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族的议事厅里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兽帝马天于站在案前,手里攥着一卷军务文书,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北边蛮族蠢蠢欲动,南边战道又被劫了三次,你们就拿这些敷衍我的?国事都紧张到这份上了,还在这儿相互推诿!”
青儿站在他身侧,一身素色长裙衬得她愈发安静,手里的记录笔悬在半空,看着兽帝震怒的模样,半句劝言都不敢说。
议事厅里的将领和大臣们都低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触了兽帝的霉头。
就在这时,白虎君主踩着一双精致的黑色高跟鞋走了进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厅里格外清晰。
她手里抱着一沓厚厚的财政账单,纸页边缘都磨出了毛边,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的。
“兽帝,”
她将账单往案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是近三个月的财政明细,花销越来越大,需要你过目整理,再不想办法,怕是很难撑展开花销了。”
马天于瞥了一眼那摞几乎要高过案几的账单,烦躁地摆摆手:
“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可财政的事更急啊!”
白虎君主急了,上前一步,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力道之大让马天于都踉跄了一下,
“你看看嘛!这些数字再不管,将士们下个月的粮饷都发不出来了!”
“你的账单实在太多了!”
马天于用力扯开她的手,语气带着不耐,
“我这里还有处理不清的军务和朝政大事,你自己先过目!”
“我处理不过来啊!”
白虎君主跺了跺脚,高跟鞋的鞋跟在地板上磕出清脆的响,
“朱雀将军那边要军备,青龙宰相要安抚部族,他们都有更急的事,这财政的烂摊子除了你谁能扛?”
“那边也很着急!”
马天于被她缠得怒火更盛,一把挥开她怀里的账单,“哗啦”一声,厚厚的纸页散落一地。
白虎君主没料到他会突然挥手,手里一空,脚下的高跟鞋又没站稳,身体猛地往旁边倒去——
恰好撞上端着茶水进来的侍女,侍女手里的茶盘脱手,滚烫的茶水泼了满地,大半都溅在了散落的账单上,墨迹瞬间晕染开来,像一朵朵丑陋的黑花。
白虎君主摔倒在地,乌黑的长发被茶水浸湿,几缕贴在脸颊上,狼狈不堪。
她望着满地湿透的账单,眼里瞬间涌上红血丝,那可是她熬了无数个通宵才理清楚的账目,是她想挽救兽族财政的心血。
“你怎么搞的?站都站不稳了!”
马天于看着她的样子,语气依旧带着火气,却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
“快起来。”
青儿连忙上前,伸手将白虎君主扶起来,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茶渍,
“地上凉,先回座位上坐。”
白虎君主没说话,只是甩开青儿的手,蹲下身去捡那些湿透的账单,指尖触到湿冷的纸页,微微发颤。
就在这时,朱雀将军和青龙宰相匆匆走了进来,手里都拿着紧急文书:
“兽帝,北边急报,蛮族开始集结兵力了!”
“兽帝,西边部族闹粮荒,已经有小规模冲突了!”
马天于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又看了看急得额头冒汗的两位大臣,终究是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去偏厅说。”
朱雀将军和青龙宰相连忙跟上,四大神兽中的三位匆匆离去,只留下白虎君主一个人蹲在原地,默默地收拾着那些沾满茶水的账单。
纸上的数字被晕得模糊不清,就像她心里那些快要撑不住的理想——她曾想靠着三界商铺撑起兽族的财政,想让这片土地远离饥荒和战乱,可现在,连这些账单都护不住。
青儿站在一旁,看着白虎君主倔强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位平日里总是英气逼人的君主,此刻蹲在地上的样子,竟透着几分让人心疼的落寞。
她悄悄走过去,也蹲下身,帮着捡起那些散落的纸页。
“别碰。”
白虎君主的声音闷闷的,
“脏了。”
青儿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捡起来的账单叠好,放在案边。
议事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满地的茶水上,泛着刺眼的光。
议事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门槛边。
白虎君主蹲在地上,指尖抚过那些被茶水浸透的账单,墨迹晕染成一片模糊的黑,像极了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你说,我这贸易做得再好又怎样?”
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抬头看向青儿,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去,
“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高级的后勤,管管账、发发物,谁真把我的心血当回事?”
青儿看着她紧握账单的手,指节都泛了白,轻声问:
“你没事吧?”
白虎君主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没笑出来:
“没事,早就习惯了被无视的感觉。”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语气里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就算我富可敌国又怎样?在这兽族,终究是他们说了算。”
“那我帮你把这些整理好。”
青儿捡起案边的几张账单,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茶渍,
“晾干了或许还能看清。”
“罢了,哪还有时间等晾干。”
白虎君主却摆了摆手,忽然伸手将散落的账单拢到一起,动作快得有些急躁,
“我们都是女子,在这宫里本就不受重视,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快点快点,搭把手!”
她的语气里没了刚才的落寞,反而透着一股风风火火的利落。
青儿愣了一下,连忙上前帮她将账单归拢成一沓。
白虎君主干脆利落地将账单往肩上一扛,厚厚的纸页压得她肩膀微微下沉,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速度。
“我还得去给兽帝看呢,耽误不得。”
她快步往偏殿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又变得清脆起来,像是在跟谁较劲,
“他就是再忙,今天也得把这账给我理清楚!”
青儿看着她扛着账单的背影,玄色的锦袍被风吹得扬起一角,明明是狼狈过后的匆忙,却硬是走出了几分披荆斩棘的气势。
她忽然觉得,这位白虎君主嘴里说着“习惯被无视”,心里却从未真的放弃过——
那些账单里藏着的,不只是数字,更是她想让兽族变好的执拗。
偏殿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白虎君主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兽帝,今天这账,你必须看!”
青儿站在原地,听着偏殿里隐约传来的争执声,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在这兽族,女子的路从来都不好走,但至少此刻,她们都在为自己认定的事,倔强地往前闯着。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散落的茶水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青儿转身拿起扫帚,慢慢清扫着地上的狼藉。
不久,吴聊踏着午后的阳光走进青儿的偏殿,本想找青儿说些事,抬眼却见白铁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她今日换了身淡粉色的衣裙,阳光透过窗纱落在她身上,衬得肌肤莹白如玉,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侧脸线条柔和,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他瞬间挪不开眼。
听到脚步声,白铁抬起头,看到是他,脸颊微微泛红,连忙起身行礼,声音轻柔:
“吴护卫。”
吴聊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忍不住道:
“你好美啊。”
白铁低下头,指尖轻轻绞着裙摆,声音细若蚊蚋:
“吴护卫也很帅。”
两人就这么站着,目光胶着在一起,空气中仿佛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吴聊慢慢走上前,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人。
他站在她面前,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木清香,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以前没遇见你,真是浪费了好多时光。”
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又有几分庆幸。
白铁抬起头,眉头微蹙,眼底却闪着认真的光: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心动了。”
这句话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吴聊心里的火。
他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身子很软,带着微微的颤抖,却没有推开他。
吴聊收紧手臂,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
就在这时,白铁却轻轻推开他,眼眶红红的:
“不行不行……我只是个孤女,一无所有,实在不想拖累你。你是兽帝身边的得力护卫,前途大好,怎能因为我毁了自己?”
吴聊重新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坚定:
“这些都不打紧。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白铁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心翼翼地问:
“青儿公主……是怎么嫁到兽族来的?”
吴聊叹了口气,解释道:
“听说当年是冤孽大帝要将她指婚给一个品行不端的部族首领,她不愿意,是天庭副帝红儿从中周旋,让她临时和兽帝联姻,来兽族避难的。”
白铁点点头,若有所思:
“哦,原来是这样。”
“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事了。”
吴聊捧起她的脸,眼神灼热,
“我打听到,兽帝想把青儿许配给我,说是我家室还算丰厚,能让她有个好去处。毕竟现在三界大乱,兽帝自身都岌岌可危,他不想青儿跟着他受苦。”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
“可我心里只有你。而且你虽是兽帝的义女,却没有真正的依靠,迟早要被安排联姻。你愿意嫁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吗?你是孤女,真到了陌生的部族,日子肯定不好过。”
白铁皱着眉,用力摇头:
“不,我不要嫁给其他人!我心里已经有吴护卫了!”
吴聊笑了,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思,又何必再拖?跟我回我的宫殿去吧。”
白铁却猛地松开他的手,眼神里带着害怕:
“可是……大家都知道兽帝要让青儿嫁给你了。我要是跟你回去做正妻,她就成了弃妇,名誉会扫地的……”
“我才不管这些!”
吴聊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偏执,
“我本就不喜欢她,强行凑在一起对谁都不好。我见不得你在这里为奴为婢伺候别人,我要你做我的正妻,风风光光的,再也不用受委屈。”
白铁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心里的犹豫渐渐散去。
她想了想这几个月来他对自己的照顾,那些偷偷摸摸的相见,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终于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阳光透过窗纱,将两人交握的手镀上一层金光。
偏殿里静悄悄的,只有彼此加速的心跳声,预示着一场即将掀起波澜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