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云宸刚从打坐中醒来,混沌真元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修复着玄天观一战留下的暗伤。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地面,形成一片片冷白的格子。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
没有脚步声,没有风动,甚至连气息都完美地融入夜色——若非云宸血脉特殊,对杀意有本能的感知,恐怕直到对方近身才会察觉。
“无名叔?”云宸睁开眼,看向角落阴影处。
无名从黑暗中走出。他今日换了一身紧身黑衣,虽重伤未愈,但此刻站得笔直,眼中是云宸从未见过的锐利光芒——那是顶尖杀手进入任务状态时的眼神。
“宸儿,”无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如刀,“你我时间不多了。”
云宸心头一凛。
无名走到桌边,指尖蘸着杯中残茶,在桌面快速勾勒起来。寥寥数笔,竟将三皇子别院的大致布局、明暗哨位、阵法节点勾勒得七七八八。
“东厢往西三百步,是风无痕的书房。表面只有两名护卫,实则内有乾坤。”无名的指尖停在某个位置,“我昨夜以‘龟息术’潜近十丈内,感应到地底有密室——不是普通密室,是加持了至少三重禁制的秘库。那种禁制的波动...我在影阁见过类似的,专门用于存放绝密档案。”
云宸盯着那幅简陋却精准的地图,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无名抬头,眼中寒芒一闪:“趁夜潜入,刺杀风无痕,夺取秘库中的档案。”
“什么?!”云宸霍然起身,声音虽压着,却难掩震惊,“你疯了?这里是三皇子别院,内外布防森严,你重伤未愈,刺杀皇子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无九族可诛。”无名冷冷打断,“风无痕一死,此地必然大乱,我们趁乱夺取档案,连夜出城。若他手中真有关于潜龙阁、国师府甚至当年血案的机密,值了。”
他顿了顿,看着云宸的眼睛:“你在犹豫什么?江湖规矩,快意恩仇。他表面礼遇,实则将我们当棋子圈养,此等虚伪之辈,不该杀吗?”
云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窗边,看向主院方向——那里还亮着灯,风无痕似乎还未就寝。
“无名叔,我理解你的想法。”云宸转身,语气严肃,“但刺杀皇子,后果不堪设想。一旦事发,不仅我们会遭到朝廷全面追捕,连小南村那些无辜村民都可能受牵连。更何况...你如何确定他秘库中真有我们要的东西?若没有,我们岂不是白白背上了弑杀皇子的罪名,成为天下公敌?”
无名冷笑一声,那笑容里满是不屑:
“优柔寡断,如何成事?我在影阁二十年,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果决。风无痕不死,你以为他会真心助你?不,他只是在权衡你的价值——等哪天国师府或潜龙阁开出更高的价码,或者他觉得自己掌控不住你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卖掉你,甚至亲手将你送进实验室。”
他走近一步,声音更低,却更锋利:
“宸儿,你父亲当年就是太讲规矩、太信人心,才会落得那般下场!这世道,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你若想查清真相,为父母报仇,就必须比恶人更狠,比小人更绝!”
这话如刀,扎进云宸心里。
他脑海中闪过父母葬身火海的幻象,闪过无名燃血死战的背影,闪过风无痕宴席上那温和却深不可测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杀意在胸中翻腾。
但下一秒,他看到了腰间阴阳双佩。月光下,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父亲留下的信中说:“持佩者,当明是非,知进退。”
杀一个可能有害的皇子,是“是”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父亲希望他走的路吗?
“无名叔,”云宸最终摇头,语气坚决,“我拒绝。刺杀风无痕风险太大,成功概率不足三成,即便成功,我们也很难全身而退。此事不必再提。”
无名盯着他,足足十息。
那眼神中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云宸看不懂的...悲哀?
“好,好。”无名连说两个“好”字,后退两步,“你不杀他,他迟早会杀你。到那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他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只余窗外竹影摇曳。
云宸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他知道无名说得不无道理,但...有些底线,不能破。
他走出房门,想去追无名再谈谈,却见慕容雪立在廊下,显然已听到了一切。
“宸哥,”慕容雪轻声道,“无名叔他...走的是另一条路。那条路上,只有刀光剑影,没有回头岸。”
“我知道。”云宸苦笑,“可他是我父亲的老部下,是为我差点死掉的人...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慕容雪握住他的手:“那就想办法,给他一个不必送死的选择。”
两人对视,眼中都有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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