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约 第128章 嗜血诅咒

“呵呵，三种。是啊，怎么可能见识到三种。但这并不是你就可以质疑我的理由！” 她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冷意，血色的双瞳微微眯起。

“但是你拿不出任何足以让我信服的实质性证据。”虽然内心深处对她的身不由己已经有了几分相信，但我表面上仍保持着冷静与怀疑。然而，我的注意力已更多地被她手中那柄造型奇异、通体流转着不祥幽光的“长枪”所吸引，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验证那个猜测的方法。

“实质性的证据么？好吧，既然你还是在怀疑我，那就让你也亲身感受一下这个力量好了！”她的耐心似乎耗尽，语气陡然转厉。

“嗯？”我正全神贯注地分析那“长枪”的材质与能量波动，这突如其来的宣言让我瞬间一怔，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错愕。这种明显源自其本体的诡异力量，难道还能像物品一样随意转让给别人使用不成？

然而，就是这一个短暂的分神，让局势急转直下。在我们视线交汇的刹那，她血色的双眼中，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般骤然闪过！紧接着，我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瞬间被一片令人窒息的血红所覆盖。一股凶残、暴虐、完全不属于我的气息，仿佛决堤的洪水，从我的灵魂深处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冲击着我的理智。

“不好，旷宇中招了。”凌枫在孤云不惜代价的全力救治下，刚刚恢复了些许意识，但严重的伤势让他依旧虚弱无力地瘫躺在地。孤云跪坐在他身旁，双手持续释放着温润的治疗光辉，显然，即便她已经凝聚了虚幻之身，要处理如此沉重的伤势也极为吃力——她光洁的额头上，此刻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了许多。

“中招？”孤云没有停止手上的治疗动作，只是猛地抬起头，望向了我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尽管只是背影，但那具身体所散发出的、完全陌生的暴虐气息，依旧让她感到一阵深深的心悸，手中稳定输出的治疗之力都不由自主地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咳咳……！”随着治疗之力的瞬间减弱，尚未脱离生命危险的凌枫内脏受到牵动，立刻开始剧烈咳嗽，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这濒危的反应才终于让孤云如梦初醒，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惧，重新集中精神，稳定并进一步加大了治疗的输出力度。

“其实这是一种灵魂层面的精神控制之力。”凌枫忍着剧痛，声音断断续续地解释，“在第三守卫和我的最后一次对战中，她已经使用过一次了。但是因为我对灵魂力量的理解比较深刻，早已经在灵魂之中做出了针对性防护，再加上当时‘惑音’的力量从旁辅助，虽然没能对她造成什么有效的攻击，却也对我形成了一定的保护。所以她的那一次尝试才没有奏效。只是我还每来得及把这个情报告诉旷宇，就已经被她直接击飞。没想到，仅仅是这样一个短暂的时间差，竟然就让旷宇中了招。孤云，先别管我了，赶快去帮旷宇！现在的他，恐怕已经在这种邪恶力量的侵蚀之下彻底丧失了理智。但已经熟悉并免疫这种力量的第三守卫却不会。此消彼长，这样的处境对旷宇极度不利！”

然而孤云，却是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对不起，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够帮助旷宇恢复理智的力量了。我剩余的力量，只能勉强让你的伤势更加稳定一些，激活你身体的自愈能力，使其发挥足够的作用。可是这点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那种深入灵魂的诅咒，帮旷宇清醒过来。”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身陷险境，无能为力吗？”凌枫的声音带着不甘与焦急。

没错，身陷险境。我主观的视野里，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翻涌的血红，除了对前方的第四守卫发动毫无理智、毫无章法的疯狂攻击之外，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然而，孤云和凌枫的这番焦急对话，却意外地让我体内的虚幻之身捕捉到了一线生机。眼前的景象骤然异变，满目的血红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而又虚幻的白茫景象——正是蓝星秋峰的那片绝对净土。

“这里是……我的意识世界！”空间的瞬间变幻让我的思绪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白，但我依旧凭借对自身力量的熟悉，立刻分辨出了这里与真实秋峰的本质区别——这里没有任何一丝属于秋派子弟的真实生命气息，除了是我自己模拟构建的意识世界，又能是哪里？可是，虽然暂时的危机得到了缓解，但根本的解决办法却很难找到，因为已经恢复冷静的我敏锐地发现，那种如附骨之疽般的精神控制，其核心原理，竟然很像叶尽一族曾经的血脉诅咒。虽然感觉上相对弱小一些，但一旦中招，就如同种子扎根，极难祛除。而且和叶尽那种依靠氏族血脉传承的诅咒不同，他们氏族的诅咒，尚且可以被至纯的残月之力彻底净化。但是我在与第三守卫的对战中，一直维持着弑神残月的强化形态，却对这种诅咒毫无抵抗之力，就连由卫寒焰转化而成的、专门防护灵魂的冷月庇魂，都对这种灵魂层面的诅咒毫无反应。显然，这种诅咒的作用方式并不属于直接的灵魂冲击，因而无法被冷月庇魂自主感知到并进行有效防护。

“旷宇，我知道你能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我的意识中响起，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虽然我本人并没有凝聚虚幻之身，但是我却对这种存在形式并不陌生。更何况，孤云和凌枫二人的虚幻之身，更是在我眼前凝聚成型的。所以我敢断定，现在操控着你那具身体的，正是你的虚幻之身吧？怎么，打不过就打算舍弃主身体，龟缩在灵魂深处，指望用漫长的岁月来换取重生的机会？但据我所知，你似乎并没有提前去收集那些用来重新凝聚肉身的天地宝材吧？虽然残月虚境中的资源理论上足够，但是，已经走上了‘弑神残月’之路的你，早就和残月之神他老人家彻底失去了联系。你无法再从祂那里得到任何形式的资源帮助，哪怕一丝一毫！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现在，攻守易形，无计可施的是你。不，不仅仅是你，还包括你那两个无力援手的同伴——孤云和凌枫。”

果然，邪魔对我的境况了如指掌。我选择踏上弑神残月之路这件事本身并非什么绝密，外界想要探知轻而易举，但是我和残月之神他老人家彻底失去联系这一点，是极为隐秘的内情，除了绝对信任的孤云、凌枫，就只有身为残月侍者的叶尽知晓。连叶灵都并不知情。我绝对相信他们，即便这个消息看似无关紧要，他们也绝不会随意透露出去。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最令人不安的可能——邪魔对残月境的了解程度，远超我们的预估，它清楚地知道，如果一个修行者选择了那条不曾存在、甚至连残月之神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残月之力，最终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包括……是否还能与残月之神保持联系这一点！

“别白费力气了，旷宇。”双目已经完全化为血红的第三守卫，自从使用了这种诅咒力量后，整个人的气质开始越发地咄咄逼人，显然这种力量在强化她的同时，也在不断侵蚀影响着她自身的情绪，“既然你已无计可施，那就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虽然以我目前的能力，还无法真正地、完美地复刻出你的那种独特力量，但是模仿到眼下这种程度，我还是可以做到的。看好了！《亡灵卷》?亡灵拳！”

令人无比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就如同不远处孤云和凌枫脸上瞬间浮现出的惊恐表情一样。邪魔不仅仅已经找到了破解《亡灵卷》的方法，竟然连其中记载的亡灵拳，都进行了模仿和复刻！但也的确如第三守卫自己所说，她的复刻并非完美，她的亡灵拳上，仅仅缠绕着一缕稀薄的血色气息，那气息如同脆弱的水草，无力地在空气中摇曳着，散发出不祥的波动。原本，这种程度的模仿产物对我而言毫无威胁，只要我不去主动触碰，这缕血色气息用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消散。但是此时接管了我主身体的虚幻之身，正处于完全丧失理智的狂暴状态，它紧握着长剑的右手，竟然在将剑身吸附在手臂上的同时，鬼使神差般地、直直地抓向了那缕血色的“水草”！

“旷宇，不能接！”

“住手，旷宇！”

然而，虽然在我的意识深处，我也拼命想要阻止虚幻之身这个自毁般的行为，但却完全无能为力，就如同孤云和凌枫声嘶力竭的呼喊，根本无法唤醒已经失去了全部理智的虚幻之身。

然而，也有赖于这种复刻的不完整性，或者说太过浅显。印象中曾经见过的、那种能将敌人的全部存在瞬间化为一滩血水的可怕景象并没有出现，她这模仿的一拳，威力大打折扣，只是毁掉了我右臂从肩膀以下的全部血肉，只剩下了一截白森森的、没有一丝碎肉的臂骨，以及被气力牵引着、此刻正悬浮在白骨手掌旁的圣剑。

“呵呵，或许，我该多谢你呢，第三守卫。”虽然我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佝偻，面目也因为之前的失控而显得有些狰狞，但我的主意识，竟然在她这阴差阳错的一拳重击之下，重新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而且，刚刚被虚幻之身彻底摒弃的理智，也如同退潮后显露的沙滩，正在缓缓回归，与重新清晰的思维不断融合。

“什么？你竟然……破开了我的诅咒？”虽然因为身体还没有彻底从失控状态完全恢复，导致我的口齿并不是很清晰，但她依旧听懂了我话语中的含义，并立刻敏锐地发现，我身上那诅咒的效果已经开始显着消退。

“无所谓！那就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的生命彻底终结！”说着，她的眼中再次闪过那道更为刺眼的墨绿色光芒，诅咒之力再次发动！

“呵呵，”我竟然发出了一声意味复杂的轻笑，“同样的手段，连续使用两次，你觉得还会对我有效么？”

这一次，我的理智不仅仅依旧稳固存在，丝毫没有受到二次冲击的影响，就连还没有完全恢复协调的身体，也终于彻底恢复正常——除了那依旧是森森白骨、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右臂。

“孤云，你的力量……恢复多少了？”似乎刚才那声竭力的呼唤，用尽了凌枫刚刚恢复过来的全部气力，他此刻躺在地上，异常虚弱地询问着因为过度消耗而瘫坐在地的孤云，想知道她的力量是否有所恢复，是否还能治疗我这看似已废的手臂。

“不行……虽然恢复了一丝，但远远不够。”孤云满脸的疲惫与无力，她已经清晰地感觉到，这场艰苦的战斗，恐怕真的就要到此为止了。

“那又如何？你的右臂已经没有了任何战力。我很好奇，你的左臂是否也能像右臂一样灵活自如地使用这柄长剑？”似乎是为了验证孤云那不祥的预感，第三守卫直接冷笑着点出了眼下最致命的要害。

“你说的没错，我的左臂确实不能像右臂一样自如地、精准地运用这柄长剑。”我直接坦然承认了她所指出的这个致命弱点，语气平静，“所以，我决定……这样做。”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一道炽热的、仿佛蕴含着生命本源力量的火焰，毫无征兆地从我那白骨手腕的断口处燃起！火焰呈现出纯净的金红色，同时向着臂骨方向和手掌末端迅速蔓延开来。奇异的是，那森白的臂骨似乎在这神圣的火焰中被注入了活力，逐渐染上了瑰丽的色彩，并开始融化成一种金红色的、如同熔融琉璃般的液体，但这些液体却依旧顽强地保持着原本手臂的形状轮廓。

“这是……什么力量？！”看到这超乎理解的一幕，第三守卫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惊疑不定，她下意识地紧握了手中的长枪，开始全神戒备，身体微微后倾，做出了防御姿态。

“来自虚境之主的恩赐——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断肢重生之力。所以，这样重获新生的手臂，是否能够有资格再次握起长剑，与你继续酣畅淋漓地一战呢？”在我平静的轻声解答中，那已经凝聚成为完整手臂形状的金红色液体，终于停止了流动与变化，并迅速褪去了那灼热的金红颜色。一条皮肤光洁、肌肉线条流畅、完好无损的右臂，赫然出现在原本白骨的位置，五指正有力地、紧紧地握着那柄重新焕发出璀璨光芒的圣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