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约 第90章 恐怖侵蚀

“我是真实存在的……人？”虽然是这样一句话，但话语到了最后一个字时，却变成了一种极度怀疑的疑问语气。

没错，诚如那个声音所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遭的一切已经全部淡出了我的意识。那么，“周遭的一切”都有些什么呢？我记不得了，但我就是知道。难道这也是虚假的，曾经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还是说那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根本不存在，甚至于连我都不存在？那么，我是什么？那些曾经的记忆也只是梦幻泡影？什么残月杖，什么试炼……都是一个笑话而已，一个濒临破碎的意识在彻底熄灭前的最后一丝幻想，完完全全的杜撰。应该是的。要不然，我是什么；我是谁；我接受的试炼是什么，或者说是谁的试炼；残月杖是什么；它的作用又是什么；它和我的试炼有什么关系？明明什么都感受不到，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嗅觉、没有味觉、没有触觉，第六感更是无稽之谈。什么心觉，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有谁能告诉我心觉不是杜撰的存在？没有人，或者说没有人知道我，因为我根本都不存在！所以心觉，依然是不存在的。

“呵呵，呵呵……”这是什么？笑声？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的。这只能算是那个虚无意识的自嘲吧。也真是该死，为什么是虚无意识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连熄灭之前的等待都做不到，还要去胡思乱想，编造一些鬼话来逗自己开心。

这是什么？凉凉的，一滴一滴……

“滴答……”就在那个所谓的“虚无意识”马上就要熄灭的瞬间，这样的一个声音突兀地闯进了我的意识。

“糟了！”我猛然醒悟过来。要不是这水滴的声音，恐怕我就要彻底迷失了。

原来如此，真的让人防不胜防啊。虽然一开始的压力和那种令人感到舒适的侵蚀是同时存在的一个整体，但人们可以明确确定两种感觉的存在。随着压力的逐渐加大，当人的灵魂感觉到不适的时候，出于对自我的保护，就会将另外一种舒适感的体味无限放大而试图忘却压力所带来的痛苦。再加上那触角的推波助澜……似乎迷失会是唯一的结局。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庆幸刚才的一阵狂奔，否则的话，没等这水滴出现，我就会因完全停止思考而导致试炼的失败。

“真的不能大意呢……”想起刚才那些自问自答，我依然心有余悸。虽然我对自己的灵魂强度极度自信，但在面对这连残月之神都不能说清来历的意识世界中强者所遗留下来的力量时，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我再一次迈开了前进的步伐。

“虽然侥幸逃离了那种危险，但是这种感觉还真的让人不太愉快啊。”感受着那越发沉重的压力，我发了句牢骚。不过令我略感意外的是，好不容易才在冰牢中有些抬头迹象的蛇毒，在这样的压力下，不仅没有发作，反而沉寂了下来。

“呵呵，我就不信你能够一直这样隐忍下去！”我深知，既然蛇毒是试炼的一部分，那么就绝不可能在试炼之后才会结束。它的终止，最晚也是在我找到残月杖的同时。而残月之神说过，全面爆发和变异也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所以，蛇毒的爆发必然会在之后的某个时间。它现在的沉寂，也仅仅是爆发前的沉默和力量的积蓄罢了。不过……这样看来我依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恐怕万里之遥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词汇而已……我不由得抬头向上看了看。虽然完全的黑暗只能让我勉强看到眼前的一两级石阶，但我依然能够感到那狭长而空旷的感觉。

“有些累了呢……”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原本应该不会在梦境中出现的疲惫感，竟然诡异地让我想要休息一下。恐怕又是那个触角搞的鬼吧。我没有停下脚步，但却越发的警惕起来。为了防止之前的情况再次发生，我故意调整了步伐的节奏，保证心跳、步伐和不曾间断的水滴声完全是杂乱的一片。

但是，我终归还是想得太过理想了，也许是巧合，又或者是那个不知名的强者的故意安排。随着我的前进，压力一直在不断地加大。此刻，那压力已经犹如实质，使得我每迈出一步都有些吃力，而且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原本杂乱一片的脚步声、心跳声、滴水声，在一个诡异的仿佛乐曲**的剧烈混乱之后，再次同步律动起来……

“该死！”又过了一会，我猛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腥咸的味道一下子在我的口腔中弥漫开来。我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恶狠狠地一句咒骂。经过又一会的前行，现在我已经举步维艰。一面要依靠自己的意志力竭尽全力地前进，另一面还要时刻警惕意识被侵蚀……不，此时我的意识已经岌岌可危了，只能勉强维持着自我的最后一丝清明以防止重蹈覆辙。

“战士，你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虽然声音相比之前微弱了很多，但是残月之神的声音还是将我的意识从迷失的边缘拉了回来。

“多谢了，前辈。”

“没什么，好在你所处的位置对我的禁制弱一些，所以我才能帮你。”

“呵呵，这算是作弊么？”

“不算吧，其实最后的试炼开始，就已经不是我所能够掌控的了。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实话吧。那残月杖，实际上是我当初不自量力想要挑战虚境试炼，结果失败。为了逃离虚境，遗落在那里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力量竟然也成为了虚境守护的一部分，连带着我也成了虚境的守护者和指引者。只不过那残月杖，虚境不仅仅没有还给我，反而藏到了第二虚境中去了。”

“所以，这是帮我，实际上也是帮您找回残月杖？”

“呵呵……”残月之神讪讪地笑了笑。

“不过，”接着，他老人家话锋一转，“你现在的处境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啊。似乎这里的压力侵蚀比上一次强了很多啊。”

“这似乎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毕竟已经过去不知多少岁月了。”

“不，既然拥有这个意识世界的强者已经离开了不知多少岁月，虚境的力量就不会自我增长才对。所以，以你现在所处的位置，被压力侵蚀到意识模糊似乎早了一些，而且抛开你意识强弱的本身不论。即便是意识被侵蚀到危险的情况，压力也不会这么强的。”

“其实……危险已经出现过一次了。”我的声音有些苦笑的成分存在。

“不，那就更不对了！”没想到，残月之神的反应却相当激烈，“我很清楚你的意识强度！本身在这里意识濒临失守对于你来说已经很不正常了，更何况之前还出现过一次危险！现在只是意识的侵蚀和压力的强度彼此对应上了而已，但是最根本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这一切，出现的时间和位置，提前太多了。换句话说，现在的情形，不知比正常情况强烈了多少倍！最为糟糕的是。我们还不能确定压力的总量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也就是说，如果总量也相应的暴涨的话，你之后所承受的压力，极有可能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甚至……”

“甚至如果压力一直在我找到残月杖之前无限递增，我甚至有可能在看到残月杖之前就被压成肉泥？”

“战士，这次就到此为止吧，等到我查明一切再继续也不迟。压成肉泥那可不是一句玩笑！如果你在这里的试炼因虚幻之身的破灭而结束，对你现实中的影响就不仅仅是不能重获气息了，而是就这样在借用气息的情况下实力降级。终生不能寸进！因为那样的话，这就不是试炼失败的惩罚了，而是一个诅咒！因试炼在变异的瞬间由陷阱的恶意演化成的诅咒！”

“诅咒？就像叶族一样？”

“不，比那还要可怕。虽然不会遗传给后代，但是一旦发生，你就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了！不仅要小心翼翼地避免一切争斗，还要精确的计算你的气息剩余，因为一旦用尽，你就会变成一个只会些拳脚的凡夫俗子！对于一个享誉盛名的强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打击更让人难以承受？叶族的诅咒虽然痛苦，但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对于他们的族人来说，那也恰恰是他们曾经拼死抗击邪龙族的勋章，因为诅咒的存在，不能晋级第三阶段力量也不是一代两代了。相比起来，在同等级的所有习武之人中，他们已经足够傲视群雄了。可是别忘了，你是即将达到第三阶段力量巅峰的存在，就这样直接降级成为普通人，这样的打击你能够承受得起吗？隐姓埋名，只是为了不透露出虚境存在的秘密，做一个连邪魔都会去怜悯的小人物？在它不屑于动手的‘仁慈’中被怜悯着？”

“呵呵，那当然不是我所希望见到的。换做一般情况，我会考虑前辈您的建议。但现在不行，因为现实中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完成，如果不让蛇毒事先发作一次，一旦在仪式进行的过程中因没有任何准备的全面爆发，又有可能因为变异的原因而导致仪式失败，最终酿成大祸！但是我可以答应您，我会在蛇毒爆发结束后暂停试炼，待您查清事实真相后再考虑是否继续。”

“不，战士。不能再继续了，现在的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了。你不是这个虚境的守护者，所以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但毫不夸张地说，你再迈出一步，都有可能导致失败！”

然而，我却没有理会残月之神，兀自前行。没错，如同残月之神所说，我的确不了解虚境此刻的非同寻常。但我却完全能够从残月之神的语气中感受得到虚境现在静谧中所透出的诡异气息，就如同他此刻依然还在呼喊。但是同样的，残月之神也并不了解此刻秋派所发生的一切。那绝不仅仅是门派气息无法凝聚的问题。因为如果雪峰神剑不能苏醒，不能做到吸纳、炼化、凝聚门派气息，重新担任秋派守护圣剑的职责的话，一旦秋派发生大的动荡，就随时都有土崩瓦解的危险。虽然秋派的所有门人都淡泊名利，却又有着强烈的归属感，但我们不能保证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期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只有重新唤醒雪峰神剑，才能在危急时刻，振臂一呼，凝聚起全派的力量守住秋派的根基不倒。

可以肯定的是，虽然因为门派气息的外溢导致邪魔不敢轻易染指秋派，乃至蓝星，但是邪魔也不会坐视不理。奸诈如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到这表面的强横之下隐藏的致命危机？这恐怕正是它想要的结果！到时候，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阴谋，就可以让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毁灭整个秋派！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魂寄双影反用的技巧也必然是邪魔在秋派当前情况下安排的手笔，也是它的一次试探。邪魔啊邪魔，还真是好算计呢！所以，无论如何，就是现在粉身碎骨，我也不会放弃前行！因为，雪峰神剑，只有我才能唤醒；只有我才能让雪峰神剑承认；只有我才能让雪峰神剑重新成为秋派的守护圣剑。因为，我才是秋派下一任掌门！我不能让秋派千百年的基业，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退缩，彻底毁在我的手中！

蛇毒，你难道还打算继续沉默吗，在这越发沉重的压力下继续沉默下去？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被压力死死压制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你！如果你继续沉默，那么我也不会介意就让你随着我的虚幻之身的破灭一起化作灰烬！

“战士，战士……”

“前辈，您不用再劝我了。我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而且现实中我所遇到的麻烦也已经刻不容缓了。仪式必须进行。”我的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战士，战士……”随着残月之神声音的再一次微弱下去，无边的黑暗，再一次彻底吞没了我。但却也在同时，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惊喜。在让我的身体摇摇欲坠的压力下，蛇毒，终于开始缓缓苏醒了过来。但这也成为了扯断我紧绷的神经的最后一丝力量，随着一口鲜血的喷涌而出，我眼前的那两级模糊的石阶，终于昏暗了下去，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