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玄幻 > 十世烬,彼岸诏 > 第82章 永夜降临

十世烬,彼岸诏 第82章 永夜降临

作者:蓝祺枔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2-10 07:18:39

乾珘抱着纳兰云岫冰冷的身体,在祭坛下枯坐了一夜。月苗寨的晨露带着苍山深处的寒气,顺着他玄色锦袍的褶皱滑落,在青石板上积成细小的水洼,倒映着他眼底猩红的血丝与下颌冒出的青色胡茬。他身上的血污早已被夜露浸透,黑风寨汉子的血、自己臂上的血,混着瘴气粉的刺鼻气息,在衣衫上凝成深浅不一的硬块,触之如铁。可他浑然未觉,只是将脸贴在云岫霜白的发丝上,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她早已失去温度的眉眼——那眉峰曾在他闯巫堂时紧蹙,那眼尾曾在溪边洗蛊草时染着水汽,那唇瓣曾在施术时抿成坚毅的线,如今却都成了冰冷的轮廓,连一丝回应都吝啬给予。

祭坛上的松脂火把燃到了底,只剩下焦黑的木杆斜插在墨玉蛊纹中,火星偶尔“噼啪”一声,溅起又迅速熄灭,像极了云岫回光返照时那转瞬即逝的暖意。巫神雕像嵌着红宝石的眼瞳,在天光微熹中泛着冷厉的光,静静注视着这个闯入苗疆的外乡王爷,注视着他怀中那具属于月苗寨圣女的圣躯。乾珘的手指划过云岫腕间的彼岸花印记,那印记早已失去了蛊力的光泽,只剩青灰色的纹路嵌在苍白的皮肤上,却依旧像烙铁般烫着他的指尖——这是她与他唯一的牵绊,如今连这牵绊,都成了冰冷的纪念。

“云岫,你看,天快亮了。”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气息喷在她的发间,却连一丝暖意都带不起,“你以前总说,苗疆的晨雾最干净,能洗去所有污浊。可现在雾来了,却洗不掉你身上的寒气。”他抬手拂去落在她睫毛上的晨露,那露珠顺着她的眼尾滑落,像一滴迟来的泪,“是不是我以前太混蛋,连老天都要罚我,让我连你的体温都留不住?”

远处传来竹楼开门的吱呀声,接着是寨民们走动的脚步声。天快亮了,月苗寨的族人该起身处理战后的残局了——清理寨门前的尸骸,修补被火铳打坏的寨墙,照料受伤的勇士。可当他们走到祭坛附近,看到那个抱着圣女遗体枯坐的身影时,都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憎恨、恐惧、怜悯,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穿靛蓝布衣的老妇扶着拐杖站在远处,用苗语低声念叨着什么,声音里满是悲痛;几个年轻的勇士按紧了腰间的蛊刀,指节泛白,却被身边的族老按住了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天光彻底破开晨雾时,大巫祭在一众族老的簇拥下,步履沉重地走到了乾珘面前。老巫祝的巫袍沾着草药的苦味,袍角绣着的金线蛊纹在晨光中泛着淡光,手里的巫杖顶端,蛊石的红光已变得微弱,像他此刻的气息。他看着乾珘怀中的云岫,看着她散落在乾珘臂弯里的白发,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王爷,天已破晓,圣女该归位了。”

乾珘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戾气,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凶兽:“归位?去哪里归位?”他将云岫抱得更紧,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她是我的人,生是我的王妃,死是我的鬼!你们所谓的归位,不过是把她埋在冰冷的土里,让瘴气和蛊虫啃食她的躯体!我不准!”

“王爷!”大巫祭提高了声音,巫杖在青石板上重重一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带着苗疆巫祝独有的威严,“圣女不是你的私有物!她是月神选中的守护者,是月苗寨的脊梁!她以魂魄为引,燃尽三魂七魄护我苗疆安宁,她的圣躯,理当回归圣地,与这片土地相融,继续守护她的族人!这是苗疆千年不变的规矩,是圣女的宿命,也是她的荣耀!”

“荣耀?”乾珘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悲凉,像破锣在风中作响,“让她年纪轻轻就耗尽心神,让她在祭坛上燃尽自己,让她连死都不能安稳,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荣耀?”他猛地站起身,怀中的云岫被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身体的弧度都未曾变过,“我告诉你们,她的荣耀,轮不到你们来定义!从她为我挡下黑风寨那一刀开始,从她用同命蛊为我续命开始,她的命,就只属于我!”

“你这是亵渎圣女!”族中最年长的木阿公拄着拐杖上前一步,银冠上的十二颗银珠因愤怒而剧烈晃动,“若不是你闯入苗疆,若不是你招惹圣女,她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害了她,如今还要霸占她的圣躯,你对得起她的牺牲吗?对得起月苗寨死去的十七位勇士吗?”

木阿公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蛊针,精准地扎在乾珘的心口。他想起自己初来月苗寨时,嫌云岫满身蛊草味,将京城带来的香胰子扔在溪水里,溅了她一身湿;想起她在巫堂为族人祈福,他却闯进去拽着她的手腕要她跟自己回京城,害得她被大巫祭罚跪一夜;想起她为了救他,用银针刺破十指取血炼蛊,他却还在抱怨她的蛊术太慢——这些过往像潮水般涌上来,将他的喉咙堵得发疼,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可他偏不肯认输,偏不肯放手。他知道自己混蛋,知道自己亏欠云岫太多,可正是这份亏欠,让他更不能失去她最后的痕迹。“是,我害了她。”乾珘的声音低沉而偏执,“所以我要用剩下的日子来补偿她,用我的永生来陪着她。你们想让她魂归圣地?休想!除非我死!”

“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一个年轻的勇士忍不住怒吼出声,猛地拔出了腰间的蛊刀,刀身映着晨光,泛着冷厉的光,“为了圣女,我们就算拼尽全寨之力,也要让你为她陪葬!”

“来啊!”乾珘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周身突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那是长生之力在运转,是云岫用同命蛊为他换来的不死之身,“你们尽管来!我长生不死,你们杀得了我一次,杀不了我第二次,杀不了我千百次!可你们一旦动手,就别怪我血洗月苗寨,让云岫用命守护的族人,都给她陪葬!”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寨民们瞬间炸开了锅。年轻的勇士们纷纷拔出蛊刀,怒目而视;年长的族老们则面色凝重,不断地用苗语低声劝说着什么。大巫祭看着乾珘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偏执,看着他怀中云岫毫无生气的脸,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王爷,你可知‘同心烬’诅咒的真正含义?”

乾珘的动作顿了顿,看向大巫祭。

“圣女以魂魄为引立下的诅咒,不仅是罚你永生不死、求而不得,更是将她的魂灵与苗疆绑定在了一起。”大巫祭的声音苍老而疲惫,“她的圣躯若不能回归圣地,她的魂灵就无法与这片土地相融,无法真正安息,甚至会因魂魄离体过久,消散于天地之间,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你强行留住她的躯体,不是在陪她,是在害她,是在让她连最后的安宁都得不到。”

乾珘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云岫,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唇瓣没有一丝血色,连眼睫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一直以为,留住她的身体,就是留住她的存在,可他从未想过,这样做,会让她连魂灵都无法安息。

“你在骗我。”他声音发颤,试图维持最后的强硬,“你只是想夺走她,想让她按照你们的规矩下葬。”

“老身若想骗你,何须说这些?”大巫祭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蛊石,那蛊石泛着淡蓝的光,“这是‘引魂石’,能感应到圣女残留的魂灵气息。你若不信,便随我去圣地一趟,看看引魂石是否会有反应。若圣女的魂灵真的因你而消散,你便是千古罪人,连她的魂魄都对不起。”

乾珘沉默了。他看着大巫祭手中的引魂石,看着周围寨民们或愤怒或期盼的眼神,再看着怀中云岫冰冷的脸,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他可以不在乎苗疆族人的生死,可以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千夫所指,却不能不在乎云岫是否能安息,不能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让她连轮回的机会都失去。

“好。”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跟你去圣地。但我有一个条件,她的葬礼,必须由我亲自安排,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大巫祭点了点头:“可以。只要圣女能魂归圣地,老身答应你的条件。”

乾珘抱着云岫,跟在大巫祭身后,一步步走向圣地。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照亮了他脚下的影子,也照亮了他怀中云岫的白发。寨民们跟在他们身后,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叹息声,在月苗寨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沉重。

圣地位于月苗寨后山的深处,那里种满了彼岸花,红得像火,像血,像云岫腕间的印记。花海中央,有一座用墨玉砌成的墓室,是历代圣女安息的地方。大巫祭将引魂石放在墓室门口,那蛊石瞬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顺着墓室的石门流淌,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淡蓝的蛊纹——那是圣女魂灵与圣地呼应的证明。

“你看,圣女的魂灵还在,她在等你放手。”大巫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乾珘抱着云岫,站在彼岸花海里,看着那道淡蓝的蛊纹,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缓缓走到墓室中央,将云岫轻轻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石床上。石床是用圣地特有的暖玉制成的,据说能保持躯体不腐,让魂灵有足够的时间与土地相融。他为她整理好凌乱的白发,为她抚平巫袍上的褶皱,为她擦去脸颊上的微尘,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云岫,对不起。”他跪在石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我以前太自私,总想着把你留在身边,却从来没问过你想要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你想要的是苗疆的安宁,是族人的平安,是魂归圣地的安息。我答应你,我会让你安心,会让你好好安息。”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木簪,那是云岫平日里最常用来绾发的,是他之前在她的竹楼暗格里找到的。木簪上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特有的蛊草香,他将木簪轻轻插在她的发间,“这个你带着,就像以前一样,你喜欢用它绾发,带着它,你就不会孤单。”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云岫的脸,然后毅然转身,走出了墓室。大巫祭和族老们跟在他身后,缓缓关上了石门。石门闭合的瞬间,引魂石的蓝光彻底融入了墓室的墙壁,花海中的彼岸花仿佛开得更艳了,红得像在为圣女送行。

回到月苗寨,乾珘没有停歇,立刻让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调遣工匠和物资。他要为云岫打造一座最华丽的墓室,要让她在圣地的安宁中,也能享受到最好的一切。他亲自设计墓室的格局,要求工匠们按照苗疆的习俗雕刻蛊纹,又从京城运来最珍贵的夜明珠,镶嵌在墓室的墙壁上,让她的安息之地永远明亮。

寨民们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神里的敌意渐渐淡了。他们看到他亲自为云岫挑选彼岸花的花种,看到他对着工匠们发脾气,只因他们雕刻的蛊纹不够精致,看到他深夜还在墓室里忙碌,为云岫摆放她生前喜欢的蛊草标本。他们渐渐明白,这个外乡王爷,是真的爱圣女,只是这份爱,来得太晚,太沉重。

葬礼那天,月苗寨的所有人都来了。乾珘穿着一身素白的锦袍,胸前别着一朵彼岸花,站在墓室门口,迎接着前来送行的族人。大巫祭念诵着古老的巫咒,声音悠远而肃穆;阿珠捧着云岫生前的巫袍,哭得撕心裂肺;年轻的勇士们抬着花圈,缓缓走进墓室;老妇们则将亲手绣的帕子放在云岫的石床前,帕子上绣着苗疆的山水,绣着盛开的彼岸花。

乾珘最后一个走进墓室。他看着石床上的云岫,看着她发间的木簪,看着墙壁上闪烁的夜明珠,心里的悲痛像潮水般涌上来。他跪在石床前,额头抵在云岫的手背上,声音哽咽:“云岫,葬礼结束了,你可以安心了。我会守着月苗寨,守着你的族人,守着你的圣地,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你在这边好好安息,等我……等我完成对你的承诺,我就来找你。”

走出墓室时,乾珘看到大巫祭站在花海中,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锦盒。“王爷,这是圣女留给你的。”大巫祭将锦盒递给乾珘,“她在施术之前,把这个交给老身,说如果她没能活下来,就把这个交给你。”

乾珘接过锦盒,手指颤抖着打开。里面放着一枚小小的银饰,是一朵彼岸花的形状,银饰的背面,刻着一行细小的苗文。他看向大巫祭,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行字的意思是‘好好活着’。”大巫祭解释道,“圣女虽然对你施下了诅咒,却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她知道你心里有愧,希望你能用余生来赎罪,来守护她在乎的一切。”

乾珘紧紧攥着那枚银饰,银质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却让他的心感到一丝暖意。他抬起头,看向花海深处,那里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曳,像云岫在对着他微笑。他忽然明白,云岫的诅咒,不是为了惩罚他,而是为了让他好好活着,让他用永生的时间来完成对她的承诺,来守护她用生命换来的安宁。

葬礼结束后,乾珘没有离开月苗寨。他住进了云岫之前住的竹楼,穿上了苗疆的服饰,学着辨认蛊草,学着画蛊纹,学着像一个真正的苗疆人一样生活。他每天都会去圣地的墓室看看,为云岫换上新鲜的彼岸花,为她擦拭石床上的灰尘,和她说说寨里的情况——哪家的孩子学会了射箭,哪家的蛊草丰收了,黑风寨的残余势力被彻底清除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月苗寨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勇士们不再对乾珘充满敌意,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会邀请他一起去打猎;族姑们会送给他亲手绣的帕子,会教他唱苗疆的歌谣;阿珠也会经常来竹楼,和他说起云岫生前的趣事,说起她小时候如何调皮,如何偷偷溜出寨去溪边抓鱼。

可乾珘心里的空洞,却始终填不满。他守着云岫的承诺,守着月苗寨的安宁,却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常常坐在溪边,看着潺潺的溪水,想起云岫曾经在这里洗蛊草的模样,想起她当时脸上的笑容,想起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开始怀念她的唠叨,怀念她的责备,怀念她生气时皱起的眉峰,甚至怀念她用银针刺他手指取血时的疼痛——那些都是她存在过的证明,都是他如今再也得不到的温暖。

有一天,他在整理云岫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她的日记。日记是用苗文写的,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看懂。里面记录着她的日常,记录着她对族人的担忧,记录着她对巫神的信仰,也记录着……她对他的感情。

“今日,那个京城来的王爷又闯祸了,把巫堂的蛊罐打翻了,害得我又被大巫祭骂了一顿。不过,他虽然混蛋,却在黑风寨人来袭时,挡在了我前面。”

“他送了我一盒香胰子,说是京城最好的。我知道他嫌弃我满身草味,可我还是收下了,放在了暗格里。或许,他也不是那么讨厌吧。”

“我用同命蛊为他续命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能帮我守着月苗寨,守着我的族人。”

“我要去施‘同心烬’了,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写日记。我诅咒他永生不死,不是为了惩罚他,是希望他能永远记住我,永远记住他对我的承诺。我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归宿,能好好活着,哪怕……那归宿不是我。”

看着日记上那些娟秀的字迹,乾珘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他终于明白,云岫对他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她早就爱上了他,只是这份爱,被她的责任,被她的信仰,被她的使命,深深埋藏在了心底。她用自己的生命,为他换来了永生,为他换来了赎罪的机会,也为他留下了最后的希望。

从那天起,乾珘变了。他不再沉浸在悲痛中,不再整日守在墓室里。他开始积极地参与寨里的事务,和勇士们一起训练,和族老们一起商议寨里的大事,和孩子们一起在溪边玩耍。他学会了苗疆的蛊术,虽然不如云岫精湛,却也能为受伤的族人疗伤;他学会了唱苗疆的歌谣,虽然嗓音沙哑,却也能唱出其中的深情;他甚至学会了用苗语和族人交流,虽然口音有些生硬,却让族人们更加接纳他。

大巫祭看着他的变化,欣慰地笑了:“王爷,圣女若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很开心。”

乾珘点了点头,看向圣地的方向:“我只是在完成对她的承诺,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有一天,乾珘去圣地看望云岫时,发现石床上的云岫,身体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她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发丝也开始有了脱落的迹象。他惊慌失措地跑去告诉大巫祭,大巫祭检查后,面色凝重地告诉他:“圣女的魂灵已经与圣地相融,她的躯体失去了魂灵的支撑,自然会逐渐消散。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阻止。”

乾珘的世界再次崩塌了。他以为自己守住了她的躯体,就能守住她最后的痕迹,可他没想到,连这最后的痕迹,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他守在墓室里,看着云岫的躯体一天天变得透明,心里的恐慌像藤蔓般疯长。他开始疯狂地寻找留住她躯体的方法,翻阅了所有的苗疆典籍,拜访了所有的巫医,甚至不惜动用长生之力,试图为她续命,可一切都是徒劳。

“没用的,王爷。”大巫祭劝道,“圣女的魂灵已经安息,她的躯体也该回归自然了。你强行留住她的躯体,只会让她的魂灵不得安宁。放手吧,让她好好离去。”

乾珘坐在石床前,看着云岫几乎要透明的脸,心里忽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想起云岫的诅咒,想起“轮回不尽,此恨不消”这八个字。如果诅咒是真的,如果轮回是存在的,那么云岫的魂灵,是不是也会坠入轮回?是不是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她会再次转世为人?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般疯长。他开始查阅所有与轮回、与转世相关的典籍,开始询问大巫祭关于苗疆轮回的传说。大巫祭告诉他,苗疆确实有轮回的说法,圣女的魂灵因为与圣地相融,转世的几率比常人更大,只是转世之后,她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就算她失去记忆,就算她变成了全新的人,我也要找到她。”乾珘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欠她的,我要一点一点地还。我要陪着她,守护她,哪怕她已经不认识我,哪怕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也要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看着她平安。”

大巫祭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他从袖中取出一枚蛊石,递给乾珘:“这是‘寻魂石’,能感应到圣女魂灵的气息。虽然她转世之后,气息会变得微弱,但只要你用心寻找,或许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乾珘接过寻魂石,那蛊石泛着淡绿的光,像一颗希望的种子。他紧紧攥着寻魂石,心里的绝望被希望取代。他知道,寻找云岫的转世,会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路,他可能需要跨越千山万水,可能需要等待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她,可他不在乎。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他开始安排月苗寨的事务,将寨里的大权交给大巫祭和族老们,又留下了足够的钱财和物资,确保寨民们能安居乐业。他告诉族人们,自己要去寻找云岫的转世,要去完成对她最后的承诺。族人们没有挽留他,他们知道,这是他必须走的路,是他赎罪的路,也是他寻找希望的路。

离开月苗寨的那天,天刚蒙蒙亮。乾珘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腰间别着那枚彼岸花银饰,手里握着寻魂石,站在寨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所有爱与痛的地方。阿珠送给他一包蛊草种子,告诉他这是云岫最喜欢的“引魂草”,种下之后,能指引魂灵的方向;大巫祭送给她一本苗疆的巫咒集,告诉他遇到危险时,或许能派上用场;年轻的勇士们送给她一把蛊刀,告诉他这把刀能辟邪,能保护他的安全。

“王爷,一路保重。”大巫祭拱了拱手,“若找到圣女的转世,记得回来告诉我们一声。”

乾珘点了点头,转身,毅然踏上了征程。晨雾再次笼罩了月苗寨,将他的身影渐渐吞没。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要找多久,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找到云岫的转世,可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他知道,自己的赎罪之路,才刚刚开始;他知道,自己的追寻之路,没有终点;他知道,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就会一直寻找下去,直到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还清对她的所有亏欠。

阳光渐渐穿透晨雾,照亮了他前行的路。寻魂石在他手中泛着淡绿的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他的身影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像一道坚定的誓言,刻在苗疆的土地上,刻在时间的长河里——他会找到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找到她,用自己的永生,去守护她的轮回,去偿还她的深情。

月苗寨的晨风吹过,带着彼岸花的香气,像云岫的祝福,伴他一路前行。永夜已经降临,可他的心中,却燃起了一盏永不熄灭的灯,那盏灯,名为希望,名为追寻,名为爱。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