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令彻查的旨意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沉寂却暗流汹涌的后宫掀起巨大波澜。慈宁宫内外气氛顿时肃杀起来,御前侍卫严密把守各处出入口,尤其是小厨房和药房,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太医院以刘院士为首的几位主要负责太后凤体的太医被变相软禁在偏殿,人人自危,神色惶惶。
皇后跪在太后榻前,手持丝帕,哭得哀切无比,仿佛真是天下第一孝妇:“母后……您千万要撑住啊……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照料好您……”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皇帝和宸王的反应。
裴衔面沉如水,站在榻边,目光从未离开过太后苍白的脸,周身散发的冷意几乎让周围的宫人不敢呼吸。楚倾云则垂首静立一旁,看似担忧无助,实则纳米传感器正全力分析着太后体内毒素的代谢情况,并悄然制定着解毒方案。她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让太后服下解毒剂,但眼下众目睽睽,她根本无法动手。
就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被暂时看管的刘院士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猛地挣脱了身旁侍卫的束缚,连滚带爬地扑到皇帝面前,重重磕头,声音凄厉地高喊:
“陛下!陛下恕罪!微臣……微臣有要事禀报!事关太后娘娘凤体,微臣不敢再隐瞒了!”
这一声呼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帝眉头紧锁,厉声道:“说!”
刘院士抬起头,脸上满是“恐惧”和“悔恨”,他颤抖着手,竟猛地指向了楚倾云:
“是……是安平县主!微臣怀疑……怀疑太后娘娘此次急症,并非寻常风寒,恐与县主当日所献的那盏‘山楂麦芽醒脾茶’有关!”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放肆!”裴衔第一个出声呵斥,凤眸中杀意凛然,“刘培元,你敢污蔑县主?!”
皇后也适时地露出震惊无比的表情:“刘院士!此话可不能乱说!安平县主对太后一片孝心,怎会……”
刘院士仿佛豁出去了,磕头如捣蒜:“陛下明鉴!宸王殿下息怒!微臣绝非信口开河!太后娘娘当日饮下县主所奉药茶后,虽当时觉得舒坦,但不久便言说更加倦怠。微臣当时便觉诧异,只是未曾深想。直至娘娘病情加重,脉象诡异,不似寻常邪风入体,微臣翻遍医书,才猛然想起……”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勇气,声音更加“悲愤”:“才想起有一味名为‘赤焰蕊’的异域奇花,其性极热,少量服用有短暂提神之效,但若遇体内原有虚火或服用特定温补之药,便会化作慢性热毒,逐渐侵蚀心脉,症状……症状便如同太后娘娘如今这般虚弱衰竭啊!”
他猛地又指向楚倾云:“而微臣记得清清楚楚!当日县主调制那药茶时,小厨房内恰好有番邦进贡的‘赤焰蕊’干花用作熏香配料!定是县主不小心,或是……或是急于求成,让那‘赤焰蕊’的花粉不慎落入了药茶之中,才酿此大祸啊!陛下!微臣未能及时察觉,罪该万死!但县主她……她难辞其咎啊!”
这一番说辞,可谓恶毒至极!不仅将下毒的罪名巧妙地栽赃到楚倾云“失误”或“急于表现”上,还完美解释了太后为何当时感觉尚可而后才病发,更将自己栽成了“后知后觉”的忠臣!
皇后面露“难以置信”的悲伤,看向楚倾云:“县主……刘院士所言……可是真的?你当时调制时,竟如此不小心吗?”她直接将“不小心”坐实,仿佛已经认定了是楚倾云的过错。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楚倾云身上,怀疑、审视、震惊、恐惧……种种情绪交织。
皇帝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看向楚倾云:“安平,刘院士所言,你有何解释?”那盏茶,确实是他亲眼看着太后喝下的。
裴衔一步挡在楚倾云身前,声音冰冷如铁:“父皇!此乃一面之词,荒谬至极!倾云若有心害皇祖母,何须用这等迂回之法?当日她若真用了那什么‘赤焰蕊’,太医院诸位都在,岂会无人识得?分明是有人眼见事情败露,欲找替罪羔羊!”
林家的反击来了!而且如此迅猛狠辣,直接利用了楚倾云曾经献茶的事实,要将太后的中毒赖到她的“失误”上!如此一来,不仅皇后能脱身,更能将宸王和楚倾云一并打入深渊!
楚倾云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压力,心中冷笑连连。果然如此!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后手,一旦事情有变,就反咬一口!
她轻轻拉了一下裴衔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她从裴衔身后走出,面对皇帝的审视和刘院士那“悲愤交加”的指控,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异常平静。
她先是向皇帝深深一福,声音清晰而沉稳:“陛下,臣女可否问刘院士几个问题?”
皇帝看着她镇定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点了点头。
楚倾云转向刘院士,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力:“刘院士,你方才说,太后娘娘的症状是体内热毒侵蚀心脉,虚弱衰竭,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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