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渐渐毒辣起来,侯府外的人声终于淡了些。沈砚让人抬了几车糙米和布匹分发给百姓,又让管家高声说了几句“小芽只是寻常稚童,愿为百姓祈福却不敢担福娃之名”的软话,那些被蛊惑的百姓才渐渐散去,只留下几个执着的,还在府门外徘徊。
沈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身往冰恒爷爷的住处走。沈薇一早便把那沾了粉末的海棠花瓣送了过去,此刻想必已有了结果。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冰恒爷爷拿着一片花瓣,眉头紧锁地站在廊下,脸色凝重得吓人。
“怎么样?”沈砚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冰恒爷爷将花瓣递给他,沉声道:“这不是普通的粉末,是用西域的醉心草磨成的。沾了皮肤会泛红发痒,若是误食,轻则昏迷发热,重则损人神智,寻常大夫根本查不出端倪。”
沈砚的指尖攥着那片花瓣,指节瞬间泛白。醉心草极为罕见,且管控严格,寻常人根本得不到。背后之人的手段,竟如此阴毒狠辣。
“还好薇儿心细,没让小芽碰那些花瓣。”冰恒爷爷叹了口气,“那丫头天真烂漫,若是真中了招,后果不堪设想。”
沈砚沉默着,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想起后花园里那几只破了洞的纸船,想起小芽说的“有个和我穿一样衣服的姐姐”,那些散落的线索,终于在他脑海里串成了一条线。
“后花园的守卫,必须再加派一倍。”沈砚沉声道,“暗卫那边,继续盯着城南的柳氏善堂,还有,查清楚醉心草的来路。”
正说着,沈薇牵着小芽的手走了进来。小芽的手里拿着一只新折的纸船,船身上用胭脂点了两个圆圆的眼睛,看到沈砚,立刻举着纸船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哥哥!你看小芽新折的船,这次不会破啦!”
沈砚蹲下身,接过纸船,指尖轻轻拂过船身,脸上的寒意瞬间散去,只剩下温柔:“我们小芽的手真巧,折的船比上次更好看了。”
“是姐姐教我的!”小芽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姐姐说,把船底折得厚一点,就不会破了。对了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表姑呀?小芽折了老虎船,要送给小宝玩呢。”
提到苏表姐,沈砚的眼神暗了暗。他摸了摸小芽的头,柔声道:“表姑现在要好好反省,等她知错了,我们再带小宝一起玩好不好?”
小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身跑到冰恒爷爷身边,踮着脚尖看他桌上的草药:“冰恒爷爷,这些草草能治病吗?能不能治好表姑的坏毛病呀?”
冰恒爷爷被她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能治。等表姑改了坏毛病,这些草草就能让她变乖啦。”
几人正说着话,守柴房的家丁匆匆跑来禀报:“少爷,苏表姐在柴房里闹着要见您,说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还说……还说要是您不去,她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沈砚的眉头挑了挑。这苏表姐贪生怕死,昨日还哭哭啼啼地求饶,今日却敢以死相逼,怕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或是背后之人又给了她什么许诺。
“去看看。”沈砚起身,对着沈薇道,“你带着小芽回房,别让她看到不该看的。”
沈薇点了点头,牵着小芽的手往卧房走。小芽回头看了看沈砚的背影,小声问:“姐姐,表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她为什么要撞柱子呀?”
“表姑只是心里不舒服。”沈薇柔声安抚着,心里却在盘算着苏表姐的去留。留着她,是能钓出大鱼,可也怕她再被人利用,给小芽招来祸端;若是送走,又怕打草惊蛇,断了这条唯一的线索。
柴房里阴暗潮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苏表姐被关了两日,头发散乱,衣衫脏污,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模样。看到沈砚走进来,她立刻扑到门边,眼睛里满是急切:“沈砚少爷!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那个青衫男人是谁了!”
沈砚走到柴房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淡:“说。”
“他……他是柳氏善堂的柳先生!”苏表姐喘着粗气,语速极快地说道,“就是那个京城里有名的大善人!我以前在城南见过他几次,只是昨日太害怕,没敢认!他给我的银子上,还刻着柳氏善堂的印记!”
沈砚的眸光一沉。果然是柳清晏。
“他还跟你说过什么?”沈砚追问。
“他说……他说只要我盯着小芽,把小芽的动静告诉他,他就给我一百两银子,还能帮我夫君还清赌债!”苏表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也是一时糊涂,被银子迷了心窍!少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沈砚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苏表姐浑身发毛,才缓缓开口:“你想活命,也不是不行。”
苏表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少爷你说!只要能活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继续留在柴房里,装作什么都没说。”沈砚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若是那个柳先生再派人联系你,你就假意答应,把消息传给我。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带着你夫君和儿子离开京城,永远不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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