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纪元2059 第15章 幻梦启蒙

梦境中的美景静谧得不真实。参天巨树的枝叶仿佛由光织成，柔和地摇曳。石桌对面的银鳞龙人——薇奥菈，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捏着那只晶莹的杯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云忆，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她微微抬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你是第一个，我看不见，也不敢看名字的，人。”薇奥菈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直接叩击着云忆的心弦，“介意做个自我介绍吗？”

云忆此刻的心神仍被现实中的自责和迷茫所缠绕，如同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她依言在石凳上坐下，动作有些僵硬，像一台缺乏润滑的机器，用近乎平板的语调简单回答： “云忆。能力……是有一本书，写下的东西，似乎会变成现实。”

没有过多修饰，没有提及具体事例，更没有透露内心的挣扎。

“写下即可成真的书？”薇奥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最有趣的玩具，她轻轻鼓掌，鳞片相击发出细微清脆的声音，“有趣！真是有趣！倘若是真的，我愿意买下一张书页，你会开出何等价格呢？”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种……近乎天真的狂热。

这直白而古怪的交易请求，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云忆。她猛地抬起头，抛开了之前的迷茫，眼神迅速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理智，锐利地看向薇奥菈。

“尚且不提你意欲何为，”云忆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冷静，“这书页如何增长我亦不知晓，能做到何等程度我也不清楚。你确定要买这近乎于无的可能？一个甚至连我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商品’？”

薇奥菈被她瞬间的气势转变逗得噗嗤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爱的言论。

“当然，”她笑吟吟地说，语气却异常肯定，“我相信你的潜力。远超你自身的想象。”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这样吧，为了表示将来合作的诚意，也为我无理的将你拉入此梦做出的赔礼——我允许你提出三个问题。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忆皱起了眉。果然！最近频繁而异常的梦境，果然是眼前这位神秘存在搞的鬼。她压下心中的不快，飞速思索着。三个问题……机会宝贵，必须问在最关键的地方。

她沉吟片刻，开口问出了第一个，也是关乎整个世界现状的问题： “黑日的影响，是可逆的吗？”

薇奥菈似乎早有预料，回答得很快：“是，也不是。”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里面仿佛有星雾流转，“对于环境而言，双星系统已然形成，物理规则被扭曲，此乃既定事实，难以‘逆转’。但对于生命……如果无法适应黑日的长期照射，那些没有觉醒的普通人，最终都会走向疯狂或死亡。而夜魇……”

她顿了顿，语气稍微严肃了些：“净化它们，目前仅有理论，实践中近乎不可能，它们是被扭曲的执念本身，净化或许意味着彻底的湮灭。”她忽然又笑起来，补充道，“哦，附赠你一条情报吧：黑日降临这件事，提前知道的人，至少有三位数。他们或许恐惧，或许期待，但无人能阻止。”

第一个答案就如此沉重且信息量巨大。云忆消化了一下，问出了第二个关乎自身核心的问题： “我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薇奥菈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欣赏地看着云忆：“这当然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最终的答案，探索本身就是乐趣，不是吗？”她话锋一转，“不过，以我的经验和眼光，倒可以给你一些指导。”

“第一，”她竖起一根覆盖着细鳞的手指，“书页的增长与生效的强大程度，多半取决于时间的积累，以及你自身‘影响力’的扩大。你越是被认知，越是介入世界的运转，它的力量或许就越强。”

“第二，”第二根手指竖起，“关于你的情报，尤其是你的名字和能力，如同某些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带有天然的‘屏蔽’特性。不可言传，不可窥知。唯有你亲自主动说出，他人才能确切知晓并理解。否则，他人即使看到、听到，也会下意识忽略或无法理解其真正含义。”

“第三，”她指向云忆怀中那本并不存在于梦境，却又无处不在的「叙事书」，“你的书，是有保护机制的。未经你允许的窥探，就会激发这种机制——所以，你才见证了那惨烈的一桩悲剧。那并非你之过，而是规则如此。”

云忆沉默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自己的能力，竟是如此……霸道而诡异。影响力？不可知？保护机制？每一个词都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许久，她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宏大的问题： “人类文明……真的还有希望吗？”

薇奥菈收起了所有玩笑的神色，无比郑重地点头。 “有。” 然后，她手指轻轻一转，精准地指向了云忆。 “就是你。”

不等云忆反驳或质疑，她的语气变得无比笃定，甚至带着一种预言般的口吻：“不必怀疑，你必然，也必须成为领导者，带领残存的人类走下去，生存下去。这是‘故事’早已写好的篇章，而你，手握着书写的笔。”

云忆彻底沉默了。她看着薇奥菈那双非人的竖瞳，从中看不到一丝欺骗。她回想起「叙事书」已经展现的奇迹与恐怖，她知道，或许……薇奥菈说的是真的。

这份期望，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但最终，所有的犹豫、恐惧、自我怀疑，在那句“就是你”之后，似乎被强行压下。她深吸了一口梦中清冽却虚幻的空气，嘴里只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好。”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个沉重的承诺。

梦境似乎感受到了交谈的结束，开始变得不稳定，周围的景物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薇奥菈的身影也逐渐模糊，只有她最后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云忆的脑海深处： “那就……等你书页充足时，梦中再见吧。”

眼前的光景骤然破碎！

云忆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依旧靠坐在冰冷的天台角落，怀中的「叙事书」传来真实的触感。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昏黄。

“白日时”快要结束了。

而她的脑海中，薇奥菈的话语、三个问题的答案、以及那份沉重的使命，如同烙印般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