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雍王府书房内的烛火却跳跃不定,映照着萧衍凝重的面容。
北境、玄铁、神秘商人、蚀骨毒……这些线索如同破碎的镜片,在他脑海中旋转,却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图像。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节奏透露出内心的焦灼。怀中玉佩那短暂的异动,更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头。
“徐莽。”他忽然开口。
一直如同雕塑般守在门外的徐莽应声而入:“殿下。”
“你父亲靖国公,常年镇守西北,对北境燕云十六州的情形,了解多少?”萧衍问道。徐骁昨日觐见后,因边关军务紧急,已率黑云骑返回西北,并未多做停留。
徐莽沉吟片刻,道:“回殿下,家父曾言,燕云之地,形势复杂。名义上归属大梁,实则由几大豪强家族把持,对朝廷政令阳奉阴违。其中势力最大的,当属盘踞在云州的‘慕家’,控制着通往草原的商道,富可敌国,私兵亦是不弱。其次还有代州的韩家,幽州的冯家等。”
“慕家……”萧衍默念着这个名字,“以商立家?”
“是。慕家以贩运马匹、毛皮、药材起家,如今生意遍布北境,甚至与草原各部都有往来。据说其家主慕容易,手段通天,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徐莽补充道。
一个掌控商道、富可敌国、且拥有私兵的北境豪强……太子将玄铁运往北境,若说与这慕家没有关联,实在难以让人信服。玄铁可用于打造精锐兵甲,慕家要这么多玄铁做什么?扩充私兵?还是……有更不轨的图谋?
“殿下是怀疑,与废太子勾结的北境商人,就是慕家的人?”徐莽反应很快。
“极有可能。”萧衍眼神锐利,“慕家有能力消化这批玄铁,也有动机与太子这等位高权重者结交,各取所需。”太子需要外援和财富,慕家需要朝廷内部的靠山和稀缺的战略资源。
“那‘蚀骨’之毒……”徐莽欲言又止。
萧衍的目光沉了下去。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如果下毒之事也与北境慕家有关,那云渺的身世,恐怕远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她为何会中这种与北境豪强可能相关的奇毒?她与慕家,是敌是友?
“此事暂且保密,尤其是对云姑娘。”萧衍叮嘱道。在查明真相前,他不想让她徒增烦恼,影响伤势恢复。
“属下明白。”
徐莽退下后,萧衍试图再次静心引导温阳玉魄的力量,抚平体内那股因思虑过甚而再次蠢蠢欲动的灼热。然而,这次效果似乎大打折扣。那霸道力量如同被惊扰的凶兽,对温和的玉魄能量产生了明显的排斥,几次冲撞,险些让他内力失控。
他闷哼一声,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下,额角青筋隐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尽快找到彻底掌控或者化解这股力量的方法。否则,不仅于自身有害,在危机四伏的朝堂和军营中,更可能酿成大祸。
他想到了徐破军。那位神秘的破军营统领,定然知道些什么。或许,他该去拜访一下这位新晋的“忠烈伯”了。
接下来的几日,萧衍一边继续雷厉风行地整顿京营,提拔周闯等可靠将领,清洗掉几个阳奉阴违、被查出与太子余孽有牵连的中层军官,初步稳住了局面;一边则暗中命陆文渊调动青鸾卫的暗线,全力调查北境慕家,尤其是其与废太子的资金、物资往来,以及……是否与“蚀骨”毒有所关联。
然而,慕家远在北境,根基深厚,调查进展缓慢。而朝堂之上,因太子倒台空出的巨大权力真空,引发了新一轮的暗流涌动。几位成年皇子及其背后的母族、姻亲势力,开始频频活动,试图瓜分太子留下的政治遗产。萧衍因救驾之功和掌控部分京营兵权,虽看似风光,却也成为了众矢之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这一日,萧衍正在京营处理军务,一名内侍匆匆而来,传皇帝口谕,宣他即刻入宫。
紫宸殿内,除了皇帝,还有一位萧衍意想不到的人——忠烈伯徐破军。
皇帝的气色比前几日稍好,但眉宇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他看向萧衍,淡淡道:“衍儿来了。京营事务,处置得如何了?”
“回父皇,儿臣已初步整顿完毕,剔除害群之马,提拔干练之士,如今军心渐稳,防务无虞。”萧衍恭敬回道。
“嗯,做得不错。”皇帝点了点头,看似随意地问道,“朕听闻,你近日似乎在查北境慕家?”
萧衍心中猛地一凛。皇帝的消息果然灵通!他查慕家是通过青鸾卫暗线,极为隐秘,竟也被皇帝知晓了?是陆文渊身边有皇帝的眼线,还是皇帝另有一套情报系统?
他面上不动声色,坦然道:“是。儿臣在清理东宫遗留文书时,发现废太子与北境商人往来密切,且有大宗不明物资流向北境,故命人探查,以绝后患。”
他没有提及玄铁,更没有提及“蚀骨”,将调查缘由归结到清理太子余孽上,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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