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当——!!”
凄厉的钟声,像是重锤,一下下砸在林家村死寂的雪地上。
沉睡的村庄瞬间炸开了锅!
“出啥事了?!”
“救火啊!是不是走水了?!”
“孩子!快!穿衣服!!”
哭喊声、咒骂声、开门声混成一片。无数的油灯在风雪中亮起,又被狂风吹灭。
林家堂屋里,赵秀死死地抱住儿子的胳膊,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
“啸天!别去!你不能去!!”
“你爹他……他一个人!你让他一个人去啊?!”
“娘!”林啸天急得双眼通红,他拼命想挣脱母亲的钳制,“爹他背着咱家所有的‘命’!那么多东西!他……他只有一只眼睛!万一路上出个岔子怎么办?!”
“他不会的!你爹是林老虎!他……”
“他是林老虎,他也不是神仙!!”林啸天嘶吼道,“娘!你没听王麻子哥说吗?鬼子已经在路上了!他们有巡逻队!爹他一个人,万一碰上了,他跑都跑不掉!!”
“那你也不能去啊!”赵秀哭得撕心裂肺,“你去了,你爹还得分心照顾你!你们……你们要是都回不来,你让娘咋活啊!!”
“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老李叔焦急的吼声。
“秀儿!啸天!快!快出来!村里人都起来了!按老虎说的,往后山撤!快啊!!”
“哎!来了!!”赵秀慌忙应了一声,她死死拽着儿子,“啸天,听娘的话,咱跟老李叔走!你爹他……他会来找咱们的!”
林啸天看着母亲那张写满恐惧和哀求的脸,又看了看门外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父亲(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快一炷香的功夫。
“砰!”
林啸天猛地一跺脚!
“娘!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在这一刻,超越了他的年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马上去!帮老李叔组织村里人撤退!越快越好!”
“那你呢?!”
“我必须去帮爹!”林啸天反手握住了母亲冰冷的手,“娘!我不是去送死!我是去……让他快点回来!”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我们藏好了东西,马上就从后山绕过去,追你们!”
“啸天……”
“娘!没时间了!”林啸天猛地一甩,挣脱了母亲的手。
“你跟老李叔说,让大家往‘黑风口’撤!别停!我跟爹……随后就到!!”
“啸天!你回来!你个兔崽子!!”
赵秀的哭喊声,被林啸天甩在了身后。
他抓起了那把拆散的毛瑟枪身,另一只手抄起开山刀,像一头敏捷的小豹子,一头扎进了后门的风雪之中!
“爹!!”
他没有回头。
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雪,已经快没过膝盖。
村子里的混乱,给了他最好的掩护。
林啸天没有顺着村里人逃难的大路走,他一头拐进了村后的那片老林子。
这是他从小打猎的地方,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他都了如指掌。
“爹……爹你可千万别出事……”
他伏低了身子,在雪地里飞快地穿行。
父亲的脚印!
风雪虽然大,但父亲扛着那么重的东西,脚印踩得极深。
林啸天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脚印太深了!这说明父亲走得很吃力!
他加快了速度,连滚带爬地顺着那串脚印,扑向后山的“龙须”瀑布。
……
“呼……呼……呼……”
林老虎靠在一棵巨大的红松下,剧烈地喘息着。
他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二十米外那堵巨大的冰墙。
“龙须”瀑布。
夏日里震耳欲聋的水声,此刻已经凝固。巨大的冰排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垂下,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城墙。
而他背上那个用油布裹着的大包,此刻像一座山,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七杆枪,三百多发沉甸甸的铜壳子弹,还有备用的零件和枪油……至少有**十斤重!
他刚才就是在这里歇脚的。
“他妈的……老了……”
林老虎咒骂了一声,他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准备再次扛起包裹。
“爹!!”
一声压抑的、急促的呼喊,从他身后的林子里传来!
“谁?!”
林老虎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他“唰”的一声,将背上的“老套筒”卸了下来,枪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
“爹!是我!啸天!!”
一个雪人般的身影,从树后踉踉跄跄地扑了出来,正是林啸天!
“你个……兔崽子!!”
林老虎看清是儿子,那股绷紧的杀气瞬间化为了滔天的怒火!
他大步流星地冲上去,没等林啸天站稳,一个大嘴巴就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雪林里传出老远!
林啸天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了一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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