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权臣 第248章 砺锋试炼

京郊大营的晨号刚刺破薄雾，演武场上已响起兵器碰撞的脆响。从云蒙山返程的百余名武官，虽脸上还带着山野风霜，握刀的手却愈发沉稳——七日野外集训的磨砺，让他们腰间的兵刃多了几分实战的锐气。楚烈正带着北疆组将士演练雪地格挡，弯钩工兵铲与弯刀配合，招式里带着北疆御敌的悍劲；罗成则蹲在一旁，用竹篾修补集训时磨破的储水囊，指尖翻飞间，又悄悄加了层驼毛滤层；马武最是活跃，正给辽东组演示如何用藤蔓制作简易陷阱，松针伪装的手法与密林里如出一辙。

“都停一停！”林砚的声音从演武场入口传来，他身着兵部右侍郎朝服，手中捧着一份加急公文，脸色沉凝却难掩眼底的期许，“刚接顺天府急报，京郊黑风岭山贼猖獗三月，劫掠过往商队二十余起，甚至袭扰了山脚下的村落。官府数次围剿都因山高林密、路径复杂失利——这正是你们将集训所学付诸实战的好机会！”

演武场上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兴奋。楚烈第一个出列，左手断指攥得发白：“萧大人，俺北疆组愿当先锋！黑风岭的隘口跟阴山里的风口似的，俺们熟得很！”罗成也跟着起身，晃了晃手中的竹编滤水篮：“西域戈壁找水源的法子，在山里找山贼的饮水点准管用！”马武更是拍着胸脯：“密林追踪、伏击偷袭，辽东组就没输过！”

林砚抬手压下众人的热情，展开随身携带来的黑风岭舆图，手指在图上勾勒：“黑风岭分三部分——北口是狭窄隘口，易守难攻；西侧是碎石坡地，类似西域戈壁；南侧则是密林区，与辽东丛林地形相近。楚烈带北疆组守北口隘口，堵截山贼退路；罗成带西域组探查西侧坡地，找出山贼的水源与粮库；马武带辽东组潜入南侧密林，追踪山贼踪迹、标记伏击点。三日后正午在岭下村落集结，合围剿匪！”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记住，此次任务不是硬拼，是摸索——摸索如何将生存技巧转化为作战本领，如何根据地形制定战术。遇事自行决断，我只看结果！”

次日天未亮，三组人马便分头出发。楚烈带着北疆组抵达黑风岭北口时，晨霜还凝在隘口的岩石上。他让士兵取出工兵铲，照着云蒙山挖雪坑的法子，在隘口两侧的岩石后开挖半人深的隐蔽工事，又用枯枝与藤蔓伪装，只留观察孔对着隘口通道。“北疆守风口靠雪垒，这里没雪就用石垒！”楚烈蹲在工事里，指着隘口地面的碎石，“看这些碎石的排布，有明显的踩踏痕迹，说明山贼常从这里进出。在通道两侧埋上削尖的石桩，用落叶盖住，山贼撤退时准中招！”士兵们依言操作，不到两个时辰，隘口便布下了三道隐蔽防线。

罗成的西域组刚踏入西侧碎石坡地，便感受到了熟悉的干燥气息。他让士兵散开，每人带半壶水，照着林砚教的“寻水辨迹”法探查——先是观察坡地的植被，在几簇长势茂盛的酸枣丛旁停下：“植被茂盛处必近水源。”果然，士兵用工兵铲挖了三尺深，便渗出了清澈的地下水。罗成让人用竹编滤水篮过滤后烧开，又在水源旁的岩石上发现了新鲜的刀痕与篝火灰烬：“山贼的水源就在这！”他当即让人在水源上游埋下用竹篾包裹的硫磺（集训时备下的应急物资），又带着士兵顺着碎石坡的脚印追踪，在一处背风的石洞里找到了山贼囤积的杂粮与腊肉，正是他们的粮库。

马武的辽东组潜入南侧密林时，晨雾还未散去。他让士兵取下头盔上的松针伪装，自己则趴在地上，指尖抚过地面的落叶——云蒙山学的“追踪辨迹”技巧此刻派上了用场。“看这些落叶的断裂处，新鲜且边缘整齐，是被人踩断的；还有这处泥土，带着草鞋的纹路，至少有十人经过！”马武起身，顺着痕迹往密林深处走，途中发现了山贼设置的简易哨位——几根横拉的藤蔓。他让人照着集训时学的“解绊索”法子，用刀挑断藤蔓的受力点，又在哨位旁的树上留下只有自己人能看懂的刻痕标记。行至密林深处，一座隐蔽的山贼巢穴出现在眼前，马武立刻让士兵用藤蔓制作信号箭，射向空中——这是约定好的“发现目标”信号。

第三日正午，三组人马准时在岭下村落集结。楚烈带来了隘口的防线图，罗成标出了山贼的水源与粮库位置，马武则绘出了密林区的山贼巢穴分布图与伏击点。“山贼的主力在巢穴，粮库与水源是他们的命门！”林砚听完汇报，当即调整部署，“罗成带西域组偷袭粮库与水源，放烟为号；马武带辽东组在密林伏击逃窜的山贼；楚烈带北疆组守住隘口，截杀漏网之鱼！”

黄昏时分，黑风岭上升起了滚滚黑烟——罗成的西域组成功烧毁了山贼的粮库，又在水源里投下了少量迷药。山贼巢穴顿时大乱，数百名山贼朝着北口隘口逃窜，刚踏入通道便触发了楚烈埋下的石桩陷阱，惨叫声此起彼伏。此时马武的辽东组从密林里冲出，短弓连发，箭头裹着浸油的棉团，点燃了山贼的衣物；楚烈带着北疆组从工事里跃出，弯钩工兵铲勾住山贼的兵器，弯刀顺势劈落，招招狠辣。

不到一个时辰，剿匪便结束了。山贼首领被马武用藤蔓陷阱擒获，其余山贼非死即降。岭下村落的村民捧着热茶赶来，对着众武官连连作揖：“多谢将军们为民除害！”楚烈摸着脸上的烟灰，看着手中的工兵铲笑道：“这集训的法子，真比硬拼管用！”罗成晃着缴获的山贼弯刀：“若不是找着他们的水源，哪能这么顺利！”马武则举着从山贼巢穴里搜出的粮食，递给林砚：“大人，您看，这都是从村民那抢的，还有一些银两！”

返程时，夕阳已沉至黑风岭的山脊线，金红的辉光将连绵的山峦染成暖色调，山风卷着松针与草木的清香掠过队伍，吹散了肩头残留的硝烟味。林砚走在队伍中间，腰间的狼耳佩饰与莲花佩饰轻轻相碰，发出细碎的脆响。身旁的武官们还沉浸在剿匪的兴奋里，声音里满是实战后的酣畅——楚烈正攥着弯钩工兵铲，给围拢的士兵比划隘口防线的布设：“最后那波山贼退得急，踩中石桩时哭爹喊娘的，这法子在北疆守风口准能再立大功！”罗成晃着刚缴获的山贼水囊，得意地接话：“还是寻水的本事管用！若不是端了他们的水源粮库，哪能让这群山匪乱了阵脚？回头我把驼毛滤沙的法子改改，在西域戈壁也能这么用！”马武则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密林追踪的路线：“那藤蔓陷阱擒首领时，比辽东套野猪的法子还灵！下次遇着女真游骑，就这么办！”

林砚听着此起彼伏的讨论，目光掠过每个人脸上的神采——楚烈断指处的兽皮沾了些尘土，却挡不住眼中的亮意；罗成的竹编储水篮虽磨破了边缘，却盛满了实战的心得；马武头盔上的松针伪装还没卸下，指尖仍下意识地摩挲着藤蔓绳结。他抬手摩挲着狼耳配饰，指尖传来的粗糙质感让思绪飘回云蒙山集训的日夜：那时教他们雪地挖洞、戈壁寻水，有人质疑过“农活技法怎能御敌”，如今黑风岭的战果，恰是最有力的回应。

山脚下，岭下村落的村民还站在村口挥别，孩童们举着刚摘的野果追了几步，清脆的笑声混着晚风传来。林砚忽然驻足，望着夕阳下的黑风岭——曾是山贼盘踞的险地，此刻已恢复安宁，正如那些饱受侵扰的边境土地，正盼着这群武官带去安宁。他转身对众人道：“集训教的是‘术’，今日实战悟的是‘道’。北疆的雪、西域的沙、辽东的林，各有不同，唯有将技法融于地形、生于实战，方能守土拓疆。”

楚烈等人齐齐驻足，躬身应道：“末将明白！”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愈发挺拔。林砚望着队伍前行的方向，心中愈发清晰：这些从黑风岭走出来的武官，带着集训的技巧与实战的感悟，终将如扎根的胡杨，把“兵民相济”的根须扎进边境的每一寸土地，让守疆有锐锋，拓土有底气，让天下烟火，皆能安稳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