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东方天际只透出一抹鱼肚白的微光,深秋的寒意如同无形的潮水,浸透了神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屋檐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枯黄的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呼吸间呵出的白气清晰可见。
秦王府的侧门前,一辆外观并不十分起眼、却用料扎实、做工极为精细的玄色青呢马车早已套好。
拉车的两匹骏马毛色油亮,体型匀称,蹄掌包裹着厚实的棉布,以防在结霜的石板路上打滑,显得训练有素,安静地打着响鼻,喷出团团白雾。
不多时,另一辆稍小些的翠幄清油车从林府方向驶来,稳稳停下,车帘掀开,首先探出身来的是一身青绿、如同春日修竹般清雅灵秀的林黛玉。
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却又兼顾了保暖与行动便利,外罩一件厚实的青绿色织锦缎面出风毛斗篷,领口缀着一圈柔软的白狐裘,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精致如玉。
内里是一件同色系、以细密棉絮填充的夹袄,袄身上用深浅不一的绿色丝线,精巧地绣着几丛疏密有致、挺拔秀逸的翠竹纹样,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下身着一条质地厚实、垂坠感良好的青碧色罗裙,裙摆处亦绣有淡淡的竹叶暗纹。这一身装扮,既抵御了深秋清晨的寒气,又完美契合了她清冷脱俗的气质,更添几分娇俏与活力。
许是起得太早,又被清晨的冷风一激,她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两团健康的红晕,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娇艳欲滴,一双秋水明眸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行程的期待与雀跃。
她身后,紧跟着紫鹃和雪雁两个贴身大丫鬟。
紫鹃穿着一件藕荷色的棉坎肩,雪雁则是一件杏黄色的,两人也都裹得严严实实,不住地对着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哈着热气,试图驱散寒意。
再后面,则是身着利落黑色劲装、外罩同色披风、腰佩短刃的燕云与楚青。她们二人神色肃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时刻保持着警惕,与紫鹃雪雁的娇怯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长空早已等候在马车旁。他今日未着戎装,只穿了一身玄青色暗云纹锦袍,外罩一件墨色大氅,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少了几分沙场统帅的凛冽杀气,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贵雍容。见林黛玉到来,他冷峻的眉眼间自然而然地染上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参见殿下!”紫鹃、雪雁、燕云、楚青四人见到李长空,连忙齐齐敛衽行礼,姿态恭谨。
“不必多礼。”李长空微微颔首,目光便落在了正小心翼翼踩着脚凳准备下车的林黛玉身上,他很自然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助她轻盈地落地。
“殿下久等了。”林黛玉站定,仰起小脸,对着他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亲昵。
“刚到片刻,外面风大,快上车吧。”李长空说着,很自然地牵起她有些冰凉的小手,触手一片细腻微凉,他不由微微蹙眉,下意识地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试图传递一些暖意。
这细微的举动让林黛玉脸颊更红了些,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嗯”了一声,任由他牵着,一同走向那辆宽敞的马车,紫鹃四人连忙跟上,依次登上了后面那辆较小的马车。
车夫一声轻叱,鞭子在空中打了个清脆的空响,两辆马车便一前一后,轱辘辘地驶离了林府门前,沿着尚显清寂的街道,向着神京城西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绒毯,角落放着暖炉,炭火正旺,驱散了车厢内的寒意,温暖如春。林黛玉解下厚重的斗篷,露出里面那件秀雅的竹纹夹袄,好奇地透过车窗上镶嵌的透明琉璃看向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
马车出了西城门,速度更快了些,官道两旁,原本繁华的街市逐渐被萧瑟的田野和枯黄的树林所取代。
深秋的旷野,有一种苍凉壮阔的美,收割后的田地裸露着褐色的土壤,远处山峦层林尽染,红黄绿交织,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寒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舞。
约莫行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缓缓减速,最终在一处占地极广、气势恢宏的庄园大门前停了下来。
“殿下,王妃,庄园到了。”车夫在外恭敬禀报。
李长空率先下车,然后转身,依旧伸出手,体贴地扶着林黛玉下了马车。
双脚刚一落地,林黛玉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只见庄园大门气派非凡,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上钉着碗口大的铜钉,门前两侧矗立着两尊巨大的汉白玉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威猛霸气,狮口大张,仿佛能吞吐风云。
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四个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的大字——“秦川别业”,落款竟是当今天子的御笔!
门楼高耸,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极尽工巧,虽不似王府那般极致奢华,却自有一股庄重肃穆、底蕴深厚的贵族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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