是最省时间的办法。”

云忆沉默着，指尖轻轻摩挲着法杖的枝条。她知道薇奥菈从不说软话，却总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连林父的异常状态都被算成了 “清理助力”。

现实中，林父终于吃完最后一只夜魇。他站在原地，眼神逐渐从猩红恢复清明，看着自己沾满黑血的双手，又看向林玥，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带着愧疚的声音：“玥…… 对不起。”

“爸爸没事就好。” 林玥扑进他怀里，眼泪终于落下，“我们以后一起走，再也不分开了。”

陈冶看着这一幕，缓缓放下枪。他对林父的警惕并未消失，却暂时压了下去 —— 他会盯着这只怪物，一旦出现异常，会第一时间扣动扳机。

“白大哥，卡车怎么样了？” 薇奥菈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

“没问题！油箱满的，发动机也正常，随时能走！” 白振邦的声音从驾驶室传出。

迟磊松了口气，看向众人：“尽快出发去庇护所。林父暂时安置在加固后的集装箱里，苏老师帮忙观察状态，有异常立刻通知我们。”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收拾着散落的武器和物资，白振邦则检查着卡车的最后一处细节。薇奥菈操控着云忆的身体，没有多余动作，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叠得整齐的干净棉布，指尖捏着布角，动作自然地擦拭起 “自己” 脸颊上的灰尘 —— 指腹避开沾着血污的地方，只轻轻扫过额角和下颌的灰痕，连擦拭的力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清理了污渍，又没让动作显得刻意。直到将那张小脸擦得干净透亮，她才收回手，将棉布重新叠好塞回口袋，转身走向卡车副驾驶，全程没说一句话，却让 “云忆” 的举止始终保持着平日的内敛模样，没露出半分破绽。

山巅梦境中，云忆看着画面里 “自己” 被仔细擦拭脸颊的场景，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法杖。法杖顶端的光芒柔和依旧，将外界的阳光也投射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暖融融的，像是能驱散心底残留的一丝不安。她知道，在自己真正能独当一面之前，薇奥菈会一直这样 “掌控” 着一切，用最缜密的方式，为她遮去所有可能暴露异常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