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5：深山猎户 第122章 黎明微光

黎明前的寒意，如同无形的纱幔，笼罩着这片刚刚挣脱噩梦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尘土以及一种…万物复苏前特有的、清冽的宁静。紫色的扭曲天幕消散，正常的星辰与月光洒落，虽然依旧照着一片荒芜，却让人感受到了久违的、属于“正常”世界的真实。

短暂的狂喜与劫后余生的恍惚过后，现实的问题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幸存的四人。

疤面撕下破烂的衣角，沉默地重新包扎自己肩头和身上其他崩裂的伤口，动作粗暴却有效。扳手靠在一块岩石上，龇牙咧嘴地检查着自己那条被诡异治愈却又依旧畸形的断腿，脸上混杂着庆幸与忧愁。

青鸾站在稍远些的地方，闭着双眼，似乎在努力感知和适应着这片不再被疯狂意志笼罩的天地，也似乎在尝试梳理自己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属于她自己的，以及属于那个“预备引导者”的。

李子豪则低头看着手中那柄量天尺。尺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触手冰凉，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能量波动与共鸣，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截凡铁。失去了它，他感觉自己如同失去了重要的感官和臂膀，体内那微弱的地脉之气也如同无根之萍，运转起来更加滞涩刺痛。

老猫最后传来的那道微弱波动，如同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他的心。那是什么？是告别？还是…某种暗示？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疤面包扎完毕，站起身，独眼扫视着周围的地形，声音沙哑而冷静，“设施虽然塌了，但动静太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别的‘东西’——废土上的鬣狗，或者…‘公司’的残余。”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这片区域刚刚经历巨变，能量波动异常，无疑是黑暗中最显眼的灯塔。

“去哪里？”扳手虚弱地问道，“回…回‘锈蚀镇’？”他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那是他熟悉的、在废土中勉强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疤面冷哼一声：“回去？带着一身伤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你想把猎犬引到窝里吗？”他看向李子豪和青鸾，尤其是青鸾那身与废土格格不入的银灰色防护服，“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处理伤势，搞清楚状况。”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李子豪手中的量天尺上，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还有你这把破尺子…看看还有没有救。”

李子豪默默点头。疤面虽然凶狠现实，但他的判断往往是生存的最优解。

“我知道一个地方。”青鸾突然开口，她睁开眼，指向远处一片连绵的、在晨曦微光中呈现出暗沉轮廓的山峦，“在…在被捕获前，我的探测模块记录过那片区域。有一个旧时代的信号中继站遗址，结构相对完整，位置隐蔽，附近有稳定的地下水源。”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属于“引导者”的精准与疏离，但眼神却依旧是属于青鸾的清澈。两种特质在她身上奇异地融合着。

疤面审视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指的方向，略一沉吟：“有多远？”

“直线距离约二十公里。需要绕过一片不稳定的辐射尘沉降区。”青鸾回答。

“妈的，二十公里…”扳手哀嚎一声，看着自己的断腿。

“不想死就爬着去！”疤面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然后看向李子豪，“小子，还能走吗？”

李子豪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疼痛，点了点头。他将几乎报废的量天尺小心地别回腰间，仿佛那依旧是什么重要的物事。

“那就出发！”疤面不再废话，辨认了一下方向，当先朝着青鸾所指的山峦走去。他的背影在熹微的晨光中，依旧带着废土猎犬特有的坚韧与警惕。

青鸾走到李子豪身边，伸出手，轻轻扶住了他有些摇晃的手臂。她的手指冰凉，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稳定力量。

“你的状态很差。”她低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生命之泉的逆流治愈了污染和部分伤势，但能量透支和本源损耗…需要时间。”

李子豪感受着她手臂传来的支撑，心中微暖，点了点头：“我撑得住。”

四人小队，迎着天际那越来越亮的鱼肚白，踏上了新的、充满未知的旅程。

路途比想象的更加艰难。虽然主脑消亡，大范围的污染消退，但这片土地被摧残了太久，辐射尘、变异生物的巢穴、以及各种地质隐患依旧无处不在。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绕行，躲避着潜在的危险。

青鸾的“引导者”感知发挥了重要作用，她总能提前预警一些能量异常区域或者隐藏的捕食者，使得他们避开了数次危机。疤面则凭借丰富的废土生存经验，找到了一些可以临时补充水分、甚至捕捉到少量可食用变异昆虫的地点。

李子豪大部分时间沉默地走着，努力调息着体内那丝微弱的地脉之气，试图修复受损的经脉，同时也在不断尝试感应腰间的量天尺，希望能发现一丝复苏的迹象，但每次都徒劳无功。

期间，青鸾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她被空间乱流抛离后，如何被遗迹的休眠协议捕获，以及被“引导者”序列激活和改造的过程。那些记忆充满了冰冷的仪器、强制灌输的知识和孤独的等待，听得李子豪心中阵阵发紧。

“那个‘方舟’…到底是什么？”李子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青鸾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数据库受损…只有模糊的概念。它似乎…是比‘观测站’更高层级的存在，负责监控多个‘试验场’…‘播种者’也与之相关…”

更多的谜团，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经过几乎一整天的艰难跋涉，在夕阳即将再次沉入地平线时，他们终于抵达了青鸾所说的那个废弃信号中继站。

中继站坐落在一个隐蔽的山谷中，半埋于地下，入口被坍塌的岩石和茂盛的、已经恢复了些许生机的变异藤蔓遮掩，确实极为隐蔽。

疤面谨慎地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近期活动的痕迹后，才清理开入口，率先钻了进去。

内部空间不大，布满灰尘和废弃的设备，但结构确实完整，有几个相对干燥的小房间，甚至还有一个仍能手动抽取地下水的简易水泵。

对于伤痕累累、精疲力尽的四人来说，这里无疑是天堂。

疤面和扳手开始清理出一个可供休息的区域，青鸾则去检查水泵和周围的环境。

李子豪靠坐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终于有机会仔细检查量天尺。他抚摸着尺身上那些深刻的裂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这柄尺子陪伴他经历了太多，数次救他于危难，如今却……

就在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道最深的裂纹时——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突然从裂纹深处传来！

李子豪猛地一愣，几乎以为是错觉！

他屏住呼吸，集中全部精神，再次将意念沉入尺中。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了！

在那看似死寂的裂纹深处，有一点比尘埃还要微小的、几乎熄灭的…金色光粒，如同沉睡的火种，极其缓慢地…吸收着空气中那稀薄的、源自生命之泉洗礼后残留的…纯净能量！

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它在吸收！它在尝试…自我修复！

量天尺…并没有完全死去！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希望，瞬间冲散了李子豪连日来的疲惫与阴霾！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外围的疤面，突然如同猎豹般绷紧了身体，猛地贴近入口缝隙，独眼锐利地向外望去，同时打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山谷外，远处，传来了一阵隐约可闻的、绝非自然形成的…引擎轰鸣声！

而且，不止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