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权臣 第160章 远瞩环球

御花园的牡丹谢尽时，林砚与太子的政务议事从东宫移到了吏部后院的茶亭。青石桌上摊着南洋海图，林砚指尖划过爪哇国以东的空白海域，忽然开口：“殿下，四皇子近日频繁接触禁军将领，表面是关心军务，实则是对储位仍有不甘。若只在朝堂上与其周旋，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太子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忧虑：“萧少师的意思是…… 他还会有动作？”

“可能性极大。” 林砚点头，目光转向海图上的航线标记，“四皇子手握部分军权，又得武将支持，若朝廷只盯着国内权斗，反而会陷入内耗。不如换个思路 —— 大雍的天地，不止于中原与边疆，南洋之外，还有更广阔的海域；海域之外，或许还有未知的大陆。若能开拓海外，既能为大雍寻得新的资源与商路，又能将部分兵权引向海外防御与探索，既化解了四皇子争权的隐患，又能为王朝开辟长远未来。”

这番话让太子眼中泛起光亮，却也带着几分疑惑：“海外？可我们对南洋之外的世界一无所知，如何开拓？又该如何组建对应的力量？”

“这正是我们要做的。” 林砚取过纸笔，快速勾勒出计划框架，“第一步，组建‘远洋水师’。目前的水师多驻守内河与近海，难以应对远洋航行与防御。我们可从玄甲军与地方水师中挑选精锐，配备军工监最新研制的舰载炮与航海仪器，再招募熟悉南洋航线的商船水手，组建一支专门用于海外探索与防御的水师部队。这支部队直属枢密院，却主要负责海外事务，既能避开四皇子对禁军的掌控，又能为朝廷培养新的军事力量。”

太子看着图纸上的水师编制，若有所思：“那四皇子那边…… 他若反对怎么办？”

“我们可将‘远洋水师’的组建与‘防范海寇、保护南洋商路’绑定。” 林砚笑道，“四皇子一向以‘边防为重’自居，若我们提出‘海外商路是大雍未来财源，需水师保护’，他便没有反对的理由。甚至可以提议，让他推荐部分武将参与水师建设，既显示朝廷的信任，又能将他的注意力引向海外。”

次日朝会，林砚提出了组建远洋水师的提议。不出所料，四皇子起初想以 “国库空虚、兵力分散” 为由反对，却被林砚一句 “南洋商路去年为朝廷增收两百万两白银，若被海寇截断，损失远超水师组建费用” 堵得哑口无言。当林砚话锋一转，提出 “请四皇子推荐武将参与水师筹备，以彰显殿下对边防的重视” 时，四皇子虽心有疑虑，却也不愿落下 “不顾国家财源” 的名声，最终只能应下。

组建水师的同时，林砚开始推进第二步计划 —— 培养 “跨领域海外人才”。他向皇帝提议，在京城设立 “经纬书院”，不同于传统书院专注儒学，这所书院分为 “航海”“商贸”“外语”“异域文化” 四个科目，面向全国招募学子与工匠：航海科教授天文导航、船舶维修；商贸科传授海外贸易规则与记账之法；外语科邀请南洋诸国商人与传教士担任教师，教授当地语言；异域文化科则研究海外各国的风俗、律法与地理。

消息传出，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不少守旧大臣上奏反对：“书院不教孔孟，反而教这些‘蛮夷之术’，恐会败坏风气！” 林砚在朝堂上据理力争：“陛下，孔孟之道教我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天下’并非只有中原。若学子们连海外的语言、风俗都不懂，如何与异域交流？如何将大雍的文明与商品带向海外？经纬书院培养的，是能为大雍开拓天下的人才，而非只会死读经书的腐儒！”

皇帝被这番话打动，最终下旨批准设立经纬书院。林砚亲自担任书院山长，还从镇北商号、军工监与南洋商队中邀请了数十位 “实践先生” —— 有能通过星辰定位航向的老水手，有精通多国语言的商号掌柜，还有熟悉海外矿产分布的勘探工匠。书院开学那日，报名的学子挤爆了大门，既有渴望建功立业的世家子弟，也有想改变命运的寒门书生，甚至还有几位曾跟随商队去过南洋的工匠，主动前来教授技艺。

就在水师组建与书院筹备紧锣密鼓推进时，纪王的消息突然传来 —— 他在南洋的苏门答腊岛勾结当地部落，试图建立 “岭南流亡政权”，还劫掠了大雍的商船。四皇子立刻抓住机会，在朝会上发难：“萧少师提议开拓海外，如今却让纪王在南洋作乱，可见海外事务风险极大！臣恳请陛下暂停远洋水师组建，集中兵力围剿纪王！”

林砚早已料到纪王会有动作，从容出列：“四皇子所言极是，纪王确实需尽快围剿。但这恰好证明，组建远洋水师刻不容缓 —— 若我们有强大的远洋水师，纪王怎敢在南洋作乱？臣建议，让即将组建完成的远洋水师第一舰队，即刻南下，围剿纪王；同时，让经纬书院的学子随行，既参与实战历练，又能勘察南洋岛屿的地理与资源。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皇帝当即批准了提议。远洋水师第一舰队在新晋将领程昭的带领下，搭载着两百名经纬书院学子，以雷霆之势驶向南洋。舰队装备的新型舰载炮经工部改良后，威力远超纪王的海盗船。有了战船的加持，再加上程昭精妙的战术，到时候彻底击溃纪王势力也只是时间原因，不仅能成功收复全部被劫商船，更可以抓住战机，对苏门答腊岛周边的矿产与香料产地进行了系统勘察。王砚还吩咐舰队要与当地三个部落达成通商协议，争取建立起海上贸易新航线。

当战船上的铜钟撞响第七声晨鸣时，工匠们正在船舷两侧加装可拆卸的青铜护板。这些护板表面布满细密的排水孔，既能抵御海浪冲击，又可减轻船体重量。船舱内，司库们正将成捆的丝绸、瓷器与精铁兵器码放整齐，丝绸用浸过桐油的油纸层层包裹，瓷器则以稻草与棉絮填充空隙，确保在颠簸的航程中完好无损。

甲板上，学院的学子们围着巨大的星盘反复校验数据，将最新观测到的星辰方位刻在檀木航海图上。学院多语言的学生们正与从沿海招募的通事核对南洋各部落的贸易术语，羊皮纸上密密麻麻记满标注着发音符号的交易暗语。异域文化科的队伍则在绘制特制的防水地图，用不同颜色的矿物颜料标注出传闻中的淡水补给点与可交易资源区。

舰队指挥官握着林砚亲授的密令，检查着每艘战船的火器配置。二十艘福船组成的编队中，半数船舱改装成密封货仓，其余船只除配备改造后的火炮外，还秘密装载了研究院新研制的新型水雷。随军的商贾们将带来的货物清单与南洋情报仔细比对 —— 东爪哇的胡椒、苏门答腊的黄金、锡兰的宝石，这些在京城价值连城的物资，此刻都成了可换算的筹码。

当第一缕阳光染红桅杆顶端的玄鸟旗，舰队缓缓驶出港口。水手们将成袋的生石灰抛入压舱舱室，利用化学反应产生的热量烘干船舱湿气。甲板上，林砚亲自将一枚刻有经纬书院徽记的罗盘交给学院经验十足的学子：此去若遇风暴，可按图中暗纹转动磁针，自有生路。

船队慢慢驶入远洋，补给船开始分发特制的腌菜与干肉饼。医疗舱内，药师们将晒干的艾草与薄荷叶分装成包，准备应对海上常见的晕船与瘟疫。每当夜幕降临，各船桅杆顶端便亮起不同颜色的灯笼，组成只有舰队成员才能解读的联络密码，在茫茫大海上编织出一张隐秘的信息网。随着船帆在季风中鼓胀，这支承载着大雍王朝野心的船队，正朝着未知的富饶海域破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