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带着白铁往自己的府邸走,她未施粉黛,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衬得那张本就清丽的脸庞愈发素净动人。
阳光透过府内的梧桐树叶洒下来,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像镀了层淡淡的金光。
路过花园时,恰好撞见吴聊正站在廊下擦拭佩剑。
他今日穿了身月白劲装,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连鬓角的碎发都染上了暖意。
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来,那双清澈的眸子亮了亮,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这般帅气模样,让白铁都忍不住晃了晃神。
“吴聊,你这桃花旺得很啊。”
青儿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刚才白铁的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了。”
吴聊手一顿,剑鞘差点没拿稳,脸上瞬间泛起红晕,挠了挠头:
“啊?没有吧……我一直在擦剑,没注意。”
青儿转头对身边的白铁笑道:
“你看,吴聊可是我认识的数一数二的帅哥,是个女的都会多看他几眼呢。”
白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吴聊耳根都红透了,正有些无措地避开白铁的视线,确实生得俊朗,尤其是那抹羞赧,倒比寻常的英气多了几分动人。
“不和你打趣了。”
吴聊收起佩剑,看向青儿身后的白铁,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
“你带了新朋友回来?”
“嗯,这是白铁,以后就在府里住下了。”
青儿介绍道,
“白铁,这是吴聊,兽帝的护卫。”
白铁屈膝行礼,乖巧地喊了声:
“吴护卫好。”
吴聊点点头,目光又落回青儿身上,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你有人陪,我就先回去了,有事随时叫我。”
说罢,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离开了,背影都透着几分慌乱。
青儿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你看,这个吴聊,倒是很喜欢粘着我,有事没事总往我这儿跑。”
白铁掩唇轻笑,眼波流转:
“那你不烦他吗?”
“烦什么。”
青儿走到廊下的石凳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语气软了些,
“兽帝整日忙着国中事务,难得有空。府里冷冷清清的,没了他时常来走动,真会觉得寂寞。”
她望着庭院里开得正盛的月季,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虽是兽族的兽后,可终究是联姻而来,能说上话的人,其实没几个。
白铁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了然,脸上却依旧带着甜甜的笑意,凑过去轻声道:
“那吴护卫对你,倒是真心实意的好。”
青儿被她说得脸上一热,嗔道:
“他懂什么,他就是爱闹腾。”
嘴上虽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兽族的草地辽阔得像铺了张无边无际的绿毯,清晨的露珠沾在草叶上,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像撒了满地碎钻。
青儿牵着白铁的手慢慢走着,裙摆扫过草地,惊起几只彩色的小兽,“嗖”地窜进旁边的灌木丛里。
不远处的湖泊像块巨大的蓝宝石,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天上的流云和岸边的垂柳,偶有微风拂过,湖面便泛起细碎的涟漪,将倒影搅得轻轻晃动。
“这里的风景真好。”
白铁望着湖景,忍不住感叹,
“比宫殿里热闹多了。”
青儿笑了笑,阳光落在她素净的脸上,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我每天处理完琐事,都爱来这儿走走。”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淡然,
“虽然是联姻来的兽族,但住久了,倒也习惯了这里的清净。”
白铁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暗暗点头——这位兽后看似温婉,骨子里却藏着一股从容,难怪能在兽族站稳脚跟。
到了议政的时候,青儿换了身素雅的长裙,安静地站在兽帝马天于身侧,手里拿着一卷兽皮卷轴,认真记录着他的每一句话。
兽帝坐在王座上,一身玄色长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侧脸的线条冷硬,却在看向青儿时,眼神会不自觉地柔和几分。
每当他说完一段,青儿便会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已记下,两人之间虽无太多话语,却有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下朝后,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
不久,白虎君主便带着一身寒气闯进了兽帝的书房。
她身着银白铠甲,肩甲上的白虎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俊美的脸上满是焦灼,往日里从容的气度荡然无存。
“天于!”
她将手里的账册“啪”地拍在案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你自己看!国库的银钱只够支撑数月,我掌管的三界商铺,上个月亏空了近万两,再这么耗下去,不等外敌来犯,内部就得先乱起来!到时候别说维持统治,怕是连你这兽帝的位置都坐不稳!”
马天于指尖划过账册上触目惊心的赤字,眉头拧成了死结。
他抬眼看向白虎,对方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显然是急坏了。
白虎深吸一口气,语气陡然沉了下去:
“还有,那兽后青儿……她终究是族外人。如今局势动荡,你若还念着私情,怕不是要把整个兽族拖入泥潭。依我看,不如趁早和离,断了这层牵绊——”
“住口!”
马天于猛地拍案而起,龙纹黑袍在身后扬起凌厉的弧度。
他平日里对白虎向来敬重,此刻却目眦欲裂,
“青儿是联姻,不是你用来权衡利弊的筹码!”
白虎也动了气,上前一步与他对视,俊美的脸上满是痛心:
“我是在救你!救整个兽族!你以为她待在你身边是安稳?等哪天国库空了,将士们犯变,第一个被推出去祭旗的就是她这‘外族祸水’!到时候你护得住她吗?”
她越说越急,伸手攥住马天于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知道你疼她,可这疼能当饭吃吗?能填国库的窟窿吗?你看看这些账册,看看那些嗷嗷待哺的将士家人!你是兽帝,不是只守着儿女情长的凡人!”
马天于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
烛火在他侧脸投下深深的阴影,喉结滚动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道:
“让我想想……”
白虎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心里又急又疼。
他知道马天于对青儿的情意,那是在无数个并肩看星的夜里,在她为他处理伤口的温柔里,一点点攒起来的。
可眼下这局面,容不得半分心软。
这天兽帝叫上青儿到庭园。
青儿跟着兽帝往湖边的亭子走去,晚霞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湖边的垂柳枝条垂到水面,被晚风吹得轻轻摇摆,偶尔有几片柳叶飘落,打着旋儿落在水面上。
亭子里早已摆好了茶点,兽帝先一步坐下,拿起茶壶给青儿倒了杯茶:
“一直以来当兽后,累了吧?”
“还好。”
青儿在他对面坐下,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暖了暖,
“做兽后,能让我多了解些兽族的事务。”
湖边的晚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亭子里的帷幔轻轻晃动。
兽帝马天于看着青儿,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青儿,你这样是逃不掉的,我们只是联姻没有感情。”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
“躲得过一年,躲不过两年三年。我知道你和吴聊走得近,与其这样耗着,不如你嫁给他吧,好歹有个知冷知热的依靠。”
青儿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兽帝生得本就英挺,此刻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份冷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帅气。
她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轻声道:
“人生无常,我还年轻,容貌也未衰。当初既然嫁给了你,便没想过别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自嘲的笑意,
“你整日忙于族中事务,没空理会我;我也乐得清闲,不用费尽心机去伺候谁,这样不是很好吗?”
兽帝猛地站起身,玄色的衣袍在晚风中扬起一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太委屈你了!”
他转身对着亭外喊道,
“传我旨意,择日让青儿……”
“你要让我嫁给吴聊?”
青儿打断他,抬头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你真的这么无情,要把我推给别人?”
兽帝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她,眼神骤然变冷,语气也硬了几分:
“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他走近一步,俯身看着她,
“别忘了,你如今只是个落魄公主,在兽族的地界上,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青儿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也对她有过温柔的男人,此刻脸上只剩冰冷的威严,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慢慢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既然如此,那兽帝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兽帝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份“无所谓”的态度,反而让他心里莫名一堵。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了亭子。
玄色的背影消失在晚霞里,留下满亭的寂静和渐浓的夜色。
青儿坐在原地,手里的茶杯早已凉透。
晚风吹起她的发丝,拂过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望着湖面倒映的残月,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
原来在他眼里,她终究只是个可以随意安排的落魄公主,连选择自己人生的资格都没有。
白铁悄悄穿过回廊,来到白虎君主的宫殿外。
这宫殿与兽帝的威严不同,处处透着商贾的气派——
朱红的廊柱上雕刻着缠枝纹,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廊灯映照下闪着温润的光;
殿内更是热闹,几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商人正围着案几低声交谈,桌上堆满了账本和各式珍宝,空气中弥漫着香料与酒液的混合气息,活脱脱一个藏在宫墙里的市集。
白虎君主正坐在主位的软榻上,指间捏着一撮烟丝,慢悠悠地填进烟管里。
她今日换了身墨绿锦袍,领口绣着暗金的白虎图腾,衬得本就英气的脸庞多了几分慵懒。
侍女划亮火折子,她低头点燃烟管,深深吸了一口,看着青灰色的烟圈袅袅升起,又随手拿起一颗绛红色的槟榔,扔进旁边盛着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铁,你来了。”
她头也没抬,声音裹在烟味里,带着几分沙哑的磁性,
“有什么事?”
白铁轻手轻脚地走到榻边,规规矩矩地跪下,纤细的手指搭上白虎君主的腰,力道适中地按揉着,声音柔得像水:
“君主,外人都不知道,兽帝他……已经打算把青儿嫁给吴聊护卫了。”
白虎君主挑了挑眉,烟管在指尖转了个圈:
“传旨意了?”
“还没有。”
白铁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但依我看,他们怕是想偷偷让两人培养感情,等时机到了再下旨,也算是给那位外族来的青儿留了颜面。”
白虎君主“嗤”地笑了一声,拿起那杯泡了槟榔的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抿了一口,咂咂嘴:
“啧啧啧,看来我的话还是起作用的。”
说罢,她忽然放下酒杯,抬手捏住白铁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指尖的温度带着烟管的微凉,目光落在她清丽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你啊,长得是真不错。”
她指尖轻轻划过白铁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当初兽帝不肯收你做小妾,倒是可惜了。不过嘛……做不成兽帝的人,嫁给别人也一样。”
白铁被她看得心里发慌,睫毛轻轻颤抖着,声音带着怯意:
“君、君主的意思是……嫁给谁?”
白虎君主没直接回答,只是低低地笑了起来,烟管里的烟灰簌簌落在锦袍上,她也不在意。
那笑声带着几分神秘,几分了然,在喧闹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懂的。”
她松开手,重新靠回软榻上,拿起烟管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她的眉眼,
“下去吧,做你该做的事。”
白铁只能自己琢磨,不敢再多问,连忙恭顺地应道:
“是。”
她起身退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白虎君主正望着窗外,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