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随俗而已，非渣 第225章 宠兄与空庭

清虚门，武圣居所处的“镇岳殿”偏殿，如今成了沈昀的居所。这里的陈设依旧简洁，却处处透着沈沅霸道而细致的用心。

地上铺着暖玉，赤足踩上去，温润的暖意便从脚底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滋养着他因多年郁结和旅途劳顿而亏损的气血。窗边摆放的不是寻常灵植，而是一株罕见的“安魂木”，枝叶无风自动，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的奇异气息，专为安抚他惊悸难眠的神魂。桌上每日更换的，不是增进修为的丹药——那对武力值只有九的沈昀毫无用处——而是各种固本培元、延年益寿、甚至带着些许驻颜效果的顶级宝材熬制的羹汤药膳。

沈沅似乎要将九年，不，是将过去十三年缺失的照顾，一股脑地补偿回来。她身为武圣，清虚门主，事务繁多，却总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盯着他用药，陪他用膳。有时是刚从演武场下来，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气与煞气；有时是深夜处理完宗门事务，带着一身疲惫，却仍要先来看他一眼，确认他安好。

这日，沈沅兴冲冲地提着一个玉盒进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叠放整齐的衣物。并非女尊世界男子常见的繁复华服，而是用料极其考究、做工却简洁大方的长衫与外套，颜色是沈昀惯常穿的素净色调，月白、雨过天青、墨灰，只在衣领袖口处，用同色丝线绣着几乎看不见的、具有防护和聚灵效果的微型阵纹。

“哥，试试看。”沈沅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期待，“这是我让门下精通炼器的长老，掺了‘星辰砂’和‘万年冰蚕丝’特制的，冬暖夏凉，不染尘埃，还能抵挡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你穿着，我也放心些。”

她考虑的不是美观，不是炫耀，而是最实际的舒适与安全。在这女尊为尊、男子多以容貌和依附生存的世界，沈沅给予沈昀的，是一种超越了世俗规则的、基于绝对力量的庇护与尊重。

沈昀抚摸着那光滑冰润的衣料，心中五味杂陈。在周家，他收到的华服无数，每一件都象征着周如韫的占有和支配，像是给宠物套上的项圈。而在这里，沈沅给他的，是无声的铠甲，是无需言说的“我护着你”。

“阿沅，不必如此破费……”他轻声道。

“我的哥哥，自然要用最好的。”沈沅打断他，语气理所当然，带着武圣的霸道，“什么破费不破费，这些东西，你妹妹我现在多得是。”她顿了顿，看着沈昀，眼神认真，“哥，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无需在意任何人的眼光，更无需……委屈自己。”

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沈昀心中某个紧闭的角落。他开始在清虚门内慢慢走动，看体修弟子们挥汗如雨地锤炼肉身，听他们讨论气血运行、筋骨打熬之法。虽然他自己无法修炼，但这里蓬勃的、向上的生机，以及沈沅毫无保留的维护，让他那颗在周家被冰封磋磨得近乎死去的心，一点点复苏，染上些许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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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王都的周家，又是另一番光景。

周如韫与林家的联姻事宜已提上日程，双方家族往来频繁，聘礼嫁妆的清单堆满了案头。周如韫依旧忙碌，穿梭于各种宴会、历练和与林风扬的相处中。她的生活被新奇、赞美和更广阔的世界填满，充实得几乎没有空隙。

起初，得知沈昀离开的消息，她只是愣了一瞬，随即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走了？走了便走了吧。” 语气轻松，甚至带着一丝甩掉包袱的释然。一个无法修炼、年纪渐长、还曾“不识抬举”地索要正君之位的旧人，他的离去，在她看来是理所应当，甚至值得庆幸的。她正好可以毫无挂碍地开始她的新生活，与真正匹配的人携手。

碧珠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沈昀未曾带走的、那些他从未穿过的华服，将那座院落封存。周府上下，很快适应了没有“沈郎”的存在，仿佛他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曲终人散，了无痕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如韫与林风扬的感情在家族推动和外界艳羡中稳步升温。林风扬年轻俊朗，天赋出众，家世显赫，对她体贴入微，是人人称道的良配。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周如韫偶尔会在某个瞬间感到一丝莫名的空落。

有时是在宴会上，听到某段似曾相识的琴音，她会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侧，却发现坐在那里的是含笑举杯的林风扬，而不是那个总是安静垂眸、指尖能流淌出让她心安旋律的身影。

有时是在修炼间隙，她会习惯性地想说“我去找沈郎”，话到嘴边才猛然惊觉，那个院落早已空无一人，不会再有人在她练功出错时，用平淡却精准的语调点出关键。

有时，仅仅是夜深人静，她独自坐在装饰华美却感觉格外空旷的惊鸿苑内，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会悄然漫上心头。她拥有了更多，更强大的力量，更显赫的声望，更“完美”的未婚夫，可心里某个地方，却好像破了一个洞，有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尤其是在一次与林风扬因历练路线产生分歧，两人争执不下，林风扬虽最终让步，却明显带着不悦时，周如韫没来由地想起了沈昀。想起无论她多么任性、多么胡闹，他最多只是沉默，或是淡淡说一句“下不为例”，却从未真正与她红过脸，更未曾因她的强势而流露出丝毫不满。那种无声的、近乎纵容的包容，曾经她觉得是沉闷无趣，此刻却品出了一丝珍贵的味道。

“他……会去哪里呢？”有一次，她忍不住低声问碧珠。

碧珠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奴婢……不知。沈公子他，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

周如韫怔了怔，挥挥手让碧珠退下。她走到窗边，望着沈昀院落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她努力回想沈昀离去时的样子，却只记得一个模糊的、挺直而孤绝的背影。

一种莫名的烦躁和空虚感，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她的心。

她甩甩头，试图将这奇怪的情绪驱散。她拥有光明的未来，锦绣的前程，一个所有人都认为完美的未婚夫，何必为一个自愿离开的、无关紧要的旧人费神？

只是，那份悄然滋生的空落，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虽渐渐平息，那石子的存在，却已沉入了湖底。

而她并不知道，那枚被丢弃在冰冷河水中的金色铃铛，在沉入水底淤泥的那一刻，表面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不可见的裂痕，悄然蔓延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