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天光微亮。镇北王府经历了一场血腥洗礼,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硝烟与血腥气。仆役们沉默而迅速地清理着痕迹,但那股肃杀的氛围却久久不散。
暖阁内,云渺服下萧衍亲自煎好的安神汤药后,沉沉睡去。她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萧衍坐在床边,指腹轻轻抚过她微蹙的眉间,眼底是化不开的疼惜与冷厉。
林青悄声入内,低声道:“王爷,查清楚了。昨夜负责西侧角门值守的两名护卫,以及内院负责灯火的一名老仆,在事发前后失踪。在他们住处搜出了这个。”他递上一块黑色的、非金非铁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暗影图案。
“内鬼……”萧衍摩挲着冰冷的令牌,声音听不出情绪,“能接触到内院灯火布置,还能买通角门守卫,不是一日之功。府内,该彻底清洗一遍了。”
“是!属下已命暗卫暗中排查所有仆役及低级军官。”林青应道,随即又呈上一份密报,“另外,边境急报,北狄左贤王亲率五万精锐,已抵达黑水河对岸,正在搭建浮桥,似有强渡之意!”
来得这么快!萧衍眼神一凝。影主提供的“情报”果然精准,北狄这是要打云州一个措手不及。
“传令各营,按预定方案,进入阻击位置。命赵将军死守黑水河防线,绝不能让北狄轻易渡河!”萧衍迅速下令,思路清晰,“另,以我的名义,向邻近的凉州、并州发出求援文书,陈明利害,请他们速发援兵!”
“王爷,凉州并州那边,恐怕会以未得朝廷明令为由,拖延推诿……”林青面露难色。大雍军制,各州驻军无旨不得擅离防区,尤其是边境州府。
萧衍冷哼一声:“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告诉他们,北狄若破云州,下一个就是他们!若敢坐视,本王即便战死,也要在陛下面前参他们一个拥兵自重、见死不救之罪!”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另外,将王府库房内的一半金银,连同我的亲笔信,秘密送往两州都督府。记住,要快,要隐秘。”
林青心中一凛,知道王爷这是要行险了,既要威逼,也要利诱。他重重抱拳:“末将领命!”
林青退下后,萧衍又处理了几件紧急军务,直到日上三竿,才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他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棵在寒风中依旧挺立的苍松,目光深远。
内有权臣猜忌,外有强敌压境,暗处还有邪教窥伺……这局面,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但他不能倒,云州不能乱,渺渺更不能有事。
“衍哥哥。”轻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萧衍转身,见云渺不知何时已醒,正撑着身子坐起来。他连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不再睡会儿?”
“睡不着了。”云渺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轻声道,“我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北狄……要来了吗?”
“嗯。”萧衍没有隐瞒,“大军已至黑水河。”
云渺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你需要去前线,对吗?”
萧衍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我必须去。黑水河是云州屏障,一旦失守,北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王府我会留下最精锐的亲卫,林青也会留下……”
“不,”云渺打断他,眼神清澈而坚定,“带林青一起去。前线更需要他。王府这边,有寒松真人和留下的侍卫,足够了。而且,”她顿了顿,体内那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缓缓流动,“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时刻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云渺了。”
萧衍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那是历经生死磨难后淬炼出的坚韧。他知道,她说的对。将她禁锢在羽翼之下,并非真正的保护。
“好。”他终是应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郑重,“等我回来。”
“我等你。”云渺回抱住他,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一定要平安回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王爷,寒松真人求见。”
“请。”
寒松真人走了进来,神色比往日更加凝重。他先看了看云渺的气色,微微颔首,随即对萧衍道:“王爷,老道方才以宗门秘术感应天地气机,发现北方煞气冲天,兵戈之象已显。此外……”他迟疑了一下,“王府上空,似乎仍有一丝极淡的阴秽之气萦绕不散,虽被王爷和县主的浩然正气压制,但恐是对方留下的标记,还需小心。”
标记?萧衍和云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影主果然还有后手!
“多谢真人提醒。”萧衍沉声道,“王府安危,暂时就拜托真人了。”
“分内之事。”寒松真人稽首。
午后,萧衍披上戎装,准备前往黑水河前线。王府门前,玄甲精锐已然列队等候,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云渺坚持送到二门。她穿着素雅的衣裙,外面披着萧衍的玄色大氅,显得身形愈发单薄,但脊背挺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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