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权臣 第123章 内奸追查（二）

林砚将萧衍的加密书信锁进紫檀木匣时，窗外飘来一缕清甜的桂花香 —— 明远书院的丹桂开了，今日正是第一届学生的毕业典礼。他指尖还残留着账本上油墨的气息，脑海中仍盘旋着张谦与柳党密会的情报，却还是起身换上素色长衫，带着忠伯向书院走去。毕竟这是他倾注数年心血的地方，那些从寒门走出的学子，是大雍未来的希望，更是他对抗朝堂暗流的底气。

书院的庭院早已装点一新，朱红的灯笼挂满廊檐，青石板路上铺着新采的桂花枝，五十余名毕业生身着统一的蓝布儒衫，整齐地站在讲堂前。苏清鸢穿着浅青色衣裙，正帮学生们整理衣襟，见林砚走来，笑着迎上前：“萧公子，你可算来了。陈生他们特意问了好几次，说要当面谢你。”

林砚点头微笑，目光扫过人群，很快看到了陈生 —— 那个曾靠放牛为生、立志学农技救家乡的少年，如今已长成挺拔的青年，手中捧着厚厚的《农政全书》，封面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批注。“先生！” 陈生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若不是您创办书院，学生现在还在地里放牛，哪能学到修水渠的法子？前几日我写信回家，家父说村里已经按我教的法子挖了灌溉渠，今年的庄稼长势比往年好太多了！”

林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记住，无论将来去何处，都要把‘学以致用’四个字记在心里。” 他转向全体毕业生，声音洪亮：“你们中有人要参加科举，有人要去商号做事，有人要学医救人 —— 道路不同，但初心要同。大雍如今虽看似安稳，却有外敌环伺、奸佞潜藏，你们手中的知识，不仅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工具，更是守护家国的利器。”

这话看似寻常，苏清鸢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待林砚为学生颁发毕业证书时，她悄悄跟在身后，低声问道：“近来朝堂是不是不太平？我听商号的伙计说，你一直在查什么账目，还不让人靠近。”

林砚手中的毛笔顿了顿，在毕业证书上落下工整的 “萧彻” 二字，声音压得更低：“北狄在边境集结，朝中有人暗中为他们提供物资，我正在查资金流向。书院的学生里，有几个要去北疆商号分号做事，你若有空，可教他们些基础的外伤救治之法，万一遇到变故，也能自保。”

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还是点头应下：“你放心，我明日就把《北疆草药图谱》的简写本带来，教他们识别止血、解毒的草药。只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那些奸佞既然敢勾结外敌，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毕业典礼的热闹并未冲淡林砚心中的警惕。当学生们围着他请教未来的方向时，他特意叮嘱要去西域商号分号的几名学生：“西域多与北狄往来，你们在分号做事，若遇到可疑的商户采购大量铁器、硫磺，一定要及时记录，通过商号的加密渠道传回京城，切不可声张。”

一名要去江南县衙当差的学生不解地问：“先生，为何要查这些？难道商户买铁器也有问题吗？”

林砚耐心解释：“江南的铁器多运往北疆，若被不法之徒转卖给北狄，就会成为他们攻打我们的武器。你们在县衙管账，若发现有大额铁器交易去向不明，也要及时上报，这既是为了地方安稳，也是为了守护北疆的将士。”

晨雾未散的书院讲堂里，烛火在青砖墙上映出晃动的光影。林砚执卷立于三尺台前，看着二十余名弟子或托腮沉思，或执笔疾书，墨香混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将晦涩的《盐铁论》都晕染得柔和了几分。当他讲到 察微知着乃治学根本 时，前排梳着双丫髻的小女童突然举手发问：先生，若市井流言也算学问吗？

满堂哗然间，林砚却笑了。他走下讲台，指尖划过案几上摊开的竹简，在晨光中留下一道阴影：市井巷陌藏春秋，贩夫走卒通天机。你们看这长安城的街巷，每条石板缝里都渗着故事。 他拾起案头一枚铜钱，铜绿斑驳的纹路在掌心转动，这枚开元通宝今日经过粮商、布贩、说书人之手，明日或许就成了暗桩接头的信物 —— 学问二字，从不在纸上。

少年们眼睛亮起来，有的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有的在素绢上飞速记录。林砚看着这些稚嫩的脸庞，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初入密阁时，师父也是这般将天下大势拆解成碎玉，教他串成线索。此刻秋阳穿透雕花窗棂，在弟子们的衣袂上投下细碎光斑，恍惚间竟与记忆里师父背后的刀光重叠。

记住， 他压低声音，袖中暗藏的密信随着动作窸窣作响，学问是照见人心的明镜，更是守护家国的利刃。 当弟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时，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作响，惊起檐下白鸽。林砚望着那抹雪白融入天际，心中泛起涟漪 —— 这些散作满天星斗的少年，终将在长安的每个角落生根发芽，成为比任何暗桩都精妙的眼线网络。待他日风起云涌，这些看似懵懂的 ，自会破土而出，将蛛丝马迹织成天罗地网。

典礼结束后，林砚独自漫步在书院的银杏树下，金黄的叶子落在肩头。忠伯匆匆赶来，递上一封密报：“公子，张谦昨日去了柳丞相府，两人在书房谈了一个时辰，还烧毁了不少信件。商号的人没能截到信件，只听到‘北疆’‘粮草’几个字。”

林砚接过密报，指尖微微收紧，银杏叶从指间滑落。他抬头望向北方，夕阳正沉入远山，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看来北狄很快就要动手了。” 他轻声自语，“通知萧将军，让他加强粮草营的守卫，防止有人暗中破坏；再让商号的账房，重点核查近期运往北疆的粮草账目，一定要找出张谦他们的破绽。”

忠伯躬身应下，转身离去。林砚站在原地，看着书院里仍在嬉笑打闹的学生，心中五味杂陈。他创办书院，是为了让这些孩子能远离纷争，安心读书；可如今，他却不得不将他们也卷入这场暗流。但他知道，只有早日揪出内奸，挫败北狄的阴谋，这些孩子才能真正拥有一个安稳的未来。

晚风拂过，桂花香愈发浓郁，夹杂着远处传来的琅琅书声。林砚握紧手中的密报，转身向京城方向走去 ——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既要守护这书院的烟火气，更要守住大雍的万里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