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布衣 第149章 共鸣与绝境

归墟世界，虚无边缘。

林逸胸前的“归源印记”缓缓旋转，混沌光泽中流淌着六色星河，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源力”波动，如同一层薄纱，勉强隔绝着“绝对虚无”区域的彻底否定之力。他携着苏婉清的灵体，在这片连规则都近乎不存的禁区边缘艰难“锚定”，暂时摆脱了苍白眼眸的疯狂追击。

那苍白眼眸与漩涡在虚无区域的边界外愤怒地翻腾、嘶吼，死寂规则如同触手般试探着边缘，却似乎对这片“绝对虚无”以及林逸身上那新生的“源力”极为忌惮，不敢轻易踏入，只能在外围不断施加压力，试图将他们逼出来，或是耗尽其力量。

“夫君……这‘印记’……”苏婉清的意念传来，带着虚弱与惊奇。她的净灵体与“归源印记”接触后，不仅自身那被死寂侵蚀的创伤得到了一丝缓解，更隐隐感觉到，自己那至纯至净、调和万物的灵性，似乎正是这“源力”得以稳定存在、不被归墟死寂彻底同化的关键一环。她与林逸，与这六块碎片所化的“归源印记”，构成了一种奇妙的、三位一体的共生关系。

“它源于碎片，但又超越了碎片。”林逸凝神感知着“归源印记”中流转的玄奥信息，“它像是一个……种子，一个蕴含着完整世界法则可能的‘道种’。只是如今太过弱小，而且……”他顿了顿，意念中流露出一丝凝重，“我感觉到，那‘门’后的存在，之所以如此渴望完整的钥匙和你的净灵体，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打开门户。它可能想……吞噬或污染这‘万法之源’的种子，补全它自身那残缺的、只剩下‘终结’的天道，从而……真正主宰甚至取代我们世界的法则！”

这个猜测让两人心头沉重。对抗的层级，再次提升。

“北岚城……他们还在努力。”苏婉清忽然传递来一丝微弱的、跨越了无尽虚空的感应。那是源自她留在北岚城、与封灵术残留的一点本源联系，此刻，那联系正传来一种规律而急切的“呼唤”波动，仿佛在按照某种复杂的韵律，不断敲击着世界壁垒！

“是玉衡子长老的阵法！”林逸精神一振！他立刻将心神沉入“归源印记”，仔细感应那来自北岚城的“呼唤”。共鸣的韵律虽然微弱杂乱，但他能分辨出，其中蕴含着卧牛山灵脉的狂暴能量，玉衡子呕心沥血构筑的阵法框架，以及……一种明确的倒计时指向！

“午时！他们将在午时，尝试最大功率的共鸣接引！”林逸瞬间明悟，“婉清，我们必须配合他们！当他们的能量冲击达到顶峰时，以‘归源印记’为核心，你的净灵体为桥梁，我的意志为引，里应外合，尝试在那壁垒上撕开一道缝隙！”

“可是，夫君，你的状态……”苏婉清担忧。林逸维持“归源印记”和对抗外界压力，已是强弩之末。

“这是唯一的机会！”林逸意念坚定，“而且，未必需要完全打开通道。只要能建立一道足够稳定、能传递信息和少量能量的‘桥梁’，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活着，让我们知道外面的情况，甚至……或许能传递过去一丝‘源力’的特性，帮助他们加固阵法或对抗外敌，就足够了！”

他望向虚无区域外那虎视眈眈的苍白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而且，共鸣的瞬间，能量波动必然惊动它。或许……我们还能给它制造点麻烦。”

……

北岚城，日上三竿。

距离午时，仅剩最后一个时辰。

城墙上的厮杀从未停歇，靖北侯军如同不知疲倦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守军的防线被压缩得越来越紧，多处城墙缺口只能靠士兵的血肉之躯去填。慕容芷的嗓子已经完全嘶哑，只能靠手势和亲卫传递命令。她左臂的伤口因为持续挥剑而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但她恍若未觉，眼中只有城墙和敌人。

曹正淳站在远处的高台上，阴冷地注视着战场。北岚城的顽强超乎他的预料，但他并不着急。守军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他的目光，更多是投向了东南方向，卧牛山。那里的地气波动越来越剧烈，甚至隐隐有奇异的灵光在正午的阳光下透出，显然，那座阵法即将启动。

“想接引林逸？痴心妄想！”曹正淳冷笑，对身边的传令官道，“通知魏侯爷，集中所有‘破罡弩’和投石机，瞄准东南角城墙！午时之前，给咱家轰开一个缺口！还有，派一支精锐死士，趁乱绕后，给咱家毁了卧牛山的阵法核心！”

“是！”

命令下达，靖北侯军的攻势陡然变得更加狂暴而集中！大量攻城器械被调往东南方向，巨石与巨弩如同雨点般砸向那段本就摇摇欲坠的城墙！守军压力暴增，伤亡直线上升！

“将军！东南段快撑不住了！”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踉跄跑来。

慕容芷看向东南方向，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午时将至！

“柳乘风！”她嘶声喊道。

“在！”一直护卫在她身侧、同样伤痕累累的柳乘风应道。

“这里交给你！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城墙！我去卧牛山！”慕容芷说完，不等柳乘风回答，已带着一队最忠诚的亲卫，冲下城墙，跨上战马，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她必须亲自去为玉衡子护法，确保阵法成功！

……

卧牛山腹地，阵法核心。

这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庞大的“聚灵破界阵”如同活物般嗡鸣着，无数阵纹闪烁着刺目的灵光，从地底“青玉灵脉”核心处疯狂抽取着磅礴的能量。灵脉已接近枯竭，山体剧烈震颤，不断有碎石从洞顶落下。

玉衡子盘坐于阵法中枢，脸色惨白如纸，七窍都渗出了血丝，但他双手掐诀，稳如磐石，口中念念有词，精确引导着每一道狂暴的能量流，按照预定的共鸣韵律，不断冲击、调试着阵法与遥远虚空的联系。

“长老！慕容将军来了！靖北侯军正在猛攻东南城墙，并派了死士朝这边来了！”一名负责警戒的风影卫冲进来急报。

玉衡子身体微微一颤，但手中法诀未乱，只是嘶声道：“拦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再给老道……一炷香时间！”

洞外，喊杀声已隐约可闻。慕容芷带来的亲卫与留守的风影卫、工匠，依托山势和提前布置的陷阱，与来袭的靖北侯死士展开了殊死搏杀。

洞内，玉衡子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血光与决然交织！

“时辰到！归墟引灵，寰宇共鸣——开！”

他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在面前的主阵盘上！整个“聚灵破界阵”的光芒瞬间暴涨到极致，一股无法形容的、凝聚了整条灵脉最后精华与玉衡子毕生修为的恐怖能量洪流，循着那玄奥的共鸣韵律，如同穿越时空的利箭，悍然轰击向冥冥中锁定的、归墟世界的坐标！

……

归墟世界，虚无边缘。

当北岚城那凝聚了最后希望的能量洪流，以特定韵律穿透无尽虚空，猛烈“敲击”在世界壁垒上的刹那——

林逸胸前的“归源印记”骤然光芒大放！与那能量洪流产生了强烈的共振！

“就是现在！婉清！”

苏婉清将最后残存的净灵体本源毫无保留地注入“归源印记”。林逸则凝聚全部意志，以“归源印记”为笔，以北岚城传来的能量为墨，向着那被“敲击”得剧烈震荡的世界壁垒“薄弱点”，狠狠“划”下！

嗤啦——！

一道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闪烁着混沌光泽的“裂痕”，在归墟那灰暗的天幕上，一闪而逝！

透过这道转瞬即逝的裂痕，林逸“看”到了北岚城浴血奋战的城墙，看到了卧牛山阵法核心处玉衡子呕心沥血的画面，更感受到了慕容芷那决绝而悲壮的守护意志！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却精纯的、蕴含着“归源印记”一丝特性的混沌能量，以及一道包含着“平安”、“坚持”、“里应外合”等简单信息的意念流，也顺着这道裂痕，逆流传递回了北岚城的阵法核心！

成功了！联系建立了！

然而，就在这成功的瞬间——

“吼！！！”

那一直在外围窥伺的苍白眼眸与漩涡，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万法之源”的波动与外界能量的“入侵”彻底激怒，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咆哮！它不再顾忌“绝对虚无”区域，恐怖的死寂规则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苍白巨掌，携带着整个归墟世界的愤怒，向着林逸、苏婉清以及那道正在迅速弥合的“裂痕”，狠狠拍下！

这一击，蕴含了“残缺天道”的全力，誓要将这胆敢“偷渡”并引动“源力”的异端，连同那刚建立的微弱联系，一并彻底抹除！

归墟之内，灭顶之灾降临！

北岚城外，得知“联系建立、主上平安”消息而刚刚升起一丝喜悦的慕容芷和玉衡子，还来不及喘息，便通过那未完全消散的共鸣通道，隐约感知到了归墟世界那扑面而来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杀机！

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更深的绝望阴影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