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瘦子，乞丐，猴子？ 第2章 如来老儿，真勾！

乞丐枯瘦的手指攥紧了那柄破旧油纸伞，浑浊的眸子深深剜了一眼远方云雾缭绕的观音禅院，那一眼似有万钧重，藏着五百年都化不开的沉郁。他没有回头，佝偻的身影踩着青石板上的湿痕，一步步朝着记忆最深处、那片号称极乐却藏着无尽诡秘的方向挪去——西天，极乐世界。

灵山之巅，大雷音寺。

亘古不变的金光忽然微微颤动，端坐九品莲台的如来佛祖，那双闭合了五百年的慧眼，终于缓缓睁开。眸中无喜无悲，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掩饰的沉凝——五百年了，他的修为始终停在那一步，如一道天堑横亘眼前，时光长河在他身上流淌，却连半点涟漪都无法激起，瓶颈之固，宛若混沌原石，不可撼动。

忽的，如来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弧度，那弧度看似慈悲，深处却藏着三分晦涩，七分漠然。他指尖微动，掐出一道古老的拈花指印，周身金光骤然暴涨，如一轮小太阳悬于莲台之上，梵音袅袅间，金光凝聚成形，一位身披金丝袈裟、面容肃穆的僧人悄然现身，对着莲台深深一拜，声音恭敬如古钟：“世尊。”

来者，正是如来座下首徒，阿难。

莲台之上，如来的声音缓缓传来，不高，却似带着亘古的沧桑，每一个字都压着岁月的重量：“阿难，那丹……炼好了吗？”

顿了顿，他补充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整个雷音寺的空气都似要凝固：“已经，五百年了。”

阿难尊者双手合十，袈裟下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面容凝重如蒙尘古玉，沉声道：“禀世尊，弟子引净世琉璃火，以自身修为为薪，足足煅烧了五百年，那丹……依旧未能凝出真形。”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决然：“但请世尊宽心，再给弟子两百年，纵使燃尽这具躯壳，也必能将丹炼成！”

“两百年……”如来缓缓颔首，眸中金光敛去，再度闭合双眼，周身的梵音与金光渐渐沉寂，整个人宛如一尊亘古不朽的金色雕像，矗立于莲台之上，再无半分气息流露，仿佛与灵山、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阿难见状，默默躬身施了一礼，身影如青烟般渐渐淡去，最终消散在雷音寺的光晕里，未留下半点痕迹。

与此同时，灵山之外，泥泞古道上。

乞丐踉跄了一步，破旧的油纸伞险些脱手，他扶着路边的枯树，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声，胸口都似有钝痛传来，脸色苍白得如同烧尽的灰烬。

“累死了……这破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了……”他喘着粗气，骂骂咧咧地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该死的……那如……”

话到嘴边，他猛地顿住，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悸与不甘，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是强行将那个“来”字咽了回去，只余下一声含混的咒骂：“……老儿！等着吧，总有一天，俺老孙要掀了你们这狗屁极乐，让你们一个个都悔青了肠子！”

骂完，他扶着枯树，艰难地直起佝偻的身子，攥紧油纸伞，继续朝着那片迷雾重重的方向挪去，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虚弱的身躯里，却偏偏藏着一股不肯熄灭的、属于猴子的桀骜。

乞丐终是撑不住了，踉跄着扑到一棵老槐树下，枯瘦的身躯重重砸在斑驳的树影里，破旧油纸伞滚落在一旁，溅起几点泥星。这老树不知活了多少春秋，枝干虬结如苍龙探爪，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树桠间，几只毛猴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时不时龇牙咧嘴，对着他做着鬼脸，吱吱声在林间回荡。

乞丐喘着粗气，抬起布满污垢的手，有气无力地朝着树上挥了挥，声音沙哑如破锣：“下来……都给俺下来。”

话音落时，奇诡的一幕发生了——方才还调皮捣蛋的猴子们，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眼中的嬉闹瞬间褪去，竟无一只敢违抗。它们齐刷刷地顺着粗糙的树干滑下，小爪子里还捧着野桃、山杏之类的野果，一个个恭恭敬敬地走到乞丐面前，将果子高高举起，那模样，竟像是臣民对上苍，虔诚地上供。

乞丐看着眼前的猴儿，浑浊的眸子里难得闪过一丝暖意，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抚摸着最前一只猴子的头顶，指尖划过那柔软的猴毛。而后，他接过一只野桃，也不顾果皮上的泥垢，张开干裂的嘴，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甜腻的果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沾湿了下巴上的灰须，又滴落在破旧的衣衫上，留下一道道污痕，让本就狼狈的他，更显落魄不堪。

片刻后，几只野果被啃得只剩核，乞丐抹了把嘴角的果汁，对着猴儿们摆了摆手，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走吧，猴儿们……今日之事，莫对旁人说起，就当……从未见过俺。”

猴子们似是听懂了，对着乞丐齐齐点头，而后转身，如一阵风般窜上老树，枝叶晃动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几片落叶，缓缓飘落在乞丐身旁。

天际，几朵祥云悠悠飘过，金芒隐现，似有梵音在云端深处流转。树下的乞丐抬眼望了望，浑浊的眸子里骤然闪过一缕极淡的金光，那金光虽一瞬而逝，却似能洞穿云霄，直刺九天。旋即，他眼帘轻垂，靠着粗糙的树干，竟不管不顾地呼呼大睡起来，鼾声粗重，与林间的寂静格格不入，周身的落魄与方才那缕金光，判若两人。

南天门方向，一朵七彩莲台缓缓浮游于云端，莲台之上，观音菩萨双目微阖，周身佛光柔和，正自静坐修行。忽的，她眉头微蹙，那双能看透三界六道的慧眼猛地睁开，眸中佛光闪动，视线如两道金虹，径直投向下方凡尘大地，仔细扫过山川河流、古林荒道。

可最终，她眼中的疑色更浓——下界依旧是寻常景象，古木参天，鸟兽潜行，并无半分异常波动，方才那一闪而逝的、让她心神悸动的气息，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菩萨，可是出了何事？”

观音身后，一道略显稚嫩却恭敬无比的声音响起。说话者乃是一尊童子模样的身影，红发红袍，面容依稀可见当年圣婴大王的轮廓，正是观音座下童子红孩儿。只是此刻的他，早已没了昔日在号山手握火尖枪、口吐三昧真火的狂妄，低眉顺目，身形微躬，语气里满是敬畏，再无半分桀骜。

观音菩萨缓缓摇头，周身佛光微动，却并未多言——方才那缕若有若无的窥伺感太过诡异，明明如芒在背，可神识扫过三界六道，却连半点可疑的气机都未能捕捉，仿佛从未存在过。

“许是……老身感应错了。”她轻声喃语，目光从下界收回，眉宇间的凝色渐渐散去，转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然，“倒是观音禅院那边，竟出了个先天灵体，此等根骨，万年难遇，待其成长起来，我南海紫竹林，又将添一位顶尖高手。”

她指尖捻动佛珠，心中暗道：三界之内，能在她眼皮底下窥伺而不被察觉的大能，屈指可数。那些存在，非隐于混沌，便是困于自身道果，早已不问凡尘琐事，又怎会有闲心来关注她这南海一隅？这般想来，方才那异动，更像是大道运转中的一缕杂音，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