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约 第55章 仇怨剑

如果我不小心迷失了自我......我没有继续的话在他们脑海内的内回荡。这句话既是对同伴的交代，也是对自己的警示。

当我伸手握住那柄来自凌雪的长剑准备开始熔炼时，星魂前辈突然抬手制止：且慢，不是熔炼，应该是安装才对。

呵呵，我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比起安装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不确定性，熔炼反而更加稳妥可靠。况且这些不同属性的宝石之间存在的微弱排斥反应，通过彻底融合可以得到更好的解决。说到这里，我轻轻转动剑柄，让中空的护手部分在灯光下闪烁微光，我并非要熔炼整柄长剑，只是针对这些特殊宝石进行熔炼，然后将它们融入护手的内部空间。只是......这种精细的熔炼手法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不知道现在手法是否生疏。

随着话音落下，我慢慢放下一直不敢直接触碰的三颗死亡妖鬼宝石。当它们落入对应位置的瞬间，地面上早已布置好的熔炼阵立即泛起幽蓝色的光芒，三颗宝石缓慢浮起，开始围绕着中央位置的魔谷剑缓缓旋转，如同行星围绕恒星运转般规律而神秘。

我要开始了。我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熔炼过程上。时间在静默中流逝，熔炼阵散发的光芒逐渐增强，宝石的旋转速度也随之加快。我的眉头不自觉地越皱越紧。在外人看来，这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熔炼场景，但作为亲自操控这一切的熔炼师，我清楚地感受到问题的严重性——无论我如何集中精神，都无法穿透那三颗宝石形成的能量力场去触及剑柄中空部分的内部空间，更不用说精确控制其中的温度变化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不断消耗自身力量去追逐那些高速旋转的宝石，试图通过控制它们来调节整个力场的强度。令人不安的是，随着体内力量的持续流失，我追逐宝石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这种反常现象让我心生警惕。

就是现在！在某个瞬间，我突然将全部精神凝聚到极致，如同一柄利剑般直刺那颗已经被我注意很久的急速旋转的宝石！

脑海中顿时掀起一阵剧烈的疼痛，我知道第一波冲击成功了。紧接着，分散的精神力在宝石撞击产生的加速作用下，如同接力般冲向下一颗宝石。前一波疼痛还未完全消退，第二波更强烈的痛感已经袭来！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这场精神冲击远未结束。第三次、第四次......连续九次的三轮冲击过后，是九次叠加的终极冲击！一股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头，我的意识几乎要被彻底击碎。靠着最后一丝清明，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吐血，同时开始尝试削弱能量力场以接触剑柄的关键部位。

但我严重低估了死亡妖鬼宝石的恐怖力量。如果说之前是我在主动催动自身力量，那么现在我的力量正在被这些贪婪的宝石如长鲸吸水般疯狂吞噬！这种吞噬既无法控制也无法中断，我只能拼命支撑，同时调动残存的意识继续冲击防护力场。就在我的精神力刚刚触及力场的瞬间，双颊突然不受控制地鼓起，那股被压抑的鲜血已经涌到喉咙口，一丝殷红的血迹从嘴角缓缓渗出，更可怕的是全身毛孔也开始渗出血丝，在皮肤表面形成细密的血珠。

此刻的熔炼阵已经完全被耀眼的光芒笼罩，剑身彻底消失在强光之中，三颗高速旋转的宝石化作了一道绚丽的光带。

此时在场的同伴们终于意识到我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但面对这种完全超出常识的熔炼现象，就连阅历丰富的星魂前辈也束手无策，只能在一旁焦急观望。

而在我精神世界的视角中，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原本的熔炼阵已经变成一把巨大的墨色长剑虚影！整个熔炼阵的符文现在成了剑身上的神秘纹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数扭曲的冤魂正在剑身上痛苦挣扎，却被三颗宝石构成的能量屏障牢牢禁锢。我的精神力被死死吸附在屏障表面，承受着冤魂一波又一波的疯狂冲击。

事已至此，我深知没有回头路可走。与其半途而废，不如放手一搏。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沦为废人，这总比被这些邪恶力量侵蚀心智、变成恶魔要强得多！我开始在精神世界中尝试改变那把长剑的形态。然而长剑的韧性远超我的想象，除了自动成型的锋利剑刃部分外，其他部位总会在我的操控下恢复成混沌的灰色雾气。更糟糕的是，我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三颗高速旋转的宝石在我试图改变剑形时已经开始出现异常的颤动。

随着全身毛孔渗出的血珠越来越多，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精神世界中的宝石都开始剧烈颤抖！当我终于发现这一异常现象时，情况已经失控，想要停止对灰色雾气的操控为时已晚。那些原本静止的雾气突然自动活动起来，逐渐凝聚成剑柄和护手的形状，与此同时，宝石的颤抖也达到了临界点。随着宝石表面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纹，我体内的力量终于被彻底抽干。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中，三颗宝石同时炸裂，被禁锢已久的冤魂顿时肆虐而出，与宝石相连的精神链接也被粗暴地反弹回我的体内。我的面部肌肉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全身爆出一团血雾，一道血箭从口中喷射而出。在几乎让人昏厥的剧痛中，我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却是突然爆发出刺眼光芒的熔炼阵，以及被强光完全吞没的长剑和被长剑尽数吸收的死亡妖鬼宝石的灰烬......

啊......一声虚弱至极的呻吟从我干裂的唇间溢出。当我完全睁开眼睛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体内空荡荡的虚无感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剧烈疼痛。想到这里，我不禁露出苦涩的笑容。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仅仅成功熔炼了三颗宝石，这个代价似乎有些过于沉重了。不愧是纯度最高的死亡妖鬼宝石，若不是我本身拥有足够深厚的力量底蕴，恐怕真的会被活生生吸成一具干尸。

醒了？感觉怎么样？孤云立即凑到跟前，关切地问道。

嗯，还算好，就是觉得全身无力。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整整一天一夜，星魂前辈走到我身边，你需要好好休养。现在你体内一丝力量都不剩，甚至连已经认你为主的仇怨剑都无力拔出来。

认主？这是怎么回事？我努力撑起上半身，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没错，凌风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们都试过了，任何人试图触碰那把剑都会遭到强烈的能量冲击。直到现在，剑身周围还缠绕着浓重的怨气，根本看不清它的真实样貌。

它为什么会突然认主呢？我疑惑地望向星魂前辈。

前辈捋了捋胡须，耐心解释道：这类传说中的神兵利器，认主仪式往往是它们重现世间的必经之路。就像你们之前获得的仿制圣刃，都是在取得时得到武器认可而完成认主。但仇怨剑比较特殊，在没有找到新主人之前，它会按照前任主人的意愿自我尘封，成为一把真正的魔剑。要让这样一柄充满黑暗气息的魔剑认主，必须得到它认可的强者之血。而你在熔炼过程中喷出的那口鲜血，恰好满足了认主的条件。

可是前辈，现在的我虚弱得连剑都拿不动，还算得上是强者吗？我苦笑着活动了一下无力的手指。

从普通武者的标准来看，你现在确实像个废人。星魂前辈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但仇怨剑不同，它曾经是绝世强者的佩剑，能够感知到你完全恢复后的真实实力。也就是说，尽管你现在虚弱不堪，但本质上仍是远超常人的强者。

远超常人......我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思绪飘远。确实，对普通人甚至大多数武者而言，我的实力都堪称遥不可及。但放眼更广阔的天地，比我强大的存在不知凡几。与他们相比，我不过是一只渺小的蝼蚁罢了。想到这里，那个传说中的境界——冥灵，真的就是修炼的终点吗？还是说，那仅仅是因为无人能够超越，才被当作终点的一个新的起点而已？

经过一整天的调息恢复后，我惊讶地发现自身力量居然有了明显提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枯竭训练法的效果。但我心里清楚，这种修炼方式绝对不能再次尝试——当时我的意识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哪怕提前一瞬间失去意识，后果都不堪设想。不仅我本人性命难保，那些产生异变的死亡妖鬼宝石和仇怨剑很可能会孕育出某种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况且，枯竭训练法的效果会随着使用次数增加而递减，但对身体造成的损伤却是永久性的。

旷宇，别发呆了，快让我们看看你的仇怨剑吧。凌枫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我微微一笑，缓步走向静静插在地上的长剑。当我的右手握住那冰冷的剑柄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掌心侵入体内，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不愧是已经认主的魔剑，虽然这股寒意阴森彻骨，却奇迹般地与我体内的清寒气力完美融合，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冷冽如永夜，沉寂似深潭，这是仇怨剑给我的第一印象。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我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浓重杀伐之气。

稍稍用力，锋利的剑尖随着我的动作缓缓离开地面，缠绕在剑身上的怨气如同活物般盘旋升起。深吸一口气，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随着我轻轻挥动长剑，那些氤氲的灰黑色怨气逐渐被吸入剑身。当遮蔽视线的怨气完全消散后，仇怨剑的真容终于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

寒光凛冽的剑尖锋利得令人心惊，仿佛连空气都能斩断。剑身反射的冷光中，一抹墨蓝色的异彩转瞬即逝。光滑的剑脊末端，是一道由森森白骨构成的血槽，槽底覆盖着薄如蝉翼的宝石层，一直延伸到护手位置。护手被塑造成一个狰狞的骷髅头造型，鼻孔以下的部分被与宝石同色的材质包裹，而眼窝和鼻孔处则镶嵌着三颗颜色迥异的宝石——准确地说，那是一块拥有三种不同色泽的奇异宝石。最令人震撼的是剑柄部分，那分明是一只恶魔手臂的末端，五根修长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骷髅头的天灵盖，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视觉冲击！

嘶......听到身后三人不约而同的吸气声，我的嘴角微微上扬，手指轻轻抚过护手上的骷髅纹路。虽然最终成型的样式与我最初的设想大相径庭，但这种浑然天成的邪异美感反而超出了我的预期。

不愧是认主后的仇怨剑，竟然能够自主改变形态，演化出如此邪异的外观。只是这个名字......

依然叫仇怨剑，我将长剑高高举起，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既然千年前它是为六族的血海深仇而铸，那么今日就让它为整个宇宙间的仇怨而重生！

那现在的旷宇应该能打败第三守卫了吧？孤云满怀期待地问道。

还差得远，星魂前辈摇了摇头，表情凝重，虽然经过这次熔炼后实力有所精进，但依然不是第三守卫的对手。在成为守卫之前，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头。邪魔指派的目标，凡是交由他处理的，从来没有失手过。所有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个能撑过三招，而且全都死状凄惨，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更可怕的是，除了死者和他本人，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正因如此，邪魔才特意派他镇守四味亭，希望借助这个地方的神圣气息压制他的嗜血本性。这个安排确实起到了效果，现在他与人的交谈已经平和许多，但实力却不减反增。听到这里，我浑身一颤，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我记忆深处一闪而过。

那我该如何才能战胜他？我收剑入鞘，转身面对星魂前辈。

接受我的特训。虽然试炼中的战斗孤云和凌枫可能帮不上忙，但你们以后终究要并肩作战，三人一起训练效果会更好。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迎战第三守卫的特训。在这段特训期间，我注意到从春之区域到从未涉足的冬之区域，环境的过渡变得自然了许多，出现了明显的渐变色带。

夜深人静时，待孤云和凌枫熟睡后，我独自来到室外，在那片残留着秋意的小天地中盘膝而坐，静静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流动。忽然，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金色剑光，满地枯叶随之飞舞。自从凌枫恢复身体以来，与紫琼那场战斗留下的阴霾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沉重。在握住仇怨剑的那一刻，随着魔谷剑最后一丝气息的消散，凌雪留在剑中的信息被我完整读取——她早就知道只有我能驾驭这把剑，所以没有在魂精中留下任何线索，却把这个沉重的使命压在了我的肩上。

尽管身心俱疲，无论怎样宣泄都无法缓解这份压力，但我别无选择，既不能退缩，也不能停下脚步。师兄的下落至今不明，很可能与邪魔有关。而与冰刚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却连他的行踪都毫无头绪。

你也有深夜练剑的习惯？星魂前辈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前辈还没休息？我收剑转身。

年纪大了，睡眠就少了。前辈微笑着走近，再说，这样的夜色确实适合练剑。

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才能完全静下心来。

哈哈哈，不愧是叶神的传人，连说的话都和他当年一模一样。星魂前辈爽朗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