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末的寒风裹挟着早春的湿气,吹过刚解冻不久的大地。沈家小院热火朝天的讨论声被一声惊雷打断。
“轰隆——!”
沉闷的春雷滚过天际,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也惊醒了沉浸在建房喜悦中的沈家人。
“春雷惊蛰,万物复苏!”
林松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语气带着农人的敏锐,“真正开春了。大川兄,洼地清沟,刻不容缓!”
[化冻在即,必须抢在泥泞前完成。]
他心中盘算。
赵大川立刻站起身,那股建新房的豪情瞬间转化为农事的紧迫感:
“对!地等不了人!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抄家伙,跟我下地!趁着地皮还冻着好挖,今天就得把那五亩洼地的沟给我清出来!”
沈林、沈海、沈风、沈石立刻应声,动作麻利地去找铁锹、锄头、簸箕。
孙河也忙不迭地起身:“我去准备晌午带到地头的干粮和水!”
沈秀看向林松:“松哥,县城采买硬料的事?”
林松沉稳点头:“惊蛰雷动,农事为先。建房硬料采买可稍缓几日,待洼地沟渠清毕,我即带老二老四去县城。
秀姐,你与河哥按计划先去拜访里正,报备建房、买地及雇工事宜。”
沈宁玉看着父兄们瞬间切换到紧张有序的农忙状态,她悄悄摸了摸贴身藏着的那包精心挑选的种子——
空间里高产、抗病的种子,被她掺入了少量灵泉水浸泡晾干,准备伺机混入家中的种子。
[等春播时,找个机会把种子混进去。]
一连几日,沈家洼地里泥水飞溅。
赵大川带着四个儿子挥汗如雨,硬是在冻土化开前将五亩洼地的排水沟加深拓宽,确保春耕时不涝。
沈秀和孙河也顺利拜访了里正,建房、买地、雇工的事宜都得了准信,只等林松县城回来便可着手。
这日傍晚,一家人拖着疲惫却满足的身体回到家中。
饭桌上,孙河端上了热气腾腾的杂粮饼子和熬得浓稠的菜粥。
沈宁玉看着父兄们被泥水汗水浸透的衣衫和手上磨出的水泡,又看了看林松翻阅的沉静侧影,心中酝酿已久的念头终于破土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个决定会像惊雷一样炸响,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放下筷子,清脆的声音打破了饭后的宁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却异常清晰:
“娘,三爹,爹,二爹,哥哥们……我……我想读书考科举。”
“噗——咳咳!”正在喝粥的沈风差点呛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妹妹,仿佛她头上突然长出了犄角。一时间他脑子里嗡嗡的。
[六妹说啥?考科举?那不是一般不是男子考虑的事吗?]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宁玉身上,充满了震惊、错愕,甚至一丝茫然。考科举?一个将近十一岁的农家女?
赵大川张着嘴,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玉姐儿,你……你说啥?考……考科举?那……那不是男娃子们的事吗?咱家有你三爹一个秀才就够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松,心里直打鼓:
[闺女这是魔怔了?还是被啥脏东西冲撞了?]
沈秀也愣住了,眉头微蹙,担忧地看着女儿:“玉姐儿,是不是最近吓着了?还是……还是看了什么书?科举……那可不是容易的事,要花很多钱,很多年,还不一定能成……”
孙河更是直接放下碗,脸上带着惯常的精打细算和忧虑:
“是啊玉姐儿!咱家刚有点起色,建房子、买地、官府差事都得花钱!
供一个读书人那开销……海了去了!而且你是女娃,就算考上了,将来……将来不也得按朝廷规矩娶三夫郎吗?
那功名……有啥大用?能当饭吃?”
他实在想不通女儿家费那个劲做什么。
沈林、沈海、沈石几个哥哥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沈林眉头紧锁:[六妹胆子也太大了,这想法惊世骇俗,能行吗?]
林松的反应最为复杂。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沉静的眸子瞬间锐利如电,紧紧盯着沈宁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真实的想法。
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涌——是久违的渴望?是深埋的不甘?还是对女儿这份“离经叛道”的忧心?
他心中巨震:
[这丫头……竟敢想这条路?她可知其中艰辛?可这念头……为何让我沉寂多年的心湖也起了波澜?]。
“玉姐儿,”
林松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可知,科举之路,荆棘遍布?寒窗十载,未必能成。且不说耗费资财,单是这云朝,女子科举者,凤毛麟角。你……为何突然有此念?”
他既想泼冷水让她知难而退,又隐隐期待她能说出些不一样的理由。
沈宁玉深吸一口气,迎上林松审视的目光,也环视了一圈神情各异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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