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者?”苏韫莬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疑,在这空旷而诡异的幽蓝空间里回荡。他紧绷着身体,意识中的“护甲”如同受惊的刺猬般根根竖起,警惕地扫描着那个自称看守者的灰袍老人。对方身上没有任何敌意,也没有秦铮或“回收派”那种强烈的意志压迫感,只有一种深不见底、仿佛与这片湖泊、与这整个地底空间融为一体的古老与平静。
这种平静,反而更让人心悸。
“源初之湖……又是什么?”苏韫莬追问,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片散发着幽蓝光芒、平静得可怕的湖水。指尖残留的微弱刺痛感和意识护甲的共鸣告诉他,这湖水绝非凡物。
灰袍老人缓缓放下指向湖泊的手,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眸依旧平静地注视着苏韫莬,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恐惧、迷茫和那层刚刚获得不久的、脆弱的“护甲”。
“源初之湖……并非水,亦非光。”老人的声音沙哑,语速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漫长的沉睡中艰难唤醒,“它是沉淀,是印记,是这个世界……尚未被完全定义的‘可能性’之海,在物质层面的一处……罕见的‘露头’。”
他的解释玄奥难懂,苏韫莬皱紧了眉头。
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枯瘦的手指轻轻在空中划过,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能量涟漪,那涟漪与湖水的幽蓝光芒产生了某种同步的闪烁。
“你所知的‘普罗米修斯’,”老人继续说道,直接点破了那个如同梦魇般的名字,“他们所追逐的‘火种’,其所蕴含的‘扰动’与‘塑造’之力,其最初的源头,便与这片湖泊同源。或者说……与形成这片湖泊的‘底层规则’同源。”
苏韫莬的瞳孔猛地收缩!“火种”的源头?!与这片湖同源?!
“你的意思是……我,我和这湖水……来自同一个地方?”他感到一阵荒谬绝伦的眩晕。
“非也。”老人轻轻摇头,“你并非‘来自’这里。你是被此地的‘回响’……所‘标记’和‘唤醒’的个体。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特定的涟漪,而这涟漪,恰好与你这枚‘石子’的‘频率’产生了最深切的共鸣。于是,你成了‘火种’。”
他用的词语——“标记”、“唤醒”、“频率”、“共鸣”——虽然依旧抽象,却比“普罗米修斯”那些冰冷的技术术语,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近乎哲学或神秘学的意味。
“那‘容器’呢?”苏韫莬急切地追问,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楚,“我的弟弟们……他们也是被‘标记’的吗?他们对我的感情……难道都只是这种‘共鸣’产生的假象吗?”
这是他最恐惧,也最想弄清楚的问题。
灰袍老人沉默了片刻,那双倒映着幽蓝湖光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怜悯。
“真假……取决于你如何定义。”老人的声音带着古老的智慧,“‘容器’之说,是‘普罗米修斯’基于他们有限认知的粗暴界定。那些年轻人,他们自身便是拥有独特‘频率’的存在。你的‘火种’之光照射在他们身上,激起了他们本性中最深层、最真实的渴望与特质,并将之放大、显化。秦铮的秩序,顾言澈的规则,凌曜的反射,萧驰的炽烈,叶曦沐的敏感,苏瑾棽的纯粹……这些,本就是他们灵魂的底色。”
他顿了顿,看向苏韫莬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你的存在,如同一面镜子,亦如一场雨水。镜子照出了他们真实的模样,雨水滋养了他们心底最深的种子。但镜中的影像,雨后的生长,其本质,依旧属于他们自己。情感无真假,只有深浅与形态的不同。纠缠是真,依赖是真,那扭曲的占有欲……亦是某种真实的渴望,在特定条件下的激烈表达。”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在苏韫莬脑海中震荡回响!不是全然的否定,也不是简单的肯定,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对复杂因果的揭示!
他不是纯粹的“因”,弟弟们也不是纯粹的“果”。他们是在一种奇特的“共鸣场”中,相互影响,相互塑造!那些情感,那些羁绊,是真实的,只是其产生和激化的过程,被“火种”的特性所加速和扭曲了!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让他从“一切都是虚假”的极端绝望中解脱出来,另一方面,也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局面的复杂与无奈。
“我……该怎么办?”苏韫莬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疲惫,他看向老人,仿佛在看向一个可能指引迷途的先知,“‘普罗米修斯’不会放过我,‘回收派’想要抓我回去,秦铮想控制我……我无处可去。”
灰袍老人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仿佛真的已经在这里枯坐了太久岁月。他走到湖边,蹲下身,如同苏韫莬之前那样,将枯瘦的手掌轻轻按在幽蓝色的湖面上。
这一次,湖水没有传来刺痛感,反而以他的手掌为中心,荡漾开一圈柔和而明亮的蓝色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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