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傍晚五点的港城百年老商业街,梧桐叶被晚风卷着,在青石板路上铺出层浅黄的“地毯”——叶片边缘还带着点夏末的青绿,像被时光晕染的调色盘,踩上去沙沙作响,碎光从叶缝里漏下来,在路面织出斑驳的网。“小巷食堂”的木门敞开着,暖黄的灯光从窗棂漏出来,裹着浓郁的卤香漫到巷口——那是八角的醇厚、桂皮的辛香,还混着点冰糖的微甜,像只温柔的手,勾得刚下班的街坊忍不住放慢脚步,朝餐馆里探着脑袋望。穿蓝布衫的李伯拎着菜篮停在门口,吸了吸鼻子:“古月,今天又做卤味啦?这香味,隔着三条巷都能闻着!”
古月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围裙,围裙口袋里插着半截铅笔——是早上算卤料成本时剩下的,笔尖还沾着点浅褐色的卤汁痕迹,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他正弯腰将一只三黄鸡放在老榆木案板上,鸡身裹着层淡黄油光,羽毛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只在鸡翅膀根部还留着几根细小的绒毛,被他用镊子轻轻拔去——镊子尖捏着绒毛根部,手腕微提,绒毛便轻飘飘落在案板角落的小碟里,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珍宝。“李伯您闻得准!这鸡是凌晨从城郊农场直送的,三斤二两,不多不少,刚好够卤整只。”他用指尖轻轻按了按鸡胸,指腹陷下去半厘米,能清晰感受到肉质的弹嫩,像按压在裹了棉絮的弹簧上,松开后瞬间回弹,连一点压痕都没留下,“今天本想做白切鸡,早上翻橱柜时翻出外婆传的五香卤料包,布包都泛着旧黄了,针脚里还沾着点当年的卤汁痕迹,突然就想做五香鸡。八角、桂皮、香叶按3:2:1的比例配,再用冰糖炒个琥珀色的糖色,卤得鸡皮红亮,连骨头缝里都渗着香味,沐橙上次收工回来还念叨,说‘好久没吃够味的卤鸡了’,这道菜刚好合她胃口。”
“‘卤味老神仙’,你可算想起我的馋虫了!”苏沐橙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传来,带着刚拆快递的轻快,像颗裹了糖衣的跳跳糖,每级楼梯被她踩出“咚咚”的响,还带着点刻意的轻快节奏。她穿着件橘色的针织连衣裙,裙摆印着一群圆滚滚的小鸡图案——小鸡的眼睛是用黑色细线绣的,爪子沾着点浅黄的“泥土”,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不凑近看还以为是印上去的;外搭件米色的短款开衫,料子软得像云朵,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腕上戴着条细巧的银链,链坠是个小小的木质鸡形——后来沈砚听说她喜欢,特意用黄花梨木边角料雕的,打磨得光滑如玉;头发用珍珠发绳扎成低马尾,发梢别着个同色系的木质鸡形发饰,是她特意找木匠仿着链坠做的;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子,袋口露着里面的冰糖,包装袋上印着“古法单晶冰糖”五个字,纸袋子上还沾着点杂货店的草屑,显然是刚从巷口杂货店抢着买回来的。
她走到古月身边,踮了踮脚——鞋尖微微踮起,裙摆随之向上缩了半寸,露出脚踝处的浅橘色袜子边——把冰糖轻轻放在案板一角,手指还特意避开鸡身,生怕指尖的汗渍蹭脏了鸡皮,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案板上的三黄鸡,嘴角弯成个小月牙,连梨涡都露了出来:“我刚在巷口杂货店抢了这袋冰糖!老板说这是最后一袋古法的,早上运过来就剩这包,我去的时候张婶还跟我抢呢!你做五香鸡可得多炒会儿糖色,我上次在别家吃卤鸡,鸡皮灰扑扑的,像蒙了层土,一点光泽都没有,味道还淡得像没放盐,嚼着跟白煮鸡似的,这次要‘红亮挂汁’才够劲,咬一口能吸出卤汁,连骨头缝里都得有香味才好!”
古月笑着点头,伸手帮她理了理开衫领口处歪掉的线头——那线头是开衫袖口的,被她挽袖子时扯松了,细得像根银丝,他手指捏着线头轻轻拽,动作轻得像怕弄疼布料,指尖还不经意拂过她的锁骨,带着点后厨的暖温,让苏沐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放心,冰糖炒到琥珀色,冒小泡的时候就加温水,不会糊;卤汁熬足1.5小时,保证卤香透骨,咸淡刚好,不会齁咸——上次你说卤味太咸口渴,这次我特意减了半勺盐。”他转身走到店外的黑板前,拿起那支用了大半年的深红色粉笔——笔身已经被他握得圆润,边缘泛着包浆,笔尖还沾着点上次写“酱焖三道鳞”时的炭灰。他一笔一划地写“今日特供:白切鸡(备选)、凉拌木耳、番茄蛋汤”,字迹利落有力,横平竖直间透着股认真劲儿,每个字的笔画都很均匀,没有一丝潦草,连“木耳”的“耳”字,竖弯钩都写得格外圆润,像特意描过的。
写完后想起沈砚明天的预订,又在黑板右侧添了行小字“可定制五香卤鸡(需提前预订,整只供应)”,字体比主菜小一圈,却依旧清晰;还拿起白色粉笔,画了只裹着卤汁的小鸡——小鸡的翅膀张开,嘴里叼着颗八角,旁边画了块桂皮和一片香叶,连小鸡爪子上都沾着点淡褐色的“卤汁”,童趣十足。刚画完,住在隔壁的张阿姨就拎着菜篮路过,菜篮里装着刚买的青菜和豆腐,塑料袋还滴着水,她笑着朝古月摆手,声音洪亮得整条巷都能听见:“古月,今天有卤鸡啊?我家老头子就爱吃你做的卤鸡,上次吃了还念叨了三天,明天能不能帮我们也留一只?我让他提前来付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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