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布衣 第180章 血染晨曦

磨盘大的石块撕裂空气，带着令人窒息的呼啸，狠狠砸落在北岚城头！刹那间，地动山摇！砖石爆裂，木屑横飞！一段本就脆弱的垛墙在连续数块巨石的轰击下，轰然垮塌，露出了后面惊恐的守军和民夫！飞溅的碎石如同致命的霰弹，瞬间扫倒了一片人，惨叫声混杂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

更多的石块如同冰雹般落下，砸在城墙各处，发出沉闷或清脆的巨响。城楼的一角被直接命中，木结构坍塌，火焰腾起。整个城墙都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在这毁灭性的打击下彻底崩溃。

投石机的覆盖性轰击，是北莽总攻的第一波洗礼，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摧毁城防工事，打击守军士气，为后续的步兵冲锋和攻城塔靠近扫清障碍。

“隐蔽！找掩体！”军官们的嘶吼在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守军们蜷缩在残存的垛墙后、盾牌下，或者干脆趴伏在地，感受着身下城墙传来的每一次震颤，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林逸站在城楼稍后相对完好的位置，脸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北莽的投石机不可能无限射击，石弹的运输和装填都需要时间。下一波，才是真正的致命攻击。

“传令，所有床弩、弩炮，瞄准敌方攻城塔底座和推动的士兵！弓箭手待命，听我号令，覆盖射击敌军冲锋队形！”林逸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通过简易的传声筒传达到附近几个关键防御节点。他的灵识铺开，极力感知着城外敌军更细微的动向。

果然，在投石机发射了两三轮，将北岚城墙砸得面目全非、多处出现明显缺口和松动后，北莽的远程打击暂时停歇。

而就在这时，那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数座攻城塔，已经趁着守军被压制、视线不清的时机，推进到了距离城墙不足百步的地方！攻城塔高达数丈，几乎与城墙平齐，外覆生牛皮和泥浆防火，顶部设有挡板，里面隐藏着精锐的北莽战士。一旦靠上城墙，放下塔桥，里面的敌人就能直接冲上城头！

同时，北莽军阵前方，那些身披重甲、如同钢铁怪兽般的步兵方阵，也开始加速！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践踏着被石块砸出的坑洼，发出整齐而震撼的脚步声，如同一道不可阻挡的金属洪流，涌向城墙！在他们身后，是如同乌云般的弓箭手方阵，已经拉开了弓弦！

“床弩！放！”慕容芷厉声下令。

嘣！嘣！嘣！

数支粗如儿臂、带有倒刺和铁铲头的巨型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最近的一座攻城塔！大部分弩箭被塔身厚重的防护偏转或卡住，但仍有几支狠狠扎进了推动塔身的士兵群中，或是击中了塔底的木轮，引发一阵混乱和惨嚎。

“火箭！瞄准牛皮覆盖处！”柳乘风指挥着另一批操作猛火油和火箭的士兵。

数十支点燃的火箭射向攻城塔，大部分被湿泥和牛皮挡住，但仍有少数引燃了部分干燥的木料，浓烟开始从塔身上冒起。

然而，北莽的攻势并未因此受阻。更多的步兵方阵冲了上来，弓箭手开始仰射，黑色的箭雨如同逆流的瀑布，向着城头倾泻！守军顿时被压得抬不起头，伤亡开始急剧增加。

“弓箭手！抛射！覆盖敌军后方轻步兵！”林逸看准时机，下达命令。

早已憋足了一口气的北岚弓箭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猛地起身，将所剩不多的箭矢向着天空成片抛射出去！箭矢划出高高的弧线，越过前排的重甲步兵，落入了后面跟进、防护较弱的轻步兵和弓箭手队列中，顿时引起了一片混乱和伤亡。

但这点反击，对于整个北莽大军的攻势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第一座攻城塔，终于顶着箭雨和燃烧，轰然撞上了东南角一段破损严重的城墙！塔桥放下，重重砸在垛口上！数十名早已等候多时的北莽重甲精锐，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挥舞着战斧和弯刀，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塔内汹涌而出，瞬间与堵在缺口处的守军绞杀在一起！

白刃战，在最险恶的地段瞬间爆发！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鲜血瞬间染红了残破的墙砖。

“跟我上！堵住缺口！”慕容芷早已拔剑在手，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地带着亲卫队杀了过去！剑光如雪，瞬间刺穿了一名北莽百夫长的咽喉，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然而，更多的攻城塔正在靠近，更多的北莽步兵开始蚁附攀爬那些被砸出的缺口和搭上的云梯。整个东面和东南段城墙，陷入了全面接敌的混战之中。守军人数劣势、体力劣势、装备劣势全面暴露，防线如同被巨浪不断冲击的沙堤，处处漏风，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林逸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深吸一口气，压榨着刚刚恢复不久的灵魂之力与混沌源力。

他先是通过与阵法的微弱联系，启动了预设的另一项功能——“灵力迟滞场”。以卧牛山为核心，一股无形的力场扩散开来，虽然无法阻止物理攻击，却能极大地干扰和减缓范围内能量类攻击（如弓箭动能、部分巫术效果）的速度和威力。射向北岚城头的箭矢，力道明显减弱；北莽军阵后方试图再次施法干扰的萨满副手们，也感到法术运转异常艰涩。

但这还不够。

林逸的目光锁定在正在攀爬城墙、最密集的几处敌军人群，以及那几座正在逼近的攻城塔。他需要更具破坏力的手段。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其中一座离得最近、塔身已经燃起小火苗的攻城塔，虚虚一握。

“空间——错位！”

并非大范围的空间撕裂或压缩，那是他现在无法负担的。他选择的是更加精细、更加取巧的方式——短暂地、局部地扭曲攻城塔关键支撑结构处的空间基准！

那座正隆隆前行的攻城塔，右前方的一个承重木轮，忽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瞬间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巨力，又仿佛轮轴与地面、与车体的连接处出现了诡异的“错位”！

咔嚓！

木轮轰然碎裂！整个庞大的攻城塔猛地向右侧倾斜，塔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顶部隐藏的士兵惊叫着滚落！倾斜的塔身撞上了旁边另一架云梯，引发了连锁混乱，前进的势头被彻底遏制，甚至开始缓缓向后倾倒！

“就是现在！集中火力，打那座倒下的塔！”柳乘风见状，狂喜大吼。守军们立刻将剩余的猛火油罐、毒烟罐，以及最后一批霹雳子，向着那座倾倒的攻城塔和下方拥挤的敌军倾泻过去！

轰！轰！轰！

爆炸声、燃烧声、惨叫声响彻战场！那座攻城塔彻底变成了巨大的火把和死亡陷阱，不仅葬送了塔内的精锐，更阻断了后续部队冲锋的路径，引发了一大片区域的混乱！

林逸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一分，灵魂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强行干扰实体物质的结构，哪怕只是局部和短暂，消耗也远超预期。

但他来不及喘息。另一座攻城塔已经靠上了城墙，更多的北莽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上。城墙多处地段失守，守军在节节败退。

林逸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知道，常规手段已经无法挽回颓势。必须行险，必须擒贼先擒王！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望向北莽中军那面高高飘扬的黑色狼头王旗。兀术赤，一定在那里。

想要逆转战局，唯一的希望，就是再次尝试对兀术赤进行斩首，或者至少，制造出足以震撼全军、让北莽攻势出现决定性混乱的打击！

他看了一眼怀中暖玉，婉清的灵体依旧安详。又看了一眼正在血战中苦苦支撑的慕容芷和将士们。

没有退路了。

林逸将所剩无几的混沌源力与灵魂之力开始向一起压缩、凝聚，准备发动一次不计后果的、远距离的精准突袭。

然而，就在他即将行动的瞬间，异变突生！

北岚城上空，卧牛山阵法原本稳定运行的光芒，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起来！阵盘核心处，传来一阵尖锐的、仿佛瓷器碎裂般的警报波动！

“不好！有人在强行破坏阵法核心！”守护阵盘的老修士惊恐的声音通过特殊方式传到林逸耳中，“是……是从内部！有人潜入了卧牛山！”

内鬼？还是北莽早就潜伏进来的高手？

林逸心神剧震！阵法是他们最后的依仗之一，一旦被破，不仅防御和辅助能力消失，连带着城墙的稳固性都可能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引发灵力反噬！

内忧外患，同时爆发！

北岚城，真正到了生死一线的最后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