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府,地下深处,一间绝对隐秘的静室。
唰——!
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闪过,伴随着极其短暂而扭曲的光影,一个身影如同被无形之力从虚空中硬生生“挤”了出来,踉跄着摔落在冰冷坚硬的黑曜石地板上。
灯光幽暗,仅靠墙壁上镶嵌的几颗散发着惨淡绿光的萤石照明,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鬼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合了血腥、药草以及某种金属锈蚀的怪异气味。
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正是借助珍贵无比的血遁符箓,从西山峡谷死里逃生的忠顺王。
此刻的他,狼狈到了极点,也虚弱到了极点。身上那套平日里光华流转、防御惊人的暗金色血煞魔铠,此刻黯淡无光,胸甲处甚至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边缘焦黑卷曲的拳印凹痕,丝丝缕缕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铠甲表面那些原本如同活物般蠕动、提供强大力量的血色纹路,此刻也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变得干涸、死寂。
他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猛地抬手,粗暴地扯下了已经变形、遮挡视线的面甲,随手扔在一旁。
“噗——”
一口压抑了许久的、带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淤血,再也控制不住,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溅在身前的地面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他的脸色惨白如金纸,不见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发紫,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一双原本锐利阴鸷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功败垂成的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牵动了他体内严重的伤势,让他痛苦地蜷缩起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着碎裂的肺叶,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经脉中原本奔腾不息的血煞元气,此刻变得紊乱不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体内横冲直撞,进一步加剧着他的痛苦。
“好……好一个秦王!好一个李长空!!”
忠顺王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他抬起颤抖的手,抹去嘴角的血沫,声音嘶哑低沉,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意与不甘,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在寂静的密室内回荡。
“居然……居然真让他……从那本看似毫无用处的破书中……领悟出了真正的皇族炼气之道。”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李长空最后那石破天惊的一拳,那煌煌如烈日、霸道绝伦、仿佛携带着整个王朝气运、要开疆拓土、碾碎一切阻碍的恐怖拳意。
那种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帝王气息,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那就是深居龙首宫、几乎从不露面、却如同阴影般笼罩在整个大周朝堂之上的太上皇。
当年,他也有幸被赐予那本据说蕴藏着皇室最大秘密的无名古籍参悟。
他耗费了无数心血,甚至动用了某些禁忌手段,试图破解其中奥秘,最终却一无所获,只能认定那本书要么是太上皇故弄玄虚,要么就是传承早已断绝,根本无法修炼。
他转而走上了依靠残缺邪法、炼制尸傀、掠夺生灵血气来强行提升实力的邪路。
可如今……李长空!这个他曾经并未太过放在眼里的侄儿,这个在北境吃了五年风沙的莽夫,竟然成功了?!
不仅成功踏上了炼气之路,而且其传承之正统、元气之精纯、拳意之霸道,远远超过了他这种靠邪法勉强提升上来的“半吊子”。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这种被后来者全方位超越、甚至碾压的挫败感,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嫉妒得发狂!怨恨得滴血!
“该死!都该死!!!我不服!我不服啊!!!”
极度的愤怒与不甘,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如血,状若疯魔,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他挣扎着站起身,如同失控的野兽,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将静室内唯一的一张紫檀木茶几连同上面的茶具、香炉,统统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哗啦!
名贵的瓷器摔得粉碎,香灰弥漫,一片狼藉,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再次引动了他体内压制不住的伤势!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次的颜色更加暗沉,甚至带着些许黑色的块状物,他身体一晃,踉跄着倒退几步,重重地撞在墙壁上,才勉强没有摔倒,剧烈的痛苦让他稍微恢复了一丝理智,但眼中的怨毒与疯狂却愈发浓烈。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破风箱一般,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李长空来杀他,他自己就会先被这重伤和暴怒引发的元气反噬给活活耗死。
“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我还没有将李长空碎尸万段……!!”
强烈的求生欲和复仇的执念,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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