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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群英记 第24章 约之以礼

作者:公子无忌9889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9 19:51:33

山风呼啸,牛角峪谷底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山石森冷,枯枝横生,阵阵血腥气在空气中游荡。断崖上,石敬远骑在高头战马之上,披着一身黝黑铁甲,鬓发斑白,脸上布满风刀霜剑刻出的痕迹,眼中却燃着一团不灭的怒火。

他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年轻的身影杨衮。那人骑在烈炎驹上,神色镇定,背影挺拔如枪,双眸冷如刀锋。两人隔着十丈之地,杀气凝成实质,天地仿佛都在这股压迫中静止。

石敬远心头燃烧着熊熊怒意,他冷哼一声,咬牙暗道:“好个杨衮!今日老夫非要把你烧成灰烬不可!”

他两手同时摁下崩簧,双棒一碰,想要喷火却只听得一声闷响,空气里并无火光闪现。他愣了愣,手下又连连磕了几下,“啪啪啪啪”,仍是半点火星不出。

“怎么回事?”他眉头紧锁,额角青筋暴起,冷汗自鬓边渗出。他急急低头察看,心里发毛:我出山前明明装满了火药,怎么忽然没了动静?难道是这几天潮气太重,火药受了湿?他急忙转开棒筒查看,只见筒中空空如也。没有火药。

那一刻,他心口陡然一紧,脑中轰然作响。是谁……动的手脚?他脑海里掠过那个憨态可掬的樵夫身影,心头一凛那人分明是奸计中人!

“该死!我上了当!”他低吼一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时,山谷那头传来杨衮的怒喝,声如雷霆:“老头儿,还不快过马来!”

风声卷起,披风猎猎作响。石敬远手心早已是冷汗淋漓,额上的汗珠凝成豆粒,一颗颗落在马鞍上。

忽然,一阵放肆的笑声从西山脚下传来:“哈哈哈哈!老石头,你那两根棒子不冒火了吧?上当啦!快下马求死吧!”

石敬远抬头一看,只见一棵古松之上,一名汉子单脚蹲立,披着草衣,正朝他比比划划。那人正是那个给他馒头吃的樵夫贾不知。

其实,这“贾不知”并非樵夫,而是神行太保李胜所扮。呼延凤早已料到石敬远困兽难降,便命李胜假扮樵夫混入山中,暗破火龙棒,名曰“釜底抽薪”。如此一来,不必厮杀流血,便可断其利器,使其心气俱碎。

石敬远心中又怒又恨,胸膛剧烈起伏。他仰天长叹,咬牙切齿:“好个呼延凤,好个杨衮算你们狠!”

怒火未平,已无退路。他一拉缰绳,战马嘶鸣,双棒一举,再度冲向杨衮。

枪光如电,烈炎驹腾蹄而起。杨衮一枪抖出三点寒星,疾刺而来。石敬远火龙棒虽失灵,真功却在。双棒一架,“铛铛铛”三声,火花四溅,竟将杨衮的三枪尽数拨开。两马错镫而过,劲风卷沙如刀。

杨衮双目一凝,枪势突变,左手探出、右臂一勒,竟抓住了石敬远的绊甲丝绦。脚下一蹬,猛地一拽,喝道:“石老将军,请过来!”

石敬远只觉浑身一震,眼前一黑,整个人被硬生生拽离马背,横担在杨衮的马鞍上。烈炎驹长嘶一声,风卷残叶,载着两人疾驰而去。

火塘寨鼓声震天,烈炎驹踏入寨门,杨衮翻身下马,将石敬远丢在地上,语气平静如铁:“绑起来。”

众人应声而动,李胜上前,一绳缚住石敬远。

火塘寨大殿灯火通明,战鼓未息。杨衮坐在上首,神情冷峻。石敬远被推至堂中,双臂反缚,面色铁青,怒目而立。

“杨衮!”他暴喝,“我上了你们的当!要杀便杀!老夫皱皱眉头,算不得人!”

杨衮微微一笑,目光平静:“老将军,你我交手前曾言明若败,愿合兵共抗。如今被擒,何不守信?”

石敬远咬牙怒道:“你若凭真本领取胜,我拉马坠镫也心服。可你以诡计胜我,老夫怎能折节!”

杨衮朗声道:“老将军差矣!兵家争胜,不独比力,还要比智。你能以火龙棒焚人,我为何不能以计取你?谋略乃兵家之魂,岂能笑我用计?”

他起身,走到石敬远面前,声音低沉而有力:“不过既然你不服,我也不屑逼你。你要走我放你逃命。看看这世上,还有谁能容你。”

杨衮缓缓走下高座,脚步稳而坚定。他的目光深沉,神色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哀意。走到石敬远面前,他一言不发,伸手解开了绑在老将身上的粗麻绳。

绳子滑落,落地发出干涩的声响。

石敬远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一下筋骨,那一身老骨头被绳索勒出的痕迹清晰可见。他的眉眼里透着冷厉的光,咬牙切齿地说:“杨衮,你别忘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今日若不死,终有一日要与你清算!”

说完,他一甩袍袖,转身便要离去。

“老人家,请你留步!”

忽然,一个身影疾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石敬远低头一瞧,是自己的姑爷小温侯李信。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焦灼与愧疚。

他心头骤然抽紧,随即一阵怒火窜上心头:李信哪,李信!你竟同那杨衮一伙!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把女儿许给你这样的叛逆!

他狠狠一推李信,怒吼:“滚开!”

李信被推得趔趄两步,险些摔倒,却仍咬牙挺立,不退一步。

这时,一道苍老而颤抖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老亲家,请等一等!”

石敬远回头,只见李老夫人满脸泪痕,急匆匆跑来,拽住他的袖子。她气喘吁吁,声音里带着哀求:“老亲家,杨衮并非外人,他是我娘家的侄儿啊!他若真有错,也是年少气盛。你就看在我的面上,饶他这一遭吧!他请你合兵,并非为私恩,而是为国为民。你若一走,不仅是弃国弃义,连你的女儿也一并抛下了吗?”

老夫人泪流满面,拼命拽着他。

石敬远怒喝:“你休要拉拉扯扯!”猛地一挣,竟将她甩倒在地。

“爹呀!”

伴随着哭声,一个身影跌扑而来,正是石秀英。她跪在地上,扑在父亲脚边,紧紧抱住他的大腿,泪如雨下。

“爹,你老人家要怪,就怪女儿吧!谁让我嫁进了李家,连累了你。可是你想过没有,咱石家早有人卖国求荣,当上了皇帝,却落得千古骂名!如今世人还在咒咱们的祖宗!你要再走那条老路,叫我们后人如何做人?爹呀,你若还记得石家的清名,就看在我这条命的份上,和杨衮表哥和好吧!”

“呸”

石敬远怒极,一口痰吐在女儿脸上,厉声喝道:“蠢女!竟敢教训为父?你既替李家说话,就别再称我爹!给我滚!”

他一脚踢出,正中石秀英胸口。石秀英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却仍伸手去抓父亲的袍角,哭得几乎断气。

这时,小诸葛呼延凤默默走到殿门前,低声对杨衮说了几句。杨衮神色一凝,点了点头。

呼延凤一摆手,四棍将杜勇、杜猛,以及杨会、金良祖、金圣祖等人齐齐上前,横列在门口,挡住去路。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像是一堵血色的墙。

与此同时,杨桂荣、李胜、李信、石秀英四人一齐上前,或是奔跑,或是跪爬,“扑通”“扑通”地跪倒在石敬远面前。火光照着他们的泪脸,光影闪动,凄厉又哀切。

石敬远环顾众人,那些熟悉的面孔像一面面镜子,把他的倔强、孤傲、愤怒全都照了出来。他的喉头一动,手却颤抖着拍在大腿上,苦笑一声:“你们为何这样逼我?叫我如何是好?我还不如死在尔等眼下!”

“呛啷”一声,剑出鞘,寒光一闪,他已将剑横在自己颈前。

“将军不可!”

杨衮一声疾呼,闪身上前,一把夺过剑,反手架在自己脖子上。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眼中尽是哀色。

“石老前辈,你不该死……该死的是我。”

石敬远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是何意?”

杨衮声音发颤,带着深深的歉意:“石老将军气愤有理,一切都是我杨衮的不是。若非我图国救民,贸然来河东,你又岂会被卷入此乱?你若要恨,就恨我吧!”

“哼!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为何非要算计我?”

杨衮抬头,语气平静而悲凉:“因为我知你是当世英雄,心怀忠义。国将不国,我杨衮不能坐视;你石老将军更不会苟安。我请你合兵,不为私情,只为守这河山,不让我炎黄百姓沦为外奴。怨只怨我心笨口拙,冒犯了你。”

“那你还骗我进牛角峪,让我挨饿几日,又使人破我火龙棒,再由你活捉于马下!我石敬远一世英名,被你这个毛头小子如此羞辱,如何能受!”

火塘寨的大殿里,火光摇曳,众人屏息。窗外的风卷着夜色灌进来,带着山野的寒气,也带着某种即将被打破的僵局。

杨衮站在殿心,眉头紧锁。刚才石敬远怒斥、拔剑、拒降的一幕仍历历在目。那份倔强与耻怒,让他既敬又叹。可他心底却隐隐觉得,这个老将已经动摇他不是不懂道理,只是心中尚存那一口不肯低头的傲气。

“这老头儿,”杨衮暗暗思忖,“嘴上逞强,心里未必真硬。若趁此机会再敲一敲,也许能彻底化解这场心结。”

他收起冷意,换上一副诚恳神色,缓缓走到石敬远面前,语声沉静:“石老将军,晚辈如此对待老前辈,确实有失分寸,实乃无礼之举。我杨衮自知冒犯,心中愧疚。只是国难当头,辽人压境,我等不忍百姓受苦,方才出此下策。你若要责怪,尽可责我。”

他顿了顿,目光柔了几分,声音里多了几分真意:“我方才不是也给你赔罪了吗?若你仍觉得不够,那我就再向你谢罪一回。”

话音未落,杨衮忽然转身,朝堂上众将递了个眼色。众人会意。呼延凤、李胜、马建忠、四棍将杜勇、杜猛、金圣祖等人一齐“扑通”跪倒在地。整座大殿瞬间响起盔甲相碰的闷响,刀枪光影在火光下闪烁。

“石老将军!”

杨衮朗声说道,声音洪亮而真切,“我等一心扶汉抗辽,救民于水火!若有不敬,皆出于无奈。今日跪此一跪,只望你老人家息怒,成全大业!”

跪倒一片的将士,宛如压塌了空气。只剩金刀杨会与金良祖两人仍直挺挺地站着,神情复杂,愣在当场。

石敬远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一幕。

黑压压的一片,盔甲映火,膝盖跪地的沉闷声,一下下砸在他心上。那一刻,他心中原本滞塞的气血似被松动,胸膛起伏,嘴唇紧抿。

“哎呀……你们这是何苦来的?”他喃喃道,嗓音里透出一丝疲惫。

堂下,李老夫人、李胜、李信、石秀英四人仍在地上跪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李老夫人哽咽着劝道:“老亲家,你就给杨衮他们一点儿面子吧!他这一跪,是为天下百姓,不是为自己啊。”

石敬远抿着唇,没作声,只是将头偏向一旁,双眼盯着天棚,似乎要逃避这所有的目光。

金刀杨会与金良祖、金圣祖三人对视一眼,苦笑着上前几步,也拱手相劝:“亲家,你就答应吧!咱这帮老兄弟也要跟着跪了!”

他们刚要屈膝,大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

“老将军,你千万别走啊!”

众人回头,只见门帘被风掀开,一位白发老夫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满头银丝,衣衫不整,泪光闪烁。杨衮心头一震,认出那是石老夫人,心中顿时涌起几分喜色呼延凤果然没有误事。

呼延凤紧随其后进门,微微点头,站在一旁。

石老夫人扑到石敬远跟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泣声凄厉:“老将军,你就这样走了,难道要丢下为妻不管吗?这么多人都在给你下跪,你的心,就真的硬得下去吗?”

她哭得泣不成声,声音哽咽:“你在山寨里,说一不二,谁敢违逆?可那是你的地盘。如今你输了,输了理、输了势,怎么还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人家打败你,还能放你性命,还肯苦苦相劝,你难道看不出他们的诚意吗?”

她眼中闪着泪光,言辞锋利得像刀:“如今人家请你合兵,是为国为民,让天下百姓免于战乱。你若仍执迷不悟,不就是走那石敬瑭的老路?卖国求荣,遗臭万年?我陪着你挨骂一辈子,已经够了!你还要我再替你受辱不成?!”

火塘寨外,天色微白,晨风掠过群山,带着露气与松脂的味道。殿内的火光已经熄得差不多,只剩几根快燃尽的松柴在灰烬里噼啪作响,映着众人疲惫而紧绷的面孔。经过一夜的劝说与僵持,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疲惫。

石老夫人站在殿心,泪水未干,声音微颤却依旧坚决:“老将军,你就这样走了,难道要丢下为妻不顾吗?天下兴亡,你怎能独善其身?你在人前虽是败将,可人家不但不笑你,还肯苦苦求你,这才是真英雄的胸怀!”

她泪光盈盈地望着石敬远,满是痛切与深情。

“你若仍要负气离去,就算我这老骨头死在你面前,也绝不让你再去丢那脸面!”

殿中一片寂然。

火光在石敬远脸上跳跃,把他那张苍老却倔强的脸映得一半明、一半暗。他皱着眉,目光里交织着怒、惭、挣扎与动摇。那是一个战了一辈子的老将,第一次在自己的信念与家人的泪中左右为难。

他望着老伴儿的泪眼,良久未语,胸口起伏剧烈。忽然,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像是叹出了心头积年的骄气与倔强。

“咳”他一跺脚,声音沙哑却坚定,“我就依你之见,与他们合兵了吧!”

这一句话落地,大殿内仿佛风声都静止了。

杨衮心中一震,眼底泛起喜色。众将如释重负,纷纷长出一口气,那声音如潮涌般响彻堂中。呼延凤、李胜、马建忠、四棍将杜勇、杜猛等人齐声高呼:“石老将军英明!”

一时间,笑声、叹息声、兵甲碰撞声交织成一片。

石敬远面上仍然板着,神情严峻,但那股怒气已散。他心里明白,自己早被说动,只是死撑着那份老脸不肯松口。呼延凤看得通透,所以才搬出石老夫人来。果然,这一招最狠刀枪奈何不了他,偏偏抵不过妻子的几句泪言。

“唉,”他心中暗道,“算了,就把这面子给我老婆吧。”

石老夫人见丈夫松口,喜极而泣,忙擦干眼泪,转头对众人笑着说道:“老头子,你和他们谈正事吧!我和亲家母去后头坐坐。”说完,挽着李老夫人和杨夫人的胳膊,说说笑笑地出了大厅。石秀英、金玉荣也急忙跟了上去。

堂内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杨衮走上前,把宝剑插回石敬远的剑鞘里,深深一揖,语气诚恳:“老前辈,方才多有冒犯,晚辈实属无礼。今后共赴国难,还望多多指教。”

石敬远一怔,神色微缓,抱拳还礼:“哪里哪里。你杨衮年少有为,胆识过人,又能审时度势,实在令人钦佩。后生可畏啊!”

杨衮笑道:“哪敢当!这全仗呼延兄弟运筹帷幄,否则也难有今日。”

呼延凤连忙摆手:“不敢当!兵者,群策群力,人多出韩信,这一场谋成,全靠大家齐心。”

几句寒暄,几分笑意,气氛彻底化开。呼延凤上前一步,抱拳笑道:“老前辈年高德劭,晚辈望尘莫及。您能与我等同心协力,不仅壮了兵势,也令我等颜面生光。此番辽兵入寇,若得您指点,定能驱敌出中原。”

石敬远点头,神情沉稳:“呼延庄主,前番在牛角峪失礼,老朽鲁莽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呼延凤哈哈一笑,摆手道:“哎呀,这话可不能说。俗话说,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更何况,您是李信的岳父,李信是杨衮大哥的表侄,我们本是一家人。旧事休提,从此并肩作战!”

众将齐声应道:“志同道合,更应亲上加亲!”

大殿中响起爽朗的笑声,连空气都明亮了几分。

呼延凤望向窗外,天色已然放亮,朝霞透过窗棂洒进来,红光映在每一张疲惫却喜悦的脸上。他笑着摇头:“哎呀,咱们这一夜,竟折腾到天亮啦!石老将军该是饿了吧?快,备早宴,为老将军压惊。咱们边吃边谈正事,也好歇一歇。”

“遵命!”

李信应声而出,亲自吩咐准备。

不多时,酒香满堂。木桌上摆满了山珍与烈酒,窗外霞光灿烂,屋内笑语盈盈。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杨衮举杯,对石敬远朗声道:“老将军,这一杯敬您,敬您忠义在心、不改初志!”

石敬远也举杯回应,朗声笑道:“好!我这老骨头不死,还有点用处。今后并肩作战,你我共斩辽贼,定要让这山河再燃汉家之火!”

酒过几巡,殿中气氛更热。

杨衮趁机向石敬远讲述刘知远的为人、与己的交情,以及他们扶汉抗辽、收复燕云的宏图大计,又道出飞熊镇各寨归顺的经过。

火塘寨的大殿内,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满地的兵器与盔甲上,映出斑驳的光影。经过一夜的波折,空气里仍弥漫着烧柴与酒气的混合味,然而众人心中的重压已悄然散去。石敬远归心,众将同席,昔日的猜忌与敌意此刻都化作了久违的安定与期待。

呼延凤坐在一旁,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过。他心思深沉,语声温和,却每一句都藏着分寸与谋略:“诸位,如今山前一十二寨的寨主,皆敬佩杨衮大哥的为人,已共推他为首。如今石老将军归心,我等合兵,三十六寨共聚一堂,兵力骤增几倍。可兵有将,军有帅俗话说得好,‘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主。’”

他话锋微顿,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石敬远身上,口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不知如今,这三十六寨,该由谁为尊呢?”

殿中一时静了下来。

杨衮微微皱眉,正欲开口,石敬远却先笑了笑。他双手按在膝上,眼神微敛,心中却早已清楚呼延凤的意图。

他沉吟片刻,心中暗想:我石敬远,虽在河东多年称雄,但毕竟一场败仗,名声已损。人败阵心也衰,何况杨衮年少有为,胆略过人,武艺超群,谋略精深,何必再恋这虚名?强撑权位,反倒惹人笑话。

想到此处,他微微一笑,坦然开口:“呼延庄主所言极是。老朽年迈,力不如前,今番又败于杨衮之手,实无再称头领之理。杨衮英雄少年,智勇双全,既已为十二寨之首,这三十六寨的总寨主,仍应推他为尊。我石某自当效力其下,听其调遣。”

这一番话说得干脆,既有自知,也有放下。

呼延凤心中暗喜,忙起身抱拳,朗声道:“石老将军此言,真乃大义之举!能舍己为公,不恋虚名,我呼延凤佩服至极。如此一来,这三十六寨之主,便推我大哥杨衮当之无愧!”

话音落地,大殿之中掌声、笑声齐起。

杨衮脸上一热,连忙起身,拱手谦言:“呼延兄切莫取笑。我虽年少,不过仗着一腔血气。石老将军德高望重,昔日一声令下,河东群雄莫不臣服;我杨衮怎敢越位?若说谁当寨主,还该以石老将军为尊,我不过愿在帐下为臂助而已。”

金刀杨会和金良祖同时起身,神情郑重地附和:“我们兄弟也以为,应请石老将军为首!年高德劭,众心所归,众人心服口服。”

石敬远摆手,语气依旧平稳:“诸位厚爱,我心领了。只是石某一身老骨头,实在不堪再领群雄。何况杨衮年少志远,带兵有方。若再推让,岂不误了大事?”

呼延凤听到此处,已看出老将心意已决,便朗声笑道:“哈哈,看来谁也不愿当这头儿。咱们今日共聚,是为扶汉抗辽,保家卫国,哪还需计较头衔虚名?依我看,不必再推!石老将军既已诚心相让,就由杨衮大哥暂领三十六寨之众,日后若有新议,再行定夺。”

殿中众人纷纷点头,齐声应道:“此言极是!”

杨衮仍低着头,沉默片刻,神色中既有感动,又有几分谨慎。呼延凤看在眼里,心中暗笑,知道这位兄长不是贪权之人,而是真诚有义,正是众望所归。

这时,他又转口道:“不过,石老将军虽已答应合兵,可二十四寨之中人心各异,毕竟多年来受您调遣,他们心中未必无疑。要使众心归一,还得请老将军亲自出面,以真心相劝,方可彻底稳固。”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石敬远,语气平和:“我之意,待二十四寨的寨主齐到火塘寨后,由您出面陈明大义,再商定寨主之事。等人心安定,旗帜再立,届时挑旗祭天,告慰祖宗神灵,可谓名正言顺。诸位意下如何?”

杨衮与石敬远相视一笑,齐声道:“好!”

金刀杨会朗声道:“妙计!此举既能安人心,又可定军魂。”

石敬远立刻吩咐:“李信!”

小温侯应声上前,拱手道:“在!”

“速派心腹快骑,传我令盘蛇寨所属二十四寨的各位寨主,速赴火塘寨议事!”

“遵命!”李信领命而去,转身出殿。

呼延凤又问:“老将军,那些寨主距离此地可远?”

石敬远沉思道:“最近的十里,最远的百余里,往返两日应可齐集。”

“好!”呼延凤微笑着点头,“那便后日清晨,众寨齐集于此,先合兵,再祭天。诸事就绪,再商讨出征之策。”

殿中众将齐声应诺。

此时,窗外霞光尽散,阳光铺满了寨前的山道。火塘寨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红底黑纹,犹如燃烧的火焰。杨衮望着那面旗,心头激荡他知道,这一夜的风波,不仅化解了旧怨,更让他真正赢得了人心。

而石敬远,望着那旗,眼中露出少有的平静。他明白,从今往后,自己不再是固守山寨的老雄,而是大业新军的一员。

火塘寨之上,群山苍茫,阳光初升。

这一刻,新的篇章,正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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