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宋朝修功德 第47章 全县动员 流民初现

入夏后，关中平原的风渐渐带了燥热，田地里的麦穗刚抽齐，就迎来了蝗灾的考验。可蓝田县的景象，却与周边县域截然不同 —— 田埂上的水车还在 “吱呀” 转动，将河道里的水缓缓提上岸，滋润着青黄相间的麦田；十几个穿着短打的青壮手持长杆，杆头绑着沾了桐油的麻布，正沿着田边巡查，一旦发现零星蝗虫，便点燃麻布熏赶；村口的晒谷场上，几户人家正将刚收割的新麦摊开晾晒，金黄的麦粒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麦香。这安稳的景象，全靠张县令采纳陆野的建议，提前部署的一系列政策。早在开春时，张县令就召集全县乡绅与农户，再次推广陆野水车，不仅调拨县衙存银，补贴农户打造水车，还请了邻县的木匠师傅来蓝田传授手艺，短短一个月，全县就新增了三十多架水车，连最偏远的村落，都在河边架起了两架。到了五月初，田边出现少量蝗虫时，张县令又立刻组织 “灭蝗队”，以村为单位，每村抽调十名青壮，由武馆弟子带队，白天用火烧、网捕，晚上则在田边点燃火堆，利用蝗虫的趋光性捕杀，硬是把蝗灾控制在了 “点发” 状态，没让它蔓延成灾。

“陆小子，你看这新麦，今年收成至少能保个四成！” 李大叔捧着一把麦粒，叹了口气“虽然不多，但好歹能填饱肚子。”他身后的麦田里，虽有不少麦子被蝗虫啃了叶片，却不影响整体长势。陆野蹲下身，捻起一粒麦粒，颗粒还算饱满，心里也松了口气：“多亏张大人提前准备，要是跟以往一样等着蝗灾闹大了再治，今年就啥都没有了。”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县衙的差役送公文来了。差役翻身下马，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笑着对陆野说：“陆小哥，张大人让我给你带个信，说仁心堂的孙老医师已经带着各大医馆，把防疫草药备齐了，已经清点完毕，数量足够应对一些突发情况了。” 说着递过布包，“这里面是张大人拟的‘告示’，让你帮忙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若是没问题，就贴到各村去。”

陆野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的告示写得条理清晰：一是严禁农户私外来流民，发现即刻上报；二是要求各村将成熟的新麦尽快收割入仓，避免遭蝗虫啃食；三是规定各村每日上报麦田情况，不得瞒报。字迹是张县令的亲笔，遒劲有力，末尾还留了空白，让陆野补充建议。陆野想了想，在末尾添了一句 “天气干旱，焚烧秸秆时做好防火隔离带”，现在本就干旱，焚烧秸秆能消灭一些蝗虫和虫卵，但是也会一不小心烧到村里的房子，这个时候可基本都是茅草屋，一不小心真着火了可了不得。还加了一条“形成蝗灾的蝗虫不能再食用，很大概率会中毒。”根据后世网上说的，形成蝗灾的蝗虫会产生大量毒素，而且大量蝗虫聚集会让细菌和寄生虫快速繁殖，对人体也有害，宁可信其有，也不能让百姓们冒险。

蓝田县能如此从容应对灾情，也离不开本地粮商与药材商的支持。县城最大的粮商王记粮行，掌柜王怀安是张县令父亲的旧部，当年张知白去世时，好多政敌落井下石，王怀安曾暗中相助，后来张县令到蓝田赴任，便邀他来此开粮行。这次蝗灾初现时，王怀安主动找到张县令，承诺 “绝不囤粮抬价”，还从外地调运了五十石粟米，以平价卖给百姓。有次陆野去县城买粮，正好撞见王怀安训斥店里的伙计：“我说过多少遍，给农户称粮时，秤杆要翘起来！这时候缺斤短两，那可是要人命的？”只能说人以群分，张知白一系的官员，大部分还是不错的，也喜欢钱，但不会没有底线。

药材商刘老板的 “益寿堂”，则是靠张县令的引荐，才在蓝田站稳脚跟。刘老板感念这份情，不仅按成本价供应防疫草药，还捐了两百两银子，让张县令采购艾草、苍术等熏消毒的药材，分发给各村。孙老医师配制防疫汤药时，刘老板还特意让伙计每天送炮制好的药材到仁心堂，从不延误。

“张大人是个好官，我们跟着他，不仅是为了生意，更是盼着他能往上走。” 一次陆野去益寿堂买药材，刘老板一边打包草药，一边跟他闲聊，“只要这次灾情应对得当，张大人三年任期一满，必定能升官。到时候他去了更大的地方，我们这些跟着他的人，自然也能沾光，这是双赢的事。张大人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岁，说不定能达到当年张相公的成就。” 话里话外，满是对张县令的认可与期许。

可这份安稳，却被来自周边县域的蝗虫打破了。五月中旬的一天，陆野骑着 “踏雪” 去打猎，顺路看看周边的情况，刚到与长安县接壤的十里坡，就看到漫天飞舞的蝗虫，像一团黑色的乌云，遮天蔽日，已经开始往蓝田蔓延了。远处长安县的田地里，麦苗早已被啃得只剩光杆，土地裸露着，干裂的纹路里还能看到残留的蝗虫尸体。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农户蹲在田埂上，手里无力的抓着扑网之类捕捉蝗虫的工具，满脸绝望。

“老乡，你们这麦子……” 陆野翻身下马，走到一个老汉身边。老汉抬起头，脸上满是灰尘，眼眶通红：“全没了！三天前蝗虫过来，一夜之间就把麦子啃光了，都还没完全灌浆啊！家里的存粮本来就少，现在连种子都没剩下。本来还想再长几天，能留好种子，这下全完了” 他旁边的妇人抹着眼泪补充：“官老爷倒是下了旨，说减免一半税收，可县里的差役还是照样来催税，说‘县衙要补国库亏空’，把我们最后一点存粮都拉走抵税了，现在家里连杂粮粥都喝不上了。”

陆野心里一沉，又问：“那你们没想着逃荒吗？”

“逃哪儿去？” 老汉叹了口气，“临潼县、洛南县比我们这儿还惨，蝗虫更早到，听说有的村子都没人了。蓝田县倒是好，可县界上有本县差役守着，不让我们过去，就是怕闹大了，不好交代，也怕没人了就没有交税服徭役的了，我爹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大旱，县令老爷就是这么办的。”

陆野顺着老汉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长安县与蓝田县的界碑旁，站着几个长安县的差役，手里握着长枪，正拦住试图往蓝田方向走的流民。一个年轻的流民想冲过去，被差役拦住，两人拉扯起来，流民的破鞋都掉在了地上，嘴里喊着 “我要去蓝田找口吃的”，声音嘶哑。

陆野赶紧骑马往县衙赶，心里满是焦急。见到张县令时，他正对着一张地图发愁，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长安县、临潼县的范围，旁边标注着 “蝗灾严重，流民渐增”。

“张大人，我刚去了十里坡，长安县的情况比我们想的还糟。” 陆野把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流民已经开始往蓝田来，可长安县的差役拦着，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出乱子。而且他们的存粮都被抵税了，根本撑不了几天。”

张县令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我也刚收到消息，临潼县已经有流民聚众闹事，抢了当地的粮行。邻县的县令们也给我发了文书，想让我调些粮食过去，可咱们蓝田的粮食也只够自给自足，哪有多余的粮可调？” 他顿了顿，又说：“至于税收，我早就听说邻县在瞒上欺下，可我管不了他们的事，就算报上去，也来不及了，说不等到哪里就给拦下来了，只能管好蓝田。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乡亲们守住粮食，既要在蝗灾扩大之前抢收，又要避免和流民冲突，还要准备好救济粮，万一流民冲进来，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人饿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还得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不能让他们闲着......”说着，张县令紧锁眉头陷入回忆。陆野来自现代社会，也只是在网上看到过一些贫穷国家和战乱地区吃不上饭，在新中国因为有袁老在所以再没有饥荒的时候，但是张县令在小时候随父亲去上任的时候真的见过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象。

当天下午，张县令就召集了县衙的官员与乡绅，商议应对之策。王怀安当场表示，愿意再从外地调运三十石粮食，作为救济粮；刘老板则承诺，继续供应防疫草药，防止流民带来疫病。陆野也主动请缨，带着武馆的弟子与村里的青壮，到蓝田县的各村镇组织村民联习长枪阵和门板盾牌阵，防止有偷溜进来的流民，为了粮食铤而走险。陈县尉也是让手下的几个都头带队在蓝田县周边的村镇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