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色深缠 第149章 涟漪效应

那层由凌曜编码构筑的、无形的意识护甲，如同给苏韫莬的感知装上了一个灵敏度被微妙调高的雷达。它不仅在一定程度上缓冲了来自秦铮那庞大意志场的直接压迫，更让他对周遭的情感流动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晰度。

接下来的几天，苏韫莬依旧生活在那座冰冷、奢华、被严密控制的堡垒里。他顺从地接受着一切安排，用餐，休息，在管家的“建议”下进行有限的活动，表现得像一个逐渐适应新环境的、安静的住客。

但暗地里，他却在不断地练习和测试着自己的新“感官”。

他发现，当顾言澈偶尔出现，用那种试图将一切（包括他）都纳入逻辑框架的目光审视他时，他能够更清晰地“听”到那冰冷逻辑之下，一丝极其细微的、因无法完全“归档”他而产生的……挫败感？或者说，是一种面对“计划外变量”时，理性系统产生的微弱“噪音”。

他也能在独处时，隐约捕捉到来自遥远方向的、属于萧驰的那股躁动而炽烈的“气息”，如同不安分的火山，时而沉寂，时而喷发出焦灼的意念，那意念中混杂着担忧、愤怒，以及一种被强行隔离开的、野兽般的烦躁。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另一股更加遥远、如同月光般清冷又带着忧伤波动的“回声”，那应该是叶曦沐。而在所有这些纠缠的“容器”共鸣之外，还有一个最微弱、却最让他心安的“锚点”——瑾棽，平稳而单纯，仿佛风暴眼中唯一宁静的水域。

这些感知并非清晰的语言或图像，而是更加原始的情感色彩和意志趋向。它们像不同频率的背景音，以前混杂在一起，模糊不清，如今却在他意识的“护甲”过滤下，显现出了各自的轮廓。

秦铮无疑是感知最敏锐的。他显然察觉到了苏韫莬身上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那种变化并非反抗，也非敌意，而是一种……难以再被完全穿透的“完整性”。苏韫莬不再像过去那样，如同一块能够被动吸收所有情感投射的海绵，他开始拥有了一层属于自己的、光滑而致密的边界。

这种变化让秦铮的掌控感受到了挑战。他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秩序，但苏韫莬能“感觉”到，笼罩整栋建筑的、属于秦铮的意志场，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无孔不入，像是在进行更高精度的扫描，试图找出那微妙变化的根源。

这是一种无声的、在意识层面展开的攻防。

这天下午，苏韫莬被允许在两名沉默保镖的“陪同”下，在建筑内部一个拥有玻璃穹顶的室内花园里散步。花园设计得极尽巧思，模拟着热带雨林的生态，植物繁茂，甚至还有人造的溪流和雾气，但一切都过于完美，缺乏真正的野性生机。

他坐在一处仿树根造型的长椅上，闭上眼睛，尝试着将感知更加向外延伸，越过这栋建筑的物理界限，去触碰城市那庞杂无序的“集体意识”背景噪音。

就在他的意识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向外探出的瞬间——

一股尖锐、冰冷、带着明确“标记”意味的意志，如同狙击枪的十字准星，猛地锁定了他！

这意志与秦铮的掌控感不同，更加直接，更加……具有“敌意”和“目的性”！它不属于任何他熟悉的“容器”，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研究和解剖意味的冰冷注视！

是“回收派”！他们果然没有放弃！而且，他们似乎掌握了一种更精准的定位方式！

苏韫莬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锁定而剧烈跳动，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窜上头顶。他下意识地加强了内心的“屏障”，将那冰冷注视带来的不适感隔绝在外。

那锁定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几秒钟后，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无踪。但那种被当作“猎物”清晰标记的感觉，却留在了苏韫莬的脑海里。

他们能定位到他！即使是在秦铮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堡垒内部！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秦铮的保护，并非万无一失。

他站起身，不再有散步的心情，示意保镖他要回去。回到房间后，他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他需要了解更多，需要知道“回收派”到底掌握了什么，他们的“再校准”又意味着什么。

他想到了凌曜留下的后门。虽然使用有风险，但现在情况似乎更加紧迫。

然而，当他再次尝试用同样的方法连接那个隐藏的网络时，却发现无法成功了。那个乱码名称的Wi-Fi信号消失了。显然，秦铮或者他手下的人，可能察觉到了之前的异常网络活动，加强了封锁。

这条路暂时被堵死了。

苏韫莬在房间里踱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慌。他新获得的能力虽然微弱，但或许能提供另一种途径。

他再次集中精神，尝试着主动去“感应”秦铮的意志场。他不再是被动地防御，而是小心翼翼地，如同伸出一根无形的丝线，去轻轻触碰那庞大而有序的能量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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