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8月的仰光,殖民政府大楼已更名为“兴南政务中枢”,三楼会议室的长桌上摊满了泛黄的文件——英国殖民时期的《缅甸税收条例》、美国《1926年税收法》、日本《昭和税法》、法国《殖民地税则》、中华民国《国民政府财政部税目草案》,还有德国经济专家整理的《欧洲各国税率对比表》。楚阳坐在主位,左手边是财政部长杨正财、税务总局筹备组组长陈明(留美经济学博士),右手边是三位特邀专家:曾任职英国财政部的华人税政专家周怀安、日本东京商科大学归国教授林文彦、法国巴黎大学税法学者苏曼卿。
“税收是国家的‘血液’,但这血液不能抽得太猛,也不能漏得太多。”楚阳手指叩击桌面,目光扫过众人,“我们要学美国的‘公平累进’,防日本的‘苛捐重赋’,避英国殖民税的‘掠夺性’,再掺法国的‘间接税调节’,最后揉成适合兴南的方子。”
会议第一天,楚阳让专家团逐一拆解各国税政核心,他则拿着钢笔在笔记本上圈点批注,时不时抛出尖锐问题。
陈明率先发言:“美国1926年税制核心是‘超额累进’,个人所得税分12档,最低1.5%、最高25%,企业所得税20%,同时对工业设备进口免税、奢侈品征高税,这既藏富于民,又扶持了本土工业。”
楚阳点头,在“美国”二字下画了横线:“这个累进思路要学,但税率得调——美国富人税25%太低,我们要加到35%,毕竟兴南要养军队、搞基建,富人得多承担;另外,美国的‘研发费用抵扣’政策很好,军工、医药研发能抵税,能刺激企业搞技术。”他顿了顿补充,“但要警惕美国的‘州税乱象’,我们必须中央统管税收,地方不能乱加税。”
林文彦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日本现行税法对企业征24%所得税,对农民征‘地租改正税’(每亩年缴3日元),还加征‘临时军事税’,百姓税负率超过30%,这导致农村暴动不断。但它的‘关税保护’值得看——对外国机械征5%低税,对外国成品征20%高税,死死护住了本土制造业。”
楚阳立刻在“日本”旁画了个叉:“绝不能学日本的苛捐杂税,我们农民和移民多,税负率不能超过15%。但关税的‘保护逻辑’要抄,本土能生产的纺织品、机械,外国进来就征30%高税,逼着他们要么投资建厂,要么退出市场。”
周怀安曾在英国财政部任职,对此最有发言权:“英国在兴南的税收就是‘刮地皮’——对大米出口征15%‘出口税’,却把税款拿去补贴英国本土;对华人商铺征‘人头税’,每人每年5卢比,对英国人却免税。但它的‘税务稽查体系’很成熟,有专门的‘税务调查官’,负责核查企业账簿。”
楚阳脸色沉了下来,在笔记本上划掉“英国殖民税”:“这种歧视性税收我们要彻底废除,所有国民一律平等纳税。但‘专业稽查’可以学,我们不仅要设税务调查官,还要建税警队——英国在印度有‘税务护卫队’,我们升级成武装税警,专门查偷税漏税。”
苏曼卿拿出《国民政府税目草案》:“华国1928年搞‘裁厘改统’,废除苛捐杂税,改征‘统税’(类似增值税),对粮食、盐免税,这是体恤民生。但问题是地方军阀截留税收,中央收不上钱,而且没有累进税,富人税负和穷人差不多。”
楚阳眼前一亮:“‘民生必需品免税’必须学,我们的个人所得税100元以下免税,粮食、盐增值税5%,就是从这来的。但要补上华国的漏洞——用国防军和税警队管住地方,确保税收全归中央,再用累进税拉平贫富差距。”
苏曼卿接着补充法国税制:“法国的间接税占比60%,对葡萄酒、香水征高消费税,对农具、化肥征低税,既不影响穷人基本生活,又能从富人消费里‘抽血’。它在殖民地还搞‘分税协议’,允许殖民地自主制定部分税率,保留一定灵活性。”
楚阳用笔敲了敲“消费税”:“这个‘分税思路’可以用,我们中央统管主要税种,但允许县级政府对乡镇土地税微调5%以内,比如移民安置区的土地税可以减一点,方便地方落实政策。消费税的‘差别税率’也要学,烟酒、珠宝征高税,汽油征从量税,既合理又好征管。”
拆解完六国税情,会议进入最关键的“条款博弈”阶段——财政部担心收不上钱,专家团怕税负太重影响经济,楚阳则要在“增收”与“民生”间找平衡。
“主任,美国最高税率才25%,我们定35%会不会把富人吓跑?”陈明忧心忡忡,“尤其是海外华侨富商,他们要是觉得税重,可能就不来投资了。”
周怀安附和:“英国对富人征30%,已经算高的了,35%确实冒险。”
楚阳却摇了摇头,拿出移民数据:“我们七年要移民1500万,建工厂、修铁路要花20亿,光靠工业税不够。而且富人的税负率其实不高——年收入5000元的富商,缴35%才1750元,剩下的3250元足够他们过得很好。反过来,要是富人税太低,穷人税太高,会出乱子。”他顿了顿,给出折中方案,“海外华侨归国前3年减半征收,既留住人才,又保证税收,怎么样?”
众人对视一眼,最终点头——这个方案既坚持了“累进公平”,又给了华侨优惠,兼顾了财政与招商。
杨正财提出异议:“工业税15%比商业税20%低,会不会让商业资本都跑去办工厂,导致商业空心化?”
林文彦立刻反驳:“不会!日本工业税比商业税低5%,反而刺激了商业资本投资工业,现在日本工业占比已经超过商业了。我们要建四大支柱产业,必须给工业让利。”
楚阳拍板:“就按15%来,而且移民安置区的工厂免税3年——工厂多了,移民有工作,百姓有钱消费,商业自然会繁荣,到时候商业税反而能收更多。”
“要建3000人的税警队?会不会太激进?”陈明觉得没必要,“英国的税务调查官都是文官,我们搞武装税警,会不会引起民众反感?”
楚阳脸色一沉:“殖民时期的税吏贪污**,百姓已经不信文官征管了。而且兴南刚建国,走私、抗税肯定多——去年仰城港查获的走私鸦片,逃税就有50万卢比。税警队必须建,配步枪和巡逻车,既能查偷税,又能打走私,还能震慑地方豪强。”他看向杨正财,“税警队隶属税务局,但装备由军委会提供,你负责协调,确保他们只查税,不插手地方治安。”税务警察总队职责与权限已经做了明确的规定,你看一下,说完就拿一份文件给陈明
职责:
1. 维护税收征管秩序,打击偷税、漏税、抗税、骗税、走私等违法行为;
2. 协助税务局追缴欠税,对拒不缴税的纳税人采取强制措施(查封、扣押、冻结财产);
3. 巡查市场、工厂、港口,核查纳税人实际经营情况与申报信息是否一致;
4. 保护税务人员执法安全,对威胁、殴打税务人员的,依法从严查处。
权限
1. 有权查阅纳税人的经营账簿、银行账户,询问相关人员;
2. 对涉嫌违法的场所(工厂、仓库、商铺)进行搜查,扣押违法证据(账簿、发票、货物);
3. 对涉嫌偷税、抗税的人员进行传唤、讯问,必要时可拘留(拘留时间不超过72小时,需报税务局局长批准);
4. 与军队、警察、海关协作,联合打击跨区域税收违法犯罪。
1930年12月,经过四个月、16次会议的争论与打磨,《兴南税收基本法(草案)》终于摆在了楚阳面前。他逐字逐句核对,在“个人所得税免税额度”“工业企业减免政策”“税警职责权限”等条款上签下名字,抬头对众人说:“我们制定这部税法,有三个原则不能忘。”
“第一,税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收上来的税,一半要投到民生和教育上,让百姓看到缴税能换来粮食、学校、医院;第二,要保护产业,尤其是本土工业和农业——不能像英国那样,把税收拿去补贴外国,要让兴南的工厂能活下去、发展起来;第三,要公平,不能欺负穷人,也不能让富人逃税——累进税就是要让富人多担责,税警队就是要让逃税者付出代价。”
《兴南税收基本法》经兴南议会全票通过,1931年1月1日正式施行。同年年底,国家税务局统计显示:个人所得税征收率达92%,企业所得税增收3000万兴南元,关税通过“保护政策”让本土纺织厂订单增加50%——兴南的“血液”不仅流得足,更流得稳。
《兴南税收基本法》施行后,楚阳并未将其束之高阁。他深知,再好的政策若执行走样,终将沦为空谈。接下来税收如同一条“隐形纽带”,串联起移民安置、工业崛起、军事强盛与民生改善,成为兴南从“新生政权”迈向“区域强国”的核心引擎。
1932年春,滇缅公路上的移民车队比往年多了三成。带队的移民官发现,不少华国家庭的行囊里,都揣着一张皱巴巴的《兴南移民税收优惠手册》——这是税务局联合内政部印制的宣传单,上面用红字标注着“首套住房免税5年”“移民子女教育费用抵扣个税”。
“听说在兴南开铁匠铺,前三年不用缴税?”湖南移民李铁山攥着手册,向移民官确认。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咧嘴笑了:“俺在老家打铁,每年要缴的税比赚的还多,到兴南不仅能分地,开铺子还免税,这日子有奔头!”
这样的场景,在12个移民安置区每天都在上演。税收优惠如同“磁石”,不仅吸引了1400万华国移民,更留住了100万海外华侨人才。1935年,华侨工程师陈纳德带着团队回国,正是冲着“军工研发费用抵扣”的政策——他在仰城创办的航空发动机实验室,第一年就享受到20万兴南元的税收减免,研发出的战机发动机增压技术推力提升20%。
与此同时,税收对产业的“导向作用”愈发明显。1934年,曼城钢铁厂扩产时,因“工业企业所得税15% 研发抵扣”的双重优惠,仅用半年就收回了新增高炉的投资;而那些试图走私外国成品的商人,在30%的高关税与税警总队的严查下,纷纷转向与本土工厂合作——仰光纺织厂1935年的订单中,有40%来自原本走私外国布匹的商贩。
1933年夏,税警总队接到举报:实兑港有商人走私英国棉纱,逃缴关税近10万兴南元。队长赵刚带领50名税警,乘着巡逻艇在港口蹲守三夜,最终截获了满载棉纱的“玛丽号”货轮。面对商人的重金贿赂,赵刚直接将人移交司法部,货物全部没收充公——这是税警总队成立以来查处的最大走私案,消息传开后,实兑港的走私案发率骤降90%。
但税警的“铁腕”之外,更多的是“温情”。1934年秋收,克钦邦农户岩温因不懂税法,未申报自家新开垦的5亩茶园,被税务稽征所通知补缴土地税。岩温以为要被重罚,急得直掉眼泪。赶来的税警李建军了解情况后,不仅帮他填写了纳税申报表,还告知他“荒地开垦前3年免税”的政策——最终,岩温不仅不用补缴,还享受到了每亩0.5兴南元的农业补贴。
“税警不是来‘抢钱’的,是来帮我们懂税、享优惠的。”岩温后来逢人就说。这种“执法 服务”的模式,让兴南的纳税遵从度逐年提升:1931年个人所得税申报率仅45%,1937年已达90%;企业偷税案件从1931年的2000起,降至1937年的不足100起。
1935年元旦,仰光移民安置区的居民们收到了一份特殊的“新年礼物”——税务局联合民生部发布的《1934年税收使用公告》,上面清晰写着:“全年税收45亿兴南元,其中18亿用于粮食储备与住房建设,9亿投入学校与医院,6亿支持工厂扩建。”
这份公告让移民们彻底放下了“缴税吃亏”的顾虑。来自四川的移民张桂兰,看着女儿背着免费书包走进新建的国立小学,又想起上个月丈夫在纺织厂领到的工资——因工厂享受税收减免,工资比老家时翻了一倍。“以前在老家,缴了税也见不到啥好处;在兴南,缴的税变成了学校、工资、救济粮,这税缴得值!”
到1936年,税收反哺的成效已随处可见:全国建成5000所小学、300所中学,适龄儿童入学率达92%;每县都有综合医院,青霉素免费接种覆盖80%人口;粮食储备达800万吨,即使遇到灾年也能保证3个月供应。而这一切的背后,是税收收入的稳步增长——从1931年的20亿美元,增至1937年的50亿美元,年均增长25%,为发展计划的圆满完成提供了坚实的资金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