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约 第54章 暖春冰雪

“凝聚秋的全部力量，不给冬留下任何可继承的余力，在瞬间爆发出秋根本无法承受的强大威力。简单一击，绝强的力量在冲击的同时，会将秋无法承受的剩余力量震入你体内，并且在长剑离开你身体前的瞬间，长剑中的力量、穿刺剩余的力量以及冲入你体内的力量会同时爆发 —— 悬峰第三式?秋终之怒！”

随着最后一丝雾气收敛，原本凝滞的时间突然恢复流动。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石寇金怔怔地望着那点仿佛跨越所有距离、直接出现在他眉心的寒星。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石寇金的身影凭空消失，只留下一段讯息：

“旷宇，当你看到这段讯息时，说明你已通过我这一关。此刻你应该知道，虽然这场战斗很精彩，但我的真身远在千里之外。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算尽兴较量了一场，不是吗？其实在你对四味庭的所有分析中，仍有一些错误。自秋剑失踪后，为稳定因秋之消失而岌岌可危的平衡，四味庭收回了另外三把长剑的真身，我们手中一直使用的，只是虚幻的四季之剑。所以，你的秋剑虽已极为强大，但它离开四味庭太久，相较真正的四季之剑，仍稍显不足。或许它还无法让四季之力恢复平衡、使圣莲绽放。只有当你完全通过所有守卫的考验时，秋剑才会重新被四味庭承认，那时它才算真正的四季之剑。到那时，你们‘秋’派未来的道路又将如何？好好想想吧。我相信，同样的方法对永族而言，或许也是一条光明坦途。保重。下次相见，就让我见证一下，究竟是被继承的残月力量不可撼动，还是重生的残月意志无坚不摧！”

“这气息极度真实，但不知在此处受到的伤害是否会影响他本人的实力？邪魔的手段实在匪夷所思。只是我对四味庭的分析真的只是一些错误么？？”

“看来你已发现典籍记录中的问题。” 听到我的喃喃自语，星魂前辈轻笑一声，“典籍记载的时间线是先有四味庭的四季，后有四季之剑，记载中称四季之剑是四味庭收集挑战者的牺牲者武器凝聚而成。但这样就有个矛盾：那时还没有四季之剑，又如何用它们对挑战者进行考验？而且是危及性命的考验。” 星魂前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这正是我疑惑的点。虽说我记下了典籍内容，却未深究。如今看来，漏洞太大，典籍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其实如今的四味庭早已不是千万年前的模样。” 星魂前辈望着天空，双眼中的思绪仿佛穿越了千万年时光，“当年我通过四味庭试炼、进入庭内后，才从其收藏的典籍中得知真相 —— 千万年前，四味庭并非如今的武者试炼之地，而是文人墨客眼中的圣地！”

星魂前辈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我们耳边炸响。四味庭，这个在武者中尽人皆知的试炼之地，竟曾是文人的天堂？

没给我们太多时间消化这惊人消息，星魂前辈继续道：“虽说四味庭当年的考验是针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它不愿成为任人游玩的普通庭院，依旧设置了考验。不过这考验与武力无关，只需考验者走完四季场景，并通过感悟写出被四味庭认可的文字，即可进入庭内。在里面等待成功者的，是已凝聚完整意识的四季尊者。成功者可与他们畅谈，不限定某一位尊者。四季真意何其磅礴，任何一点感悟都能让人醍醐灌顶、眼界大开，堪称脱胎换骨。” 星魂前辈仿佛身临其境，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那如今的四味庭为何变成现今这样？” 这消息实在太过惊人，我忍不住打断星魂前辈的感慨，追问道。

“虽有不少略通拳脚的文人通过考验，但文学造诣的提升让他们完全放弃了武艺。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曾有个文人武艺颇为不凡，虽不算绝顶高手，却也勉强能称‘强者’，加上文学造诣，在当时小有名气。他对是否挑战四味庭犹豫了很久 —— 倒不是担心失败，他确信自己能通过，只是犹豫是否要像其他成功者那样放弃武道之路。不知是什么点醒了他，让他意识到通过考验与武道修行并不相悖，反而可以让自己文武双全。然而，意外发生了。” 星魂前辈的声音里带着惋惜与释然，像是惋惜四味庭的平静将被打破，又像是释然这一天终究会来。

“一切如他所料，他轻松通过了考验。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四季感悟不仅大幅提升了他的文学造诣，更让他的武道修为一日千里。尽管他未曾张扬，但偶尔出手仍让人明显察觉他的变化。这让一些本就不服他的宵小之辈恨得咬牙切齿，决心挖出他的秘密，让自己变得更强，再将他狠狠踩在脚下。可当他们费尽心力查到真相时，却发现无可奈何 —— 他们也曾尝试挑战四味庭，却都失败了。不过他们还是将消息散布了出去……” 星魂前辈再次停顿。

“结果……” 我已能猜到后续。

仿佛验证我的猜想，星魂前辈继续讲述那段遥远往事：“消息传到追寻至上武道的绝世高手们耳中时，几乎震惊了全宇宙的强者，他们纷纷涌入四味庭。但不明就里的他们误以为通过考验需要依靠武力，结果全都不得其门而入。不知是谁竟丧心病狂地认为，要通过解决其他挑战者来向四味庭展示自己的优秀。他这一出手，瞬间让局势失控 —— 那一天，鲜血染红了四味庭外的土地，让原本干爽的地面变得泥泞。但这并未阻止其他人的脚步，仍有源源不断的武者涌入这个惨烈的修罗场。他们的行为让四味庭沉默了 —— 它从未想过，自己的存在竟会引发如此近在咫尺的血雨腥风。虽说四味庭的来历无从考证，但其平衡极为稳固，无尽岁月里，无数文人造访都未能动摇分毫，可这场大战却让它察觉平衡开始倾斜。”

“是因为武者们不计后果的混战吗？”

“没错。那时，像你偶然学到的‘弯月掌’一类招数比比皆是，准确地说，几乎所有招数都是如此。强大的力量让四味庭原本稳固的平衡出现裂痕并逐渐倾斜。四味庭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开始收集牺牲者的武器进行融合。但它太过贪心，即便混战结束、所有人同归于尽，它仍未停下，反而将死者的灵魂转化为新的试炼障碍，让它们收割更多后来者的生命以供融合。没错，它融合的不仅是牺牲者的武器，更是包括他们生命在内的一切。当它发觉武器承载的力量已超出控制极限时，早已为时已晚 —— 裂纹既已出现，倾斜的平衡便逐渐崩塌，四味庭如今已危在旦夕。于是它不顾一切地为四把武器注入四季伟力，并让四季尊者成为剑魂融入武器。四把长剑铸成的那一刻，四味庭最后的稳固也因神器出世的天地震动彻底崩塌。失去四味庭禁锢的四柄神兵消失在庭中，只等待有缘人寻得，成为四味庭的守护者，以手中之剑与自身力量守护这片已化为废墟的土地。”

“那如今的状况……”

“后续发展与典籍记载基本相同。不知多少年后，有所自愈的四味庭被圣莲选中作为新的浸莲池，得知消息的特殊组织才插手此事，延续这不知中断多少年的守护使命，直至今日。”

“原来如此……” 虽说知晓了一切原委，但我们一路上都在努力消化这些惊人事实。

随着我们不断深入，周围的绿色逐渐淡化，脚下开始出现零星白雪。

“是寒冬之剑吗？” 孤云猜测着问我。

“恐怕不是。这里的寒意是接近尾声的寒意，若真是寒冬之剑，就不该是白雪，而是寒冰。或许是因为我刚刚打败石寇金时，使用的‘秋终之怒’完全耗尽了冬能继承的力量，四味庭也相应调整了错乱的守护顺序，才让这一关不是寒冬之剑。”

“没错，不是寒冬，那就只剩春了。也正因如此，我原本的寒冬之剑变成了这把暖春之剑。不过对我们三个守卫而言，任何一把长剑都与我们气息相连。你既已通过第一关，其他话我也不多说了 —— 准备好开始了吗？” 随着脚下白雪逐渐密集，一个怀抱桃红色长剑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寒夜，这把暖春之剑……” 星魂前辈略显疑惑。

“不是原来那把？呵呵，既然是气息相连的长剑，自然会根据使用者的不同有所变动。” 说着，他拔出长剑 —— 仍是冰冷银亮的剑身，却映着桃红色的光芒。

“不愧是暖春……” 我轻叹一声，看着那些似乎正在消融的冰雪与脚下的花朵。

“你是冰雪族人？” 我抬头，紧紧盯着他身后的银亮长弓与同色箭筒。

“哈哈，不愧是旷宇，竟还认得千百年前的同伴！” 果然，冰雪族仍有族人存活。

“只可惜如今我们是敌人。” 我淡淡回应，拔出秋剑。

然而战斗开始后，我却有些哭笑不得 —— 虽说他将春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但单论境界，他实在太过弱小。除了那几箭让人猝不及防的攻击，他的近身本事…… 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成为守卫的。

“前辈，他……” 孤云也看出了问题。

“呵呵，觉得他弱小？可当年，就是他让我极为头痛。看好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强大之处。”

星魂前辈话音刚落，“叮” 的一声轻响，我的长剑竟劈在了一个凭空出现的身体上。

“那是？”

“冰雪族人真正无法抗衡的特性 —— 冰雪傀儡。虽为傀儡，却与其他傀儡不同：主人的灵魂力量越强，它们就越强，甚至能产生不低的智慧，无需主人指挥，仅凭自身判断战斗，为主人创造最佳攻击条件。”

看着眼前的傀儡，我不禁有些头痛 —— 从它双眼中，我能确定它的智慧绝不低。虽说它的战斗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厮杀，只是为寒夜创造条件，但到底是与我对战。既然是创造条件，它必然擅长牵制，也就是说，我很可能稍不留神就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看来秋剑不足以解决问题了。” 我轻笑一声，一掌逼退傀儡，长剑点在射来的冰雪之箭上，轻轻牵引，借着碰撞的力道松开右手 —— 秋剑与连在一起的数支箭一同飞向高空。

“你也懂弓箭？” 寒夜惊愕地看着高空中一支支掉落的冰雪之箭。紧紧相连的下一支羽箭击中秋剑，将它推得更高，直至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开口问道：“怎么做到的？”

“不懂。但作为流浪剑客，需懂得应对各种武器：许多近身武器，长剑都能应对；远程攻击更需研究，弓箭也不例外。我不会射箭，但不代表我不会破解 —— 甚至利用！”

“叮！” 寒夜停下了，傀儡却没有。我也未停下，一柄纯黑色长剑出现在手中 —— 既然秋剑会受四味庭压制，能影响人的魔谷剑自然也会，但此时使用，倒不必刻意抵御冤魂侵袭了，因为这侵袭与四味庭的压制刚好抵消。在这种环境下它不像秋剑需要我不断用气力维系威压，魔谷剑的自主释放对我更有利。

随着周围环境转暗、道道黑暗气息涌现，一圈圈刀波也开始出现。这是我自得到魔谷剑以来首次使用，没想到它竟与魔谷剑法契合得如此完美！刚一施展，我的身心便不由自主地完全投入，此刻的冰雪傀儡，已再无反抗之力 —— 果然是同源的长剑与剑法。

“吼！” 猛然间，一声怒吼从重重魅影中传出。我冷冷一笑 —— 寒夜终于引发了傀儡最强大的力量。从前辈的话中，我早已猜到这傀儡能与寒夜共用灵魂。此刻傀儡双眼中已流露出丰富感情，意味着接下来它们的配合将更加凌厉难防。不过这样也好 —— 它们一旦失败，便再无挽回余地！

念及于此，我手中猛然加力，至纯的气力毫无保留地释放。这一次，魅影不再漫无目的地飘荡，而是完全由我操控！既然如此，就让你感受一下真正的恐怖 —— 我邪邪一笑，省去诸多凌厉剑招，直接施展出魔谷剑法中最精妙的一招，直抵延伸剑招的最深处！

一切正如我所料：既然这是一套纯正的黑暗剑法，它所连接的力量就绝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气力只是引发与连接的媒介，而连接的另一端…… 我的双眼望向高空猛然洞开的那扇巨大黑门 —— 冥界最深处，沉沦之海！传说中，这是由所有冤魂的血液与泪水汇聚而成的无边海洋，是冥界唯一的海洋。恐怕就连冥灵，也不知海的另一边是什么。

紧接着，我的身影猛然出现在傀儡面前，剑柄轻点它的额头。瞬间，它明白了自己的命运，灵动的眼神立刻充满恐惧，挣扎着被鬼魅拉入冥界之门。

“寒夜，你的傀儡与你共用灵魂后固然强大，但也正因它拥有了你的情感，面对这种不属于本宇宙的气息冲击，才会毫无反抗之力。同样，在极度恐惧中失去理智、自行爆破的它，也会损伤你的灵魂吧？” 我收起魔谷剑，天空中的冥界之门在傀儡自爆的巨响中缓缓关闭。寒夜终于瘫软在地。

“这一关，我通过了吧？” 我站在寒夜面前，秋剑终于从高空坠落，扎在我们之间的地面上。

“没错，你通过了。” 他看着不断颤动的剑柄，站起身来，“我也完成了邪魔给我的任务，从此不再参与宇宙纷争。但记住，第三关的守卫绝非我和石寇金这般简单。想打败他，你需要好好向星魂前辈学习。珍重，旷宇。” 随着话音，他的身影逐渐淡去。

“旷宇，能让我看看你的剑吗？” 自冥界之门打开便陷入震惊的星魂前辈终于清醒，身体却因兴奋微微颤抖。

“这感觉…… 真的是它！真的是它！” 感受着手中长剑，星魂前辈难以掩饰狂喜。

“怎么了，前辈？”

“你能控制其中的冤魂之力吗？”

“不能，但能不依靠剑中强者灵魂，自行压制。”

“那说说它给你的感觉。”

“它与魔谷剑法完全契合。而且我发现，魔谷剑法不仅是一套表象剑法，更是引动冥界力量的媒介。也就是说，这把剑的主人绝非我们能企及的绝世强者。此剑虽诡异阴寒，却奇轻无比 —— 如果我没猜错，它是中空的。我只能感知这么多了，因为它似乎并不完整……”

“没错。其实这把剑，你们都很熟悉 —— 它就是与你们三族…… 不，是六族息息相关的仇怨剑。”

“什么？” 我们三人惊诧不已。

仇怨剑的传说我曾听闻：千万年前，六族决裂前，为让守卫的石莲星更安宁，决定彼此联姻，诞下六族共同后裔，使其继承六族所有能力，成为守卫石莲星的强大领导者。后来，六族的尝试成功了。他们请来当时宇宙中最好的铸剑师，铸造了这把能不断吸收冤魂、强化自身的仇怨剑，并由天赋异禀的六族后裔亲自谱写了一套表象剑法。

然而后来六族决裂，在守卫石莲星的死战中，那位后裔虽支撑到最后，却因伤势过重、力竭而亡，倒在莲谷之中。临死前，他为防止长剑的杀戮之气影响后人，用尽最后气力引爆护手上的三颗死亡妖鬼宝石，使它变成一把常人绝对无法承受的魔剑。心存邪念的高手若得此剑，只会成为它的食粮。最终，宝石引爆的力量将它抛入无尽宇宙，这柄绝世长剑与剑法就此成为传说。

“但前辈，知晓这段传说的不止氏族之人，这剑也可能是仿制的吧？”

“不。能让旷宇勉强压制的仇怨之气，除非是真剑，否则仿制品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只是想让它还原，风险极大……”

“风险？”

“没错。要还原此剑，必不可少的是三颗死亡妖鬼宝石，它们只存在于某些幻境中。而幻境中的危险程度你们清楚，想找到形状契合的特定宝石更是难上加难。但最危险的是，若误将形状相似的宝石装错，仇怨剑将彻底沦为魔剑，任何使用者都会成为十恶不赦的恶魔 —— 即便在冥界，这样的存在也令人胆寒。只怕到时，即便维护宇宙秩序的组织联手，也无力抗衡。”

“呵呵，我倒想知道，这样的恶魔与邪魔相比，谁更强？” 我从异次世界中取出三块形状完全吻合的宝石，“当初在凌雪的魔笛幻境中，我击杀最终怪物后得到三块奇特宝石。我想，只有它有能力彻底吞噬第二职业的认定力量，让认定石转化为最本源的死亡妖鬼宝石。也就是说……”

“任何形状匹配并经过转化的死亡妖鬼宝石都可以？”

“试一试便知。放心，不必指望那些维护秩序的组织 —— 我会牢记自己的目的。一旦我有成为恶魔的风险，到时候……” 我望向孤云和凌枫，目光中含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