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侯府的庭院渐渐被一层薄暮笼罩。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将海棠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沈砚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指尖捻着一枚冷硬的银锭,眸色沉沉。这银锭是下午暗卫从柴房外的墙角下捡到的,锭身侧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和苏表姐口中说的“柳氏善堂印记”分毫不差。银锭里还裹着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三日后亥时,城南破庙,换你夫君儿子自由。切记,勿告他人。”
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少爷,苏表姐那边已经按您的吩咐,假意收下了银锭和纸条。”暗卫垂首立在一旁,声音压得极低,“她现在正哭哭啼啼地抱着银锭,嘴里还念叨着‘柳先生大恩大德’,演得倒是逼真。”
沈砚冷笑一声,将银锭掷在桌上。那银锭撞击桌面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柳清晏倒是舍得下本钱,知道苏表姐贪财,就用银子勾着她。可惜,他算错了一步——苏表姐更怕死。”
冰恒爷爷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闻言缓缓开口:“柳清晏此举,怕是没安好心。城南破庙荒废多年,偏僻得很,若是真让苏表姐去了,怕是有去无回。他既要利用苏表姐,又怕苏表姐泄露秘密,这是想借机杀人灭口。”
“他要杀苏表姐,倒也省了我们的事。”沈砚的目光落在那张纸条上,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小芽身上。三日后亥时……他是想借着苏表姐离开侯府的空档,再派人潜入府中?”
冰恒爷爷点了点头:“极有可能。那醉心草的计谋没能得逞,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侯府的守卫必须再加强,尤其是小芽的卧房,半步都不能离人。”
两人正说着,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沈薇牵着小芽走了进来。小芽的手里拿着一只刚折好的老虎船,船身涂成了淡淡的黄色,还贴着几片海棠花瓣,看起来憨态可掬。
“哥哥,冰恒爷爷,你们看!”小芽挣脱沈薇的手,跑到桌前,踮着脚尖把老虎船举到沈砚面前,“这是小芽给小宝折的老虎船,等表姑知错了,就送给小宝玩!”
沈砚的脸色柔和了几分,伸手接过老虎船,指尖轻轻拂过船身上的花瓣。“我们小芽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小宝肯定会喜欢的。”
小芽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那哥哥什么时候带小芽去看小宝呀?小芽还想教小宝折兔子船呢。”
沈砚的心微微一沉。他看着小芽天真无邪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苏表姐和小宝,怕是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他蹲下身,摸了摸小芽的头,柔声道:“等过几日,表姑乖乖认错了,哥哥就带小芽去,好不好?”
“好!”小芽用力点头,又跑到冰恒爷爷身边,献宝似的把老虎船递给他看,“冰恒爷爷,你看这老虎的眼睛,是小芽用胭脂点的,像不像真的老虎?”
冰恒爷爷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像!像极了!我们小芽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孩子。”
沈薇看着小芽欢快的身影,走到沈砚身边,低声道:“苏表姐那边,真的要让她去城南破庙吗?若是柳清晏真的杀人灭口,我们岂不是少了一条线索?”
“线索?”沈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苏表姐不过是个贪财怕死的棋子,柳清晏既然敢让她去,就定然有后手。我们让她去,不是为了留线索,是为了引蛇出洞。”
他顿了顿,又道:“你安排两个身手好的暗卫,悄悄跟着苏表姐。若是柳清晏真的派人灭口,就把那些杀手拿下。记住,留活口。”
沈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只是……柳清晏如此狡猾,怕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他会的。”沈砚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海棠树上,眸色深沉,“他越是想隐藏,就越是容易露出破绽。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小芽玩累了,靠在沈薇的怀里,眼皮渐渐耷拉下来。沈薇抱着她,轻声道:“我先带小芽回房睡觉。这几日,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沈砚点了点头,看着沈薇抱着小芽离开的背影,眼底的温柔渐渐被寒意取代。
夜色渐深,侯府的一切都归于沉寂。只有柴房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苏表姐蜷缩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攥着那锭银子,眼睛里满是贪婪和恐惧。她知道,柳清晏让她去城南破庙,肯定没安好心。可一想到夫君和儿子还在柳清晏的手里,她就不得不从。
“沈砚少爷……你可一定要救我啊……”苏表姐喃喃自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哪里知道,自己早已成了沈砚和柳清晏博弈的棋子。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暗卫的监视之下。
三日后,亥时。
夜色如墨,城南破庙周围一片死寂。风吹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鬼魅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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