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约 第76章 残月传承

“你真的认识我哥？”叶灵倒是对我似乎并不怎么恭敬。虽然我不再觉得尴尬，但这一路上她反复追问，我甚至生出了直接将她定身扛回去的冲动。

“孤云，拜托你，和她聊聊吧。”回到异次世界，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面对孤云和凌枫疑惑的眼神了。至于决斗中受的一些小伤，随它去吧，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一个人静一静。于是我把叶灵交给孤云之后立刻逃开了，生怕再待下去会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叶尽怕是要跟我拼命的……

“恭喜你啊，年轻的战士，你成功成为了残月侍者。”

“只是很快就不是了。前辈，我不明白，另一个竞争者已经失败，我并没有接受传承，也不能把这个位子传给他。可他的诅咒……”

“呵呵，只能说是一个必然的意外。”

“必然的意外？”

“没错，虽然同时出现了竞争者，但你不会接受神之权杖，于是在决斗结束时，我就直接将权杖交给了他。记载在权杖中所有适用于残月侍者的武学，也全都被他学去了。你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哈哈……”

“其实您早就知道我不会反悔。但权杖已经给他了，您还怎么给我传承？”

“谁说神之权杖只有一柄？虽然另一柄别人不可能拿到，但我自己还是可以用的。你已经猜到了？”

“虚幻世界……看来星魂前辈还真是把陨星的看家本领都教给了我啊。”

“好了，是时候开始传承仪式了。既然你选择了新的道路，这仪式也必须改一改。”说完，残月之神一挥手，周围的空间瞬间化作一座金碧辉煌却神圣肃穆的殿堂，殿中光芒却是清冷的月光。我面对眼前的空旷，难以自控地单膝跪下。

“面前跪伏的战士啊，你是否愿意在不断充实‘残’的信念、守护‘月’的圣洁、铭记神圣信念将永远残缺的使命之路上，去寻找新的方向？”

“是的，我愿意。我将永远铭记自己的使命，并将它更为充实地传承下去。神圣信念永远残缺，不会彻底补全。”随着我的宣誓，残月之神的身影缓缓在我眼前浮现，手中的残月杖轻点在我的肩头。我肩上的残月印记彻底淡去，更为明亮的清冷月光从我身上猛然亮起，使跪伏在地的我毫无预兆地腾空而起，完全收敛的第二阶段状态也不由自主地彻底显现。

“传承已经开始，不要执迷于固有的世界，去冲击更广阔的天空吧。残缺的翅膀不是无法弥补的缺憾，那是强者的象征，是背负的残月！”随着残月之神的话语，我背上仅剩的一只翅膀也亮起明光，渐渐掩去原本的形状。那耀眼的光芒在闪动中开始变得狭长、弯曲……终于，当变化彻底停止，单翅上的光芒全然涌入其中——不，此刻它已是一抹从肩头延伸至腰际的残月。

“哈哈，千万年了，终于再一次见到了残月侍者。只是不知当你真正找到新道路时，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只是你们这两个残月侍者也太不称职了，谁都不愿代替我成为残月之神，好让我歇一歇。”

“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我们做不到。千万年来，您作为残月之神的神位已完全被世人所接受，就连那个神位，也只属于前辈您。就算您找到了接班人，别说您恐怕无法离开神位，就算能离开，估计那神位也会立刻化为飞灰。根本不会让一个新的残月侍者接替残月之神的位置，因为他身上，没有如您一般被世人定位为‘神’的信念凝聚。”

“哎，也是。算了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好在以后有人能常陪我聊聊天，也不无聊了。但你为另一位残月侍者进行的残月传承必须抓紧。残月杖对诅咒的解除只是暂时的，一旦超时不仅一切恢复原状，诅咒还会与血脉彻底融合，再也无法解除。”

“为什么会变得更严重？”

“残月杖因其神圣特性，只是将他及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体内的龙血与诅咒隔离开来。虽以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形式存在于体外，却一直如影随形，不进行传承就无法被残月气息彻底净化。而残月杖作为神之权杖，现在在临时的陨星体内只能算借用，一段时间之后会回到我手中。到那时如果你仍未完成传承，已被隔离的龙血会感知危机，与诅咒融合成为更可怕的叶族精血，与另一位残月侍者的血脉彻底交融，再难分离。那时，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看来时间真的很紧迫，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已成了临时的陨星，与您之间的联系已弱到极点。更何况您所认识的宇宙仍是千万年前的宇宙，根本不能给我明确指示。只能等他自己来找我。”

“不过还好，在接受残月杖时他就知道这些，我相信他一定会尽快来找你的。”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在不断熟悉残月力量。残月之神曾说过，要想寻求新道路，必须了解残月侍者的力量才行。如果没有了解，根本不可能超越这样的力量去寻找新道路。直到这时，我才真正明白这些话的含义。残月侍者的力量，完全是之前的我无法想象的层次。虽然使用出来貌似没什么不同，但我清楚感觉到，即便是吸纳的力量，也和我自己的没有任何区别，完完全全地支配、指挥、使用。残月侍者……千万年来，人们一直误解了这个身份。世人总以为残月侍者是残月之神的侍者，因此许多人认为残月侍者不会有太强的力量，不过是个小小侍从而已。即便是已知真相的我，在成为真正的残月侍者之前也这么想，毕竟这是根深蒂固的“常识”。只是不知一直追寻这条道路的叶尽是否知晓？

“你真的认识我哥么？”天啊，又是这个问题，我已经接近崩溃。这几天除了孤云，恐怕连凌枫也没听她说过别的话。如果不是我的灵魂足够强韧，在她那疑惑的眼神下，恐怕连我自己都会怀疑是否真的认识叶尽了。叶族，真的很神秘。仔细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由惊叹。那毫无杂质的目光竟有如此魔力，她的主人所想的一切，在对方抵抗不足时甚至能取代你的认知……恐怕，这才是属于叶族的真正力量——幻惑，让敌人防不胜防。恐怕也只有邪龙族，这样一个以阴谋诡计着称的种族，才会完全免疫这种力量。因为它们不信一切，包括自己的意识。

也许这段日子对等待的叶灵来说太过漫长，甚至不亚于她在山中世界十几年的时光。但对我而言却实在太短，虽然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熟悉残月力量，但往往每多熟悉一分，却反而感到自己了解得越少……

这一天，当我收起长剑，轻吐一口浊气之后，终于在灵魂中感受到一丝异动。通过残月侍者的特殊感应，我知道陨星——叶尽已经离我不远。

“好了。叶灵，你不是一直问我是不是真的认识你哥么？跟我来，我证明给你看。”

“干什么……”我一走进院子，就看见正埋头大吃的叶灵，连说话时嘴里都塞满了食物。的确，虽然山中世界的许多植物因日照不足是我们无法品尝的，甚至可能是特殊的美味，但对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叶灵来说，食物太过单调——毕竟更多植物在没有光的情况下无法生长。这几天她除了反复问我是否真的认识她哥，就是吃东西，这也间接促使孤云的厨艺突飞猛进。看着满嘴食物的叶灵，我忽然有了新想法。

“孤云，多准备些吃的，我一会带叶尽来吃午饭。恐怕叶灵会吃不惯外面的菜肴。”说完，我拽着刚擦干净满嘴酱汁的叶灵来到外面，找了一座茶楼，一边慢慢喝茶，一边等待叶尽。

“喂，你不是说带我来找我哥吗，怎么喝起茶来了？”

“你就不能安静等一等吗？我真不敢想象你哥将来的日子会被你这个好奇宝宝弄得多么黑暗。”想起叶尽那一脸苦相，我不由好笑。

“你笑什么呢，能不能和我说说？”一个打扮很酷的男人在我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直接抢过我手中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

“天啊，你这是什么打扮……实在受不了你们兄妹两个，我先回去了。”说完，我留下呆呆发愣的叶尽和正死死盯着他看的叶灵，回到异次世界，开始准备传承。最后，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柄我曾炼制的还算不错的长剑，代替神之权杖进行传承仪式。

“真没想到，对决时我竟和妹妹相距这么近却浑然不知。”

“要说起来，那个村落的确很好地隐藏了叶灵的气息，避免她被邪魔发现。”

“嗯，是啊。对了，妹妹，你跟我说说那个地洞在哪里，我在那里修炼了一段时间都没发现……”叶尽转过头，却看见根本不理他、只顾埋头大吃的叶灵，“我开始怀疑她会不会跟我走了。好像这里的饭菜对她的吸引力比我这个十几年没见的哥哥还大啊。”

“哈哈，你就让她多吃点吧，毕竟吃了十几年单调的口味。”

“这里是……”叶尽惊讶地望着这座金碧辉煌的殿堂。虽然是在我意识世界中模拟出的空间，但仍完全依照我接受传承时的记忆模拟。不敢说分毫不差，但也不会有太大不同，一如已消失在他面前的我的身影。

“陨星叶尽！你是否愿意接受不断充实‘残’的信念、守护‘月’的圣洁、铭记神圣信念将永远残缺的使命，从陨星使者晋升为残月侍者，守护‘月’的圣洁、维持‘残’的信念，以夜的冷酷去抹杀、吞噬一切为‘月’所不屑、为‘残’所不容的污秽与邪恶，并以此作为终生使命？”

“是的，我愿意。”

“那好，以我，残月侍者旷宇之名，于此卸除残月侍者之职，传承叶尽成为新的残月侍者，愿他永记今日誓言！”说完，我手中的长剑轻触他的肩头，传承正式开始。就在长剑接触叶尽肩头的刹那，我猛然感到大量力量自我体内飞散，连原本已化为残月的单翅也瞬间消散。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不由轻轻一晃，勉强站稳没有倒下。而叶尽，已开始一如我当初接受传承时的变化。传承结束后，他双手握住我递给他的长剑，一股浓重的黑色气息自他身上飞散，彻底消失。困扰叶族千万年的诅咒，此刻终于宣告彻底解除。

一切彻底结束，我终于长舒一口气，失去所有力气，瘫坐在地。

“旷宇！”一直密切关注一切的孤云立刻赶来将我扶起。

“怎么会这样，传承的话失去的应该只是残月力量啊。”叶尽有些不解。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传承完成后成为普通人是不可避免的。剑佑苍生的使用条件，你们没忘记吧，孤云？”

“‘以血脉为引，以灵魂为祭’，莫非……”

“没错，那绝不是说说而已的宣誓。当时的回答我其的确有点避重就轻了。实际上，血脉，指的是属于永族的氏族精血，失去它只是让我的氏族力量略有下降；而灵魂，则是活生生割裂一部分作为祭品，需要多少，取决于我所使用力量的大小。虽然当时我已尽量将力量控制在刚好能破除墨石生灵之甲的程度，但所需的灵魂依旧让我受到很大损伤。再加上侍者决斗时冒险使用的禁忌祷告，我的灵魂已到崩溃边缘。虽然残月传承让我的灵魂损伤多少恢复了一些，但也只能让我勉强可以做到把损伤尽量转嫁到力量层面。传承之后只是失去全部力量变成普通人，已经算得上是最好的结局。”

“可你还需要力量去反抗邪魔啊！不行，大不了让诅咒延续，我再把残月侍者的位子传回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