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
庄园内,白日的温暖早已沉寂,皎洁的冷月高悬天际,洒下清辉,将亭台楼阁、假山树木的影子拉得悠长而扭曲,如同蛰伏在暗处的巨兽。
凛冽的秋风呼啸着穿过空旷的庭院,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更添几分肃杀与寂寥。
李长空独自一人,负手立于庭院中央,他未披大氅,只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身姿挺拔如松,仿佛与这清冷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微微闭着双目,面容沉静如水,呼吸悠长而平稳,似乎在凝神静气,感受着天地间的细微变化,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四周万籁俱寂,唯有风声过耳。庄园内的仆役早已被屏退,各自安歇,主院卧房的灯火也已熄灭,似乎里面的人早已进入梦乡。整个庄园,陷入了一种异样的、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之中。
哒…哒…哒……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脚步声,突兀地打破了这片死寂,那声音不疾不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精准地踩在人心跳的间隙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由远及近,从庄园外围的阴影中缓缓传来。
李长空闭合的眼睑倏然睁开,两道锐利如实质般的精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仿佛划破夜空的闪电,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精准地锁定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一道魁梧雄壮、几乎完全融入黑暗的身影,正一步步从院门的拱形阴影下踱出。
来人全身都笼罩在一件宽大厚重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黑色斗篷之中,连帽深垂,将头脸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光芒的眼睛,透过帽檐的缝隙,冰冷地投射过来,牢牢锁定在李长空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审视、探究,以及一种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倨傲与……嗜血的兴奋!
“秦王殿下。”黑影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相互摩擦,刺耳难听,显然是经过刻意伪装,绝非其本音。
李长空剑眉微蹙,眼神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轻蔑,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藏头露尾的鼠辈。”
“呵呵……呵呵呵……”那黑影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发出一阵低沉而瘆人的冷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夜枭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是啊……在殿下这般位高权重、光芒万丈的天潢贵胄眼中,我等自然是只配在阴沟暗渠里爬行的……老鼠。”
他顿了顿,那嘶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上了一种扭曲的狂热与挑衅。
“可是啊……尊贵的秦王殿下,您可知晓?往往正是我等藏身于最深黑暗中的鼠辈,才最是危险,因为我们无所顾忌,因为我们……无所不用其极,光芒之下的阴影,才是最致命的存在!”
话音未落!
嗡——!
一股极其浓郁、粘稠、令人作呕的血腥暴戾之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猛然从那黑影的体内爆发出来,冲天而起,
那气息并非简单的杀戮过多积累的煞气,而是充满了某种……扭曲、疯狂、非人般的邪恶与死寂,仿佛是由无数冤魂的哀嚎、濒死者的绝望、以及某种禁忌力量混合发酵而成的、污秽不堪的集合体。
李长空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这气息……他太熟悉了。
与之前在京畿抓获的那具失去血核、奄奄一息的尸傀身上散发出的本源气息,几乎同出一辙,只不过,眼前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那具低级尸傀要浓烈百倍,精纯百倍,也……邪恶百倍,那不仅仅是死气,更夹杂着一种活物般的疯狂与磅礴的能量波动。
“尸傀?”李长空目光锐利如刀,上下扫视着对方,心中瞬间闪过疑虑,“不对……清风真人说过,尸傀乃无智无识、只知杀戮的傀儡工具,但眼前此人,思维清晰,言语有条,分明拥有完整的灵智!绝非傀儡之流!”
“既然并非尸傀之身,却能散发出如此精纯浓郁的、属于尸傀核心的血煞元气……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李长空心念电转,眼中杀机暴涨,如同冰封万载的寒渊骤然开裂,“你就是制造那些邪祟尸傀的幕后元凶!或者说,是元凶之一!”
“尸傀……是你造出来的?”李长空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千载寒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随之骤降了几分,凛冽的杀气,如同出鞘的绝世宝刀,遥遥锁定对方。
那黑影似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饶有兴味的、仿佛猫捉老鼠般的嗤笑,“哦?看来……秦王殿下知道的东西,远比我们预想的要多得多啊……是武当山那个喜欢多管闲事、云游四方的牛鼻子老道——清风真人告诉你的吧?”
他这话,等于是间接承认了李长空的猜测!
“哇哦……我们的秦王殿下,这是动怒了吗?”黑影似乎极其享受这种挑拨对方情绪的感觉,声音中的戏谑与恶意更加浓郁,“真是令人敬畏的王者之怒啊……就是不知道,殿下您这滔天的怒火,是否配得上您……真正的实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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