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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群英记 第15章 惺惺相惜

作者:公子无忌9889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9 19:51:33

夜色深沉,西风猎猎。远处的山影像压下来的墨云,沉重而冷。道路两旁的枯草随风翻卷,尘沙如雾。

在这条通往佘家镇的官道上,两股人马正迎面奔来。铁枪赛霸王杜猛坐在马上,虎背熊腰,身披铁甲,眼若铜铃,须髯如戟。身后旗影翻飞,刀枪如林,气势逼人。

而另一头,杨衮独骑烈炎驹,金攥火尖枪横在膝上,目光冷峻如电。两骑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风声中隐隐可闻盔甲的铿锵。

佘双喜指着前方,咬牙切齿地说道:“师父,就是那小子!就是他!差点儿把我摔死!”

杜猛双目圆睁,黑脸上青筋暴起,冷笑一声:“好大的胆子!在这飞熊镇与佘家镇一带,竟有人敢动我的徒弟?小子,我乃飞熊镇庄主,又是此地联庄会的首领杜猛,人称‘铁枪赛霸王’!你这四两棉花纺出来的细命,竟敢骑在我头上拉屎撒野?!”

杨衮听了,眉梢微挑,心中暗道:‘霸王’二字,本是英雄之名。昔年项羽力拔山河,纵横天下,虽败犹雄。而这杜猛,若真配得上这外号,也该是条好汉。可惜徒弟为恶,师父也不辨是非。

他沉默片刻,抬眼望着对方,只见那杜猛背后烟尘翻滚,庄丁列阵,果真是河东一带的豪勇之气。杨衮心中一叹:这人本可成抗辽之将,偏偏误入歧途,为一恶徒撑腰,真是可惜。

他不由心生几分惋惜,却又暗暗纳闷:佘双喜从酒楼逃走不过片刻,怎会这么快把这人请来?

原来,就在这之前。

飞熊镇。

杜猛正率领联庄会下属各镇练兵,号令如雷,士气正盛。他原是河东有名的悍将,出身农家,凭一身蛮力和铁枪绝艺闯出名号。为抗辽兵,他曾组织十余镇义勇,结成联庄会,誓保乡土安宁。

那一日,他巡视佘家镇,欲看看佘双喜的练兵情形。谁知到了镇中,徒弟不在,他便在客厅中喝茶候他。

不多时,佘双喜跌跌撞撞冲进门来,脸肿得像馒头,脖子歪斜,头巾歪到一边,一手掐着腰眼,口里直嚷:“师父,师父!徒儿叫人打了快替我做主啊!”

杜猛大吃一惊,放下茶盏,“啪”地一声重拍案几,怒喝:“谁敢打我徒弟?!”

他目光一扫,见佘双喜鼻青脸肿,手腕红肿,便已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暗骂:打孩子也得看爹妈,打狗也要瞧主人!这佘家镇谁不知是我徒弟的地盘,竟有人敢在此撒野?好大的胆子!

佘双喜原本要说自己在酒楼调戏良家女子,被人教训了一顿,可转念一想:师父最厌色徒,若让他知道实情,怕不但不替他出头,反要先扇他几个嘴巴。于是他心念一转,连忙编出一番谎言。

“师父,是这么回事儿。徒儿今日召集镇上壮丁练兵,完后到李家酒楼吃饭。遇到一个外路人,言语不逊。我自报姓名,他竟敢辱骂您老人家!”

杜猛一听,眉毛竖起:“辱我?他骂了什么?”

佘双喜一脸委屈,假意迟疑:“师父,徒儿若说出来,恐怕您老人家要被气坏”

“快说!”杜猛拍案如雷。

“他说您老人家虽然叫铁枪赛霸王,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酒囊饭袋!”

话音未落,杜猛已是气得脸色铁青,须髯倒竖:“混账岂有此理!气死我也!”

佘双喜见师父上钩,心中暗笑,又添油加火道:“我怎能容人辱我师父?便与他争执几句,那人竟先动手,三两下就把我举起来摔在地上!我说我要去请师父来,他竟冷笑道:‘若你师父不敢来,便是匹夫!’”

杜猛怒极反笑,眼中怒火几乎要燃出火来:“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辱老夫名号!双喜,快带我去!”

佘双喜连忙劝:“哎呀师父,您别去啦!那小子可有两下子呢,若叫他再摔了您老人家,那岂不更丢人?”

“住口!”杜猛怒喝一声,虎目圆睁,“他若真有三头六臂,我也要会他一会!若我今日不去,岂不让世人耻笑杜猛贪生怕斗?!”

“师父既要前去,那也得多加小心。”佘双喜嘴上说得谦和,心里却暗暗窃喜:去吧去吧,你若真被他再摔一回,那我也算出了这口气。

于是师徒二人换上战甲,点齐二百庄丁,扬旗鸣鼓,气势汹汹地出了佘家镇,直奔李家酒楼而来。

未料,杨衮早已策马而行。两路人马,在这条荒野的十字口,不期而遇。

风卷尘沙,夜光照甲。

双方勒马对峙,寒光照面。

杜猛铁枪一抖,喝声震野:“报上名来!我要让你知道,欺我门下,是何下场!”

杨衮端坐马上,神情淡然。烈炎驹喷着白雾,他的声音稳如山川:“我也有个规矩不杀无名小辈。你这恶徒的命,我饶过了。若你真有胆量,报上名号,看我这枪,值不值与你一斗。”

夜风呼啸,杀气在空中凝成一线。

杜猛仰天狂笑:“好!那你听着我名杜猛,飞熊镇庄主,铁枪赛霸王!”

黄沙漫天,河东道上寒风呼啸。两骑对峙,尘土翻卷,铁甲映着惨白的天光。杨衮端坐烈炎驹上,神情沉静如水;杜猛横枪立马,双眉倒竖,呼吸粗重。马鼻喷雾,铁枪微颤,空气中弥漫着杀气。

杨衮听他自报名号,知其乃“铁枪赛霸王”、联庄会首,心中顿生几分敬意。此人能聚各镇壮丁、抗御辽兵,必是爱国志士,只可惜收了个恶徒,为他脸上抹了黑。杨衮心想:我原欲访河东豪杰,共图中原复兴,此番遇上,倒该结为同道,不可因一佘双喜而生嫌隙。

正欲开口解释,却见杜猛满脸通红,脖颈的青筋暴起,粗声喝道:“哎!我都报了名,你怎还不报姓?是何居心?!”

杨衮轻叹一声,笑道:“朋友,我路过此地,只因不平之事拔刀相助,管教了你那不肖徒弟。何必报名,平白生事?”

“嘿!”杜猛一声暴喝,铁枪一拧,寒芒闪动,“我的徒弟,用不着外人来管!你辱我为酒囊饭袋,这笔账总得算清!你既无胆报名,那便是无名小辈,休怪我手下无情看枪!”

他双腿一夹马腹,怒吼声中铁枪破风而出。枪势如雷,枪尖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嗡嗡震响。

“来的好!”

杨衮沉肩提枪,火尖枪一抖,力迎其锋。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两杆长枪相击,火星飞溅,震得人耳膜发麻。杜猛的铁枪被架得外斜半寸,几乎脱手。

杜猛心中一震,暗暗惊叹:好力气,好枪法!此人非凡! 但他身经百战,岂肯就此退缩?当即收枪回身,催马急转,再度挥枪连击,枪影翻飞,枪风似浪,一连数招直逼杨衮心口。

杨衮冷眼观之,身随枪走,金攥火尖枪在手中旋转如流光,化解如电。两马盘旋,尘沙腾起,枪影交错,声如雷霆。两人皆是劲敌,攻守之中,招法各异:杜猛的枪势雄沉霸烈,刚猛无俦;杨衮的火尖枪则灵动迅捷,招中带奇,巧中藏劲。

二十余合过去,难分胜负。两人枪声如雨,气浪翻滚,围观的百姓屏息不敢作声。

杨衮暗暗称赞:不愧“赛霸王”之名!此人枪法虽尚少灵气,却有万夫不当之勇。

杜猛亦在心中惊叹:这陌生人竟能与我战成平手,果是条真英雄!

两人越打越觉惺惺相惜,却都不肯先收手。战马嘶鸣,长枪翻舞,天地间只剩铁与火的碰撞声。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如雷的断喝:“让开!都闪开!看我来也!”

百姓惊散,尘雾翻卷,一骑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那人头缠扎巾,身穿箭袖,腰悬金背砍山刀,威风凛凛。马尚未停稳,他已高声喝道:“两位将军且慢动手!”

杜猛勒缰回马,枪尖微垂。杨衮亦收枪当胸,目光转向来人。

只见那人相貌堂堂,眉目清朗,颏下五绺须髯迎风飞扬,一身杀气中透着英气。他翻身下马,抱拳笑道:“这位将军可是当年箭射朱温的杨衮杨将军?”

此言一出,杨衮心头一震。此人竟能认出我? 他不由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说道:“正是在下。但将军面生,不知何以得知我名?”

那人朗声一笑:“哈哈,怪不得你不认得我。当年一别,今日重逢,我倒是认得你!杨将军,风采依旧!”

杨衮皱眉,心中更觉迷惑:他说与我分过手,却又从未见过面,这话怎讲得通?

他抱拳沉声问道:“将军恕我直言你我究竟何时相识?何处分手?为何我毫无印象?”

那人笑意更浓,神情笃定:“你自然不记得,因为你与我当年虽并肩作战,却未曾见过面!”

风掠战袍,尘沙迷眼。杨衮愣坐鞍上,只觉这话玄之又玄,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风卷残阳,尘沙迷天。河东道口,三骑并立,马鬃飞扬,旗影猎猎。百姓远远围观,不敢上前,只见尘雾之中三人对峙,一派肃杀之气。

那来人抱拳朗声道:“杨将军,我一说,你就该想起来了。我姓杜,名勇,人送外号‘快马金刀’。这位铁枪赛霸王杜猛,是我亲兄弟。”

他声音浑厚,目光炯炯,话语里透着一种真诚的激昂。杨衮眉头微动,目光落在他身上,只见此人五官刚毅,气宇轩昂,举止沉稳中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威势。

杜勇继续说道:“我当年曾是朱温帐下的一员战将。那时,天下鼎沸,群雄并起。朱温弑君夺位,霸占子妻,残害忠良,天下人虽愤恨,却无人敢言。唯有你,杨将军当众斥骂朱温悖伦无道,把他那几宗丑行抖得一干二净!那一日校场之上,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而你挺身而出,怒发冲冠,声震天地。朱温大怒,欲以万骑缉你,你竟一箭射断他冠缨,杀出重围,血战突围而去!那时我身在阵前,亲眼所见。自那一刻起,我杜勇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你杨衮,才当得起‘真英雄’三字!”

说到此处,他眼中闪着敬意与热血:“我等虽恨朱温,却皆苟且偷生于其麾下,不敢违命。良禽择木而栖,英雄择主而事。我‘快马金刀’,岂能为贼臣效力?遂弃官归乡,与我兄弟杜猛在此飞熊镇守庄自立。自那石敬瑭出卖十六州之后,辽兵南侵,河东百姓流离失所,后汉刘知远亦自顾不暇。我们这些粗人虽不通政术,却知国难当头。于是召集壮丁、筑寨自保,又为合力抗辽,成立了联庄会。三村六寨共推我兄弟二人为首,只为守一方清土,不使辽贼踏足。”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杨衮,语声激昂:“适才闻报,说将军与我兄弟在佘家镇动手,我心急如焚,生怕兄弟得罪英豪,故策马赶来。将军或许不识我,但我识得你!后来我又听闻,人头峪一战,你马踏梁营,七将围攻王彦章,你一枪逼得那悍将自刎,天下传名。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你的名字和那一幕豪举,早刻在我心里。今日得见真人,焉能不识?”

他言辞铿锵,声震林谷。

杨衮闻言,面色渐缓,眼神中多了几分钦佩。他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杜将军胸怀忠义,嫉恶如仇,果然是铁骨铮铮的好汉!杨某有幸得识,实乃三生之幸。”

杜勇笑着摆手:“哪里哪里,我兄弟二人,不过是守土之民,怎敢与杨将军并论?不过,有一事相求将军在人头峪立下奇功,却忽然销声匿迹,为何?”

杨衮神色一黯,叹息一声:“自古忠义之士,难逃功高震主之祸。人头峪一战后,我思亲心切,遂返西宁,归隐山林。多年不问世事,只想陪伴双亲,终老故乡。”

杜勇闻言肃然起敬:“原来如此。将军情深义重,孝义兼全,实乃人中龙凤!不知今日何以重出江湖,又为何到我河东?”

杨衮正色道:“辽兵犯境,奸淫烧掠,百姓哀号。听闻河东诸镇豪杰纷起义旗,我心热血难平,故再披战袍,欲寻志同道合之士共御强敌。不料到此,所见者却是佘双喜那等为祸乡里、欺压良善的鼠辈,心中失望至极。”

杜勇神情一凛:“佘双喜?他又作了何事?”

话音未落,杜猛沉着脸,抢先说道:“大哥,是这么回事!那天我徒儿佘双喜操练庄兵,去李家酒楼饮酒,不料这杨衮当众辱我,说我杜猛是‘酒囊饭袋’!我徒儿怎受得了?便与他理论,结果被他当众摔倒。我闻讯赶来,正要讨个公道,却不料……”

“住口!”杜勇厉声喝道,双眉倒竖,冷冷盯着弟弟,“你给我闭嘴!杨将军是堂堂正人,岂会无故辱人?你少在此撒谎!”

杜猛低下头,嘴唇哆嗦,脸上闪过一丝惶色。

杜勇转向杨衮,声音缓和了些:“杨将军,实情如何,还请明言。我愿听将军一言是非。”

寒风呼啸,尘沙漫卷,天地间仿佛被一层灰白笼罩。十字路口上,人潮密集,马嘶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三骑立于中央,气势森然。杨衮面色沉稳,杜勇神情肃然,而杜猛则双手握枪,面色涨红,神情复杂。

杨衮见众人俱静,这才把在李家酒楼所见所闻,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他的声音平稳而冷峻,句句铿锵,既无夸张,也无掩饰。李家父女的惊惧、佘双喜的无耻、自己出手相救的一幕幕,都说得清清楚楚。最后他一拱手,语气平和,却透着几分凛然之气:“我一怒之下,本欲杀他,后来念他年少无知,便留他一命。谁知此人不知悔改,反倒诬陷我辱骂杜庄主。将军若不信,问问那酒楼的伙计、或是这些乡民便知真假。”

人群中立刻沸腾起来。

“说得对啊!”

“我们都看见的,那佘双喜平日欺男霸女,坏事做尽!”

“人家杨将军是替百姓出头啊,哪骂过谁?!”

“这小子活该挨打!”

众声汹涌,义愤填膺,场中顿时响成一片。

就在此时,忽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嘶哑的喊:“闪开让我来作证!”

人群分开,一个衣衫灰尘、神色仓皇的老者挤了进来。正是李掌柜。

他一路奔来,气喘吁吁,见到杜勇,便双膝一软,“扑通”跪下,泪水滚落:“大庄主,杨将军所言句句属实!佘双喜仗势欺人,逼我女儿秀梅从良,杨将军见义勇为,才出手相救。他不仅未伤佘双喜性命,还反劝我远避祸事。若不是他,我一家老小今日已不知死到哪去了啊!”

李掌柜泣声凄切,声声入耳。

杜勇脸色一沉,转头冷冷盯着弟弟,厉声喝道:“杜猛!你收的好徒弟啊!不分善恶,糟蹋良家,你还替他撑腰?这不是助纣为虐是什么?!”

杜猛被喝得满脸通红,额上青筋直跳。他抿着嘴,低头不语,双拳捏得咯吱作响。片刻后,只听他一声怒吼:“好个佘双喜!我待你如子,你竟背着我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

说着,他举起铁枪,怒发冲冠:“佘双喜!滚出来受死!”

但喊声在风中飘散了,只剩回音。四下搜寻,哪里还有那佘双喜的影子?原来那贼早在事态不妙时就溜得无影无踪。

杜猛气得浑身发抖,冷哼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叫我抓到,扒他一层皮!”

这时杜勇上前一步,满脸愧色,抱拳对杨衮深深一揖:“杨将军,若非百姓与李掌柜作证,几乎误伤忠良。佘双喜这等败类,竟混入我联庄会,实乃我兄弟失察。今日能识得杨将军这等英雄,实乃我杜勇三生之幸。”

他又道:“将军除暴安良,扶弱救困,真英雄也!如今辽寇犯境,河东动荡,若将军不弃,请移步寒舍。飞熊镇虽小,却也有我兄弟一片赤心,愿与将军共商抗敌大计。”

杨衮沉吟片刻,拱手笑道:“杨某此来,正欲寻访志同道合之士。既蒙杜将军相邀,焉有推辞之理?”

杜勇朗声大笑:“好!英雄惜英雄!走!”

三人并辔而行,马蹄击地如鼓,风尘滚滚。

百姓见英雄握手,纷纷拍掌欢呼:“好啊!这才是我们老百姓的靠山!”

人群渐散,李掌柜含泪作揖:“多谢将军恩德,若有来生,定当叩拜香火。”说罢转身归去。

一路西行,山色渐青,风沙渐息。走了约三十里,前方出现一片错落的村庄。

杜勇策马指前,笑道:“杨将军,那便是我兄弟守的飞熊镇。”

杨衮抬眼远望,只见村镇依山而建,青舍连片,瓦脊如鳞;前通一条曲折的乡路,后枕连绵山峰,一条清溪环绕其间,碧波映天。溪上横着一座吊桥,桥边柳色如烟,镇外土墙巍然,旗影摇曳。

远处,传来刀兵的练声与马嘶,阳光映在枪刃上闪闪生辉。

杨衮点头赞叹:“好一处险要之地!虽非京营,却也易守难攻。杜将军能在此立庄保境,实乃民间之福!”

山风渐紧,天色已晚,暮霭笼罩了河东的山岭。飞熊镇依山傍水,灯火在薄雾中摇曳,若隐若现。镇外的溪流绕着土城蜿蜒而过,水声潺潺,桥索在风中轻响。吊桥缓缓落下,木链咯吱作响,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间。

三骑并辔过桥,马蹄击石,声声铿然。镇门两侧站着披甲的壮丁,见是庄主归来,齐声高呼:“庄主爷回来了!”声浪震动,犬吠连连,远处的寨楼上传来号角回音。杨衮抬眼望去,只见镇中屋舍整齐,城墙虽非砖石,却夯得坚实,沿路还有巡逻的庄兵往来虽是民间之地,却颇有军纪森严之风。

他心中暗想:虽说这飞熊镇不过一隅小寨,但布防井然,显见杜氏兄弟平日用心。若这河东千镇万村皆能如此经营,辽兵南犯之日,未必能轻易破我中原疆土。

转瞬之间,三人已抵杜府。红漆大门,两旁石狮昂首。家丁闻声,赶忙上前迎接。杜勇翻身下马,朗声说道:“快备茶水,延杨将军入厅。”

厅中陈设朴素,墙上悬着两柄长刀与一杆铁枪,炉中炭火微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松香。众人落座,家人奉上香茶。

杜勇笑道:“杨将军一路劳顿,先歇口茶,稍后设宴接风。”

杨衮客气地拱拱手,举杯浅尝,却留心着两兄弟的一举一动。只见杜勇忽然将弟弟唤到一旁,俯身低语几句。杜猛神情一变,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出去了。

这一幕落入杨衮眼中,心头微微一凛:好啊,兄弟两个耳语私商,还派人匆匆离开,莫不是另有图谋?此来飞熊镇虽为结义,若反被人暗算,可真要阴沟里翻船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却暗暗戒备。

片刻后,杜勇转身归座,神态如常,谈笑自若。又聊了几句闲话,杜猛便带人回来了。随即家人抬进木桌,铺上雪白的布巾,端上几盘精致菜肴:红烧鸡、酱牛肉、山珍野菌,香气扑鼻。又取玉壶温酒,热气氤氲。

杜勇笑容可掬,亲手斟酒:“杨将军能至寒舍,是我杜勇的荣幸。这第一杯酒,权作洗尘之礼。”

杨衮面带微笑,心却暗自提防:若这酒中藏了药,我一饮而下,岂不任人宰割? 眼见杜勇热情相劝,只得缓缓举杯,却未入口,目光紧紧盯着他。

杜勇察觉他的犹疑,微微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杨将军当真是久历沙场,心思缜密。可是怀疑我酒中有诈?”

杨衮不笑,语气冷峻:“世上自有一句老话‘主不吃,客不饮。’杜庄主若是真心待我,就请先饮此杯。”

话音刚落,厅内气氛微紧。片刻寂静,随即杜勇仰头大笑:“痛快!果然是英雄出语不凡!”说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酒气氤氲间,他又挟起一块红烧鸡,大口咀嚼,嘴里还说道:“杨将军,现在总该放心了吧?”

他放下筷子,又重新斟了一杯,推到杨衮面前。

杨衮看着他眼中的坦然,心头一松,也举杯一饮而尽,又挟了一块同样的鸡肉,慢慢咀嚼。若真有异,我看他面色气息,自能察出端倪。

杜勇朗声笑道:“好!将军果然爽快!”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稍微缓和。然而杨衮的眼神仍如刀锋般锐利,不曾放松分毫。

正当众人举箸之间,外头忽传一声高呼:“禀报庄主马庄主到了,请二位庄主快去迎接!”

话声未落,杨衮心头骤然一紧,眼光一凝。马庄主?是谁?杜勇方才低语派人离去,莫非是去请援?他们兄弟口说结交,却暗藏歹意,要联手设伏,趁我落单动手不成?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杨衮手掌重重拍在桌上,碗筷俱震。众人一惊。

他霍然起身,目光如电,沉声喝问:“杜庄主,这马庄主是何人?你兄弟又请他来作甚?”

大厅内一片寂静。火光映在众人脸上,影影绰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紧张。

杜勇略一皱眉,却并不慌乱,嘴角缓缓扬起,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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