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启心里清楚得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顺着他们的意思,在那把刚擦过的椅子上坐下。
他眼睛看着桌上那本旧书,眉头慢慢皱起来,嘴里轻轻“咦”了一声。
这一声让普济禅师紧张起来。“尊者,这书……有问题?”
林承启不直接回答。
他伸出手,在书的上方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感受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手,重重叹了口气:
“可惜了,真可惜了。”
“尊者,到底哪里可惜?”普济禅师急着问。
“书是好书,法子也对。”林承启指着书,语气很惋惜,
“就是被太多人摸过,沾了浊气。你们看这书”
他让普济禅师凑近看,“是不是有深色污渍?还有这书页边,摸着是不是有点发黏?”
普济禅师和李延威都凑过去看。
书确实很旧,那些污渍和黏腻,其实是林承启自己整上去的
“浊气缠着,灵性蒙尘了。”
林承启语气严肃起来,
“要是照着这本书练,轻则心神不宁,重则……气息乱窜,伤到自己。”
他看向普济禅师,“禅师最近打坐,是不是总觉得静不下心,难入定?晚上也睡不安稳?”
他又瞥了眼李延威,“李爷左胳膊活动时,是不是总觉得不顺当,没右胳膊利索?”
他说的这些都是练武人和常年打坐常有的小毛病,现在被他这么肯定地说出来,效果很好。
普济禅师和李延威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
林承启知道差不多了。
他站起来,脸色很郑重:
“还好发现得早。我和这本书有缘,能用自身清净气息帮它去掉浊气。只要把书放在干净地方,让我每天早晚各念一刻钟经,连着三天,就能把秽气除干净。”
“这……”普济禅师犹豫了。
书是不能让他拿走的。
林承启马上接话:“书当然不能带走。禅师可以派人在旁边守着,只是我念经的时候,别人得在门外等着,免得打扰。”
这个提议听起来很合理。
书还在寺里,人也有人看着,就是每天关一刻钟门,风险不大。
比起可能走火入魔,这个代价能接受。
普济禅师捻着佛珠,想了会儿,终于点头:
“就照尊者说的办。”他给李延威使了个眼色。
林承启在丹房里装模作样地诵经。
他早把真书塞进怀里,换上一本大小相仿的假书摆在面前。
眼看一刻钟将到,他悄悄把脚边的药碾子往路中间挪了挪。
这时吴有能正好揉着发酸的眼睛走过来。
只听“哎哟”一声,他被药碾子绊了个正着,整个人往前扑去!
“师、师父!”吴有能惊慌失措地挥舞双手,不偏不倚撞上了那座烧得正旺的八卦丹炉。
“哐当——噗!”
丹炉应声而倒。
滚烫的药渣混着半成形的丹药泼溅出来,炉膛里闷烧的炭火遇到空气,“轰”地腾起一大片灰白烟尘。
密室瞬间被浓烟笼罩,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的丹!!”普济禅师大叫一声,扑向倒地的丹炉。
李延威被烟尘呛得连连咳嗽,眯着眼伸手去抓林承启,却捞了个空。
林承启早有准备。
他猫着腰,用袖子捂住口鼻,凭着记忆摸到门边,一把推开就往外冲。
院子里阳光刺眼。
他还没适应光线,就结结实实撞上个人。
“哎哟!”
“啊——”
两声惊叫。
原来是寻到后院的袁静雪。
两人收不住势头,先后栽倒了院里一大片泥水里。
泥水四溅。
浑浊的泥水浸透了袁静雪的新式洋装。
袁静雪气得一把揪住林承启的耳朵,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好你个林承启!我的新衣裳!”
林承启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咧嘴一笑:
“书拿回来了!快走!”
身后传来普济禅师气急败坏的吼声:“别让他们跑了!”
两人也顾不上浑身湿透,不敢停脚,也辨不清方向,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再说“雪泥轩”里,无尘虽在听几位先生谈论古籍,心里却总记挂着林承启,有些放心不下。
袁克文却忽然抬头,像是想起什么:静雪他们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无尘轻声说:我去东廊看看。
随即转身出了店门。
她刚在门口站定,就看见慌张的俩人,正像没头苍蝇似的。
不是林承启和袁静雪又是谁?
无尘立刻迎了上去,低声道:“这边!”
林承启一见是无尘,终于松了一口气。
无尘也不多问,侧身将两人让进“雪泥轩”店里。
铺子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孙泥古张大了嘴,李盛铎和刘承干也诧异地望着这两个狼狈的不速之客。
“二…二哥!”袁静雪看见袁克文,惊魂未定。
无尘关好门,简单对袁克文解释道:“刚在门外碰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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