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从流放之地开始 第226章 深井计划，向地要水

“以工代赈”的水利工程，如同在大地肌体上疏通淤塞的血管，着眼于长远的灌溉与蓄水。然而，对于眼下无数干渴的喉咙和濒临枯竭的村庄而言，远水难解近渴。地表水近乎绝迹，浅层土井大多干涸，寻找稳定、深层的水源，成为了维系生命、稳定民心的当务之急。陈默将这项关乎存亡的任务，交给了帝国最擅长将理论转化为钢铁现实的人——王铁柱。

命令下达至龙潜工坊深处，王铁柱召集了麾下最顶尖的机械工匠、冶金好手，以及几位被“请”到帝国科学院、对地质和力学颇有研究的西洋学者。目标明确：打造能够钻探深层地下水的机械设备，并形成一套可行的勘探与钻井技术体系。

传统的“掏井”方式，依赖人力挖掘，深度有限，且极易坍塌，在坚硬的岩层面前更是无能为力。王铁柱要的，是能穿透百米，甚至更深地层的“利器”。

绘图室内，灯火彻夜不熄。图纸上，一种结合了西方早期顿钻技术（ cable tool drilling ）原理，又融入了龙潜工坊钢铁与机械优势的冲击式钻机雏形逐渐清晰。其核心部件包括：

重型钻头：由最新式高碳钢整体锻造，呈十字形或一字形，刃口经过特殊淬火处理，足以破碎大部分岩层。

坚固的钻杆：采用无缝钢管技术（龙潜工坊已能小规模生产），通过螺纹连接，一节节向地下延伸。

动力与提升系统：利用大型畜力绞盘或小型固定式蒸汽机（在条件允许的工地）提供动力，通过滑轮组提升和释放钻具，依靠钻具自身重量反复冲击井底岩石。

泥浆循环系统（初步）：借鉴了陈默提出的模糊概念，设计了一个简易的注水装置，可以在钻井过程中向井内注水，形成泥浆，一方面冷却钻头，另一方面将岩屑携带出井口。

与此同时，勘探队伍也带着简陋的地质罗盘、以及根据陈默提示制作的“电阻率勘探仪”原型机（利用不同地层导电性差异的原始概念），奔赴不同区域，寻找可能富集地下水的断裂带、古河道等有利位置。虽然设备原始，数据粗糙，但这标志着帝国第一次尝试用科学方法，而非风水先生的罗盘或纯粹的运气，来寻找水源。

第一批试制的钻机部件被紧急运往灾情最严重、且根据勘探显示地下水希望较大的几个区域。王铁柱亲自带队，驻扎在直隶中部一个名为“苦水营”的流民聚集点。这里原本因水质苦涩得名，如今连苦水都已断流。

钻探点的选择，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风波。王铁柱根据勘探队的数据，选定了一处地势较低、且有明显地质构造迹象的谷地。然而，当地几个幸存的乡老却极力反对。

“不能在那里打井啊，大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声音颤抖，“那里是‘旱魃’的爪子按过的地方，是绝地！打不出水的，还会惊扰地脉，招来更大的灾祸啊！”

“是啊，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打井要看风水，那里风水不行！”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王铁柱看着这些被干旱和迷信折磨得近乎偏执的乡民，没有动怒，只是指着旁边几个渴得嘴唇开裂、眼神茫然的孩子，沉声道：“老人家，规矩是人定的，水是活命用的。孩子们等不了风水。若是此地打不出水，我王铁柱，用自己的俸禄赔你们三个月的口粮！若是打出了水……”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力一挥手：“开工！”

沉重的木质井架被竖立起来，蒸汽机发出轰鸣（此地幸运地靠近一个小煤矿），粗重的钢索吊着沉重的钻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干硬的地面。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起初的土层还算顺利，但很快便遇到了坚硬的砾石层，进度骤然放缓。钻头磨损严重，需要不断提上来更换。蒸汽机也因超负荷运转而故障了一次，耽误了大半天。流言又开始悄悄蔓延：“看吧，我就说不行……”“这是触怒地灵了……”

王铁柱和工匠们顶着压力，日夜不休地检修、改进、操作。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双手被工具和机油磨得粗糙不堪。第五天，在钻探到约六十米深时，钻头突然一轻，紧接着，井下传来了不同寻常的“汩汩”声！

“停！快停！”经验丰富的老工匠大喊。

钻具被迅速提升上来。当最后一段钻杆提出井口时，一股混浊的、带着泥沙的水流，紧随其后从井口喷涌而出！虽然水量不大，而且十分浑浊，但那确实是水！来自地下深处的水！

“出水啦！真的出水啦！！”现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工匠们、被组织来看护现场的流民们，全都激动得跳了起来，相互拥抱，泪流满面。那几个原本反对最激烈的乡老，呆呆地看着那不断涌出、渐渐变清的井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不知是在拜谢龙王爷，还是在向王铁柱和这钢铁机器表达歉意。

王铁柱用满是油污的手捧起一掬水，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立刻下令，加装手动活塞泵，就地取材用砖石水泥加固井壁，将这口“深井一号”迅速转化为可用的水源。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周边。“苦水营打出了甜水井！”“朝廷用铁家伙钻透了旱魃的爪子！”这口井的意义，远不止解决了数千人的饮水问题。它用铁一般的事实，宣告了深井计划的可行性，也狠狠地打击了“天罚”、“地灵”之类的迷信谣言。

更多的钻机组装起来，更多的勘探队派了出去。尽管过程依旧充满艰辛，失败在所难免，但“向地要水”的信念，伴随着一口口成功出水的深井，开始在灾区扎根。清澈的深层地下水，不仅滋润了干渴的喉咙，更如同甘霖，浇灌着那片几近枯萎的、名为“希望”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