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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亿站在百道窟前，洞内幽暗深邃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踏入其中。
洞窟内壁并非想象中那般粗糙，而是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痕迹——有深达寸许的剑痕，有闪烁着微光的符印，有看似随意实则暗含玄机的刻字，甚至还有几处焦黑的掌印，仿佛刚刚烙上去一般。
“这是…”吴亿伸手轻抚一道剑痕，指尖刚触及石壁，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刺目剑光！他本能地后退半步，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一式精妙的剑招。
“剑意留形！”王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百道窟里的每一道痕迹，都承载着前辈们的感悟。有些甚至能直接传递修炼心得。”
吴亿点点头，继续向深处走去。越往里，痕迹越发密集，道韵也越发玄奥。有的地方，几种不同的道韵交织在一起，形成奇妙的共鸣。
忽然，他停在一处石壁前。那里刻着一幅简单的五行轮转图，看似普通，却让吴亿体内的混沌云气突然加速旋转。
“这是三百年前一位师兄留下的。”王铮解释道，“据说他试图融合五行，创出一门新功法，可惜…”
“可惜什么？”
“走火入魔了。”王铮叹了口气，“五行相生相克，平衡极难把握。那位师兄强行融合，结果…”
吴亿心头一震，这不正是自己正在走的路吗？他凝视着那幅五行图，隐约感觉到图中暗藏着一丝不协调——火位过盛，水位不足，导致整个循环出现滞涩。
继续前行，吴亿又发现了一处奇特的痕迹：地面上刻着一个繁复的阵图，阵眼处放着一块已经失去光泽的晶石。当他靠近时，体内土云突然活跃起来。
“地脉阵图。”王铮眼中露出敬佩，“这位前辈将阵法与地脉相连，借大地之力修炼。据说他后来…”
“成了云隐宗护山大阵的主持者？”吴亿猜测道。
王铮笑着摇头：“不，他改行去种灵田了。说是在地脉中感受到了生命真谛。”
吴亿哑然。这大概就是闲云峰的魅力所在——道无定法，人各有志。
终于，他们来到了洞窟最深处。这里空间不大，却给人一种奇特的安宁感。正中央是一块光滑感。正中央是一块光滑的石台，上面刻着一个简单的“道”字。
“开峰祖师坐化之地。”王铮恭敬地行礼，“据说他临终前，只留下这个字。”
吴亿凝视着那个“道”字，初看平平无奇，细看却发现每一笔都蕴含着无穷变化。更奇妙的是，他体内的混沌云气竟然渐渐平静下来，五色灵光和谐流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顺畅。
“万法归一…”吴亿喃喃自语，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有更多不解。
就在这时，洞窟深处突然传来周不惑醉醺醺的歌声：“五行颠倒颠，乾坤任我旋~”伴随着“咕咚咕咚”的灌酒声。
王铮无奈地摇头：“峰主又喝多了。吴师弟，你自己慢慢感悟，我去看看。”
待王铮离开后，吴亿盘坐在石台前，闭目内视。混沌云气在丹田缓缓旋转，五色灵光流转不息。他回忆着周不惑的话，尝试着不再只是被动地维持平衡，而是主动引导。
“活起来…”吴亿心中默念，想象着云气有了自己的意志。金云化作锋利剑意，木云萌发生机，水云柔韧流转，火云炽烈燃烧，土云厚重沉稳。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浑成一团的混沌云气，竟然真的开始分化，五种灵力各自显现特性，却又保持着整体和谐。吴亿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酒香将他从入定中唤醒。睁开眼，只见周不惑不知何时坐在对面。
“有点意思了。”周不惑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不过还差得远。”
吴亿恭敬行礼：“请周师叔指点。”
周不惑打了个酒嗝，突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闲云峰弟子这么少吗？”
吴亿摇头。
“因为这条路，太难走了。”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其他峰脉，有现成的功法，有明确的路径，按部就班就能有所成就。但闲云峰...”他打了个酒嗝，“这里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
吴亿若有所思：“师叔是说，闲云峰需要自己摸索道路？”
“摸索？”周不惑嗤笑一声，“那也太小看这条路了。”他突然坐直身体，醉意似乎消散了几分，“你知道为什么叫‘闲云’？云之所以自在，是因为它无拘无束，不执着于任何形态。今日可以是绵绵细雨，明日就能化作雷霆万钧。”
他伸手指向洞窟顶部：“那些按部就班修炼的家伙，就像沿着别人挖好的隧道前行，虽然安全，但永远看不到真正的天空。而我们...”他的手指突然转向洞口透入的那一线天光，“要自己撞破这层岩壁！”
周不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对了，忘了告诉你。历代闲云峰弟子，要么一事无成，要么...惊世骇俗。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洞外走去。快到洞口时，他突然回头：“小子，你可得活到元婴期啊！我还等着你开云海秘境里的祖师爷洞天呢！”
吴亿正对着那光滑石台上的“道”字出神，王铮的声音从洞口传来，打断了吴亿的沉思：“吴师弟，感觉如何？”
吴亿回神，眼中还残留着思索：“天地开阔，前路漫漫，心倒是定了不少。”
“那就好。”王铮笑着招招手，“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洞府。顺便给你讲讲咱们闲云峰的规矩——虽然也没几条。”
两人走出百道窟，王铮领着吴亿沿着一条蜿蜒小径前行，边走边介绍：
“咱们闲云峰规矩简单得很。每月初一，各峰长老会轮流来讲课，你想听就去听，不想听也无所谓。”他耸耸肩，“反正我经常睡过头。”
吴亿忍不住笑了：“这么随意？”
“那当然。”王铮得意地挑眉，“咱们峰主说了，修行是自己的事，爱怎么修就怎么修。你要是想下山历练，随时可以走，不用跟谁请示。”
说着，他指向远处一片错落有致的洞府：“那边就是弟子们的住处。你的洞府在东南角，清静些，适合修炼。”
转过几道山梁，一座小巧的洞府出现在眼前。门前一株古松斜倚，松下石桌石凳，简朴却别有意境。王铮取出一块玉符递给吴亿：“这是洞府禁制的钥匙。里面基本生活用品都有，缺什么可以去执事堂领。”
吴亿接过玉符，灵力注入，洞府石门应声而开。内部比想象中宽敞：前厅、静室、丹房、书房一应俱全。最妙的是，静室地面天然形成了一处灵眼，灵气浓郁得几乎肉眼可见。
“这…”吴亿有些惊讶，“这么好的洞府，就给我这个新入门的弟子？”
王铮笑了笑：“咱们闲云峰人少，洞府多的是。再说…峰主特意交代的，说你这小子有点意思。”
“对了。”王铮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闲云峰的入门须知。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三条：第一，不得背叛宗门；第二，不得残害同门；第三…嗯，第三条是峰主后来加的——‘别打扰老子喝酒’。”
吴亿接过玉简，哭笑不得。这大概是全云隐宗最随意的门规了。
王铮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安顿下来。明日我带你去认识几位师兄师姐。咱们闲云峰虽然人少，但个个都有独到之处。”他眨眨眼，“有位师姐专门研究灵食，做的灵膳堪称一绝，明天带你去蹭饭。”
送走王铮后，吴亿独自站在洞府前，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闲云峰特有的自由气息。这里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没有必须遵循的功法路径，有的只是无限可能。正如周不惑所说，要么一事无成，要么惊世骇俗。
“混沌不是终点，是开始…”吴亿喃喃自语，转身走入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