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启：虎君临世 第63章 解救同族

坳地里，死一样的寂静。

之前震耳欲聋的咆哮、撞击、爆炸声，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风卷过废墟的呜咽，还有粗重压抑的喘息。

光罩没了。苍松爷爷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巨大的树冠耷拉着，叶片枯黄卷曲，树干上那个焦黑的窟窿看着就吓妖。他需要时间，很多很多时间，才能缓过劲儿来。

熊大力瘫坐在一堆怪物的碎尸边上，呼哧呼哧喘着气，那柄巨斧都砍卷了刃，被他随手丢在一边。他身上又添了不知道多少新伤，有些地方还在汩汩冒血，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只是瞪着铜铃大眼，茫然地看着四周。

狼王跛着一条前腿，正低声呜咽着，指挥还能动的狼妖清点伤亡，把受伤的同伴拖到相对干净点的地方。空气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混合着一种焦糊和邪气的恶臭，闻着让人反胃。

小参把自己从药圃的土里拔出来，看着被冲击波震得东倒西歪、甚至有些直接被邪气毒死的宝贝药材，心疼得叶子直抖，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那些重伤员身边，哆嗦着拿出所剩无几的草药，挤出汁液滴在伤口上，效果微乎其微。

所有妖都累瘫了，吓傻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冒头，就被这惨烈的景象和沉重的损失压得喘不过气。

虎君趴在那块最大的石台上，胸口剧烈起伏。硬接那吞噬巨口的反噬，加上强行催动龟甲，几乎抽干了他。纯阳妖丹黯淡无光，经脉刺痛欲裂，连抬一下爪子都觉得费力。但他不能倒下，金色的瞳孔艰难地扫视着战场，确认着情况。

赢了…吗？

只能算是惨胜。用几乎毁掉苍松根基和自身重伤的代价，堪堪挡住了对方这波最强的攻势。那诡异的怪云和操控者似乎也遭到了反噬，暂时退却了。

但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卷土重来？

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元气。

他的目光越过坳口堆积如山的怪物尸体，望向东南方向。之前那支捕奴队，还有这次攻击前传来的讯息…东南七十里，还有同族被囚禁着！

那些，是希望，也是责任。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熊大力眼疾手快地冲过来扶住他。

“老爷！您歇着！俺们来！”熊大力嗓子沙哑，但眼神里的凶悍还没散尽。

虎君喘了口气，摇了摇头，声音嘶哑：“…东南…七十里…还有…我们的族类…被关着…”他每说几个字，都需要停顿一下，“必须…救出来…”

众妖闻言，都是一愣。刚经历这样的大战，大家伤的伤，残的残，老爷自己也…还要去救人？

但很快，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活下来的妖兽眼中升起。它们想起了自己曾经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日子，想起了被御兽宗追捕、奴役的恐惧。那些被抓的同族，此刻或许正经历着它们曾经的绝望。

“去！俺去！”熊大力第一个吼道，不顾浑身伤口崩裂，“砸烂那些笼子！”

“嗷呜！”狼王也仰头发出一声悲怆却坚定的长嗥，还能动的狼群纷纷附和。

一种同仇敌忾、兔死狐悲的情绪弥漫开来。保护同族，这是烙印在它们血脉深处最原始的本能。

“狼王…你带路…游击组…还能动的…都去…”虎君艰难地吩咐，“大力…你挑十个…伤轻点的…跟着…以防万一…”

他看向小参：“还有…多少…能用的药…”

小参连忙在自己稀稀拉拉的叶子里翻找，最后掏出几株蔫头耷脑、但还残留点清气的草药：“就…就这些了…老爷…”

“带上…”虎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息，“速去…速回…遇到强敌…不可恋战…”

“明白！”狼王和熊大力重重点头。

很快，一支由三十多头伤势相对较轻、但战意昂扬的妖兽组成的救援队，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冲出了满是疮痍的黑风坳，朝着东南方向疾奔而去。

虎君留在坳内，一边竭力恢复，一边警惕地关注着四周。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苍松沉寂，玄影昏迷，他现在是黑风坳唯一的主心骨，不能再倒下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虎君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亲自去接应时——

远处传来了狼群特有的、表示“成功、返回”的连续嗥叫声！

很快，救援队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去的时候三十多妖，回来的时候，队伍却庞大了几乎一倍！熊大力和几头强壮的熊妖、野猪妖身上，或背或扛，带着不少伤势更重、甚至无法行走的妖兽。狼群和其他妖兽则护卫在两侧，警惕地注视着后方。

他们成功了！

坳内瞬间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和如释重负的呜咽声。

队伍靠近，虎君看清了那些被救回来的同族。大多是鹿、羊、狐、兔等弱小妖族，个个瘦骨嶙峋，伤痕累累，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麻木，直到进入黑风坳，感受到这里虽然残破却依旧存在的妖气屏障，才稍稍安定下来，发出低低的、不敢相信的哭泣声。

“老爷！找到了！在一个山坳洞里！守洞的就几个杂碎，俺两斧子就劈没了！”熊大力把背上的一头气息微弱的白鹿小心放下，咧着嘴报告，虽然疲惫，却带着一股办成了大事的兴奋。

狼王也跑过来，低声呜咽着补充情况，表示撤退顺利，没有追兵。

虎君心中稍安。他强撑着，走到那些新救回来的同族面前。他的体型和自然散发的纯阳威严，让这些弱小妖族吓得瑟瑟发抖，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这里…是黑风坳。”虎君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尽量放缓，“暂时…安全了。”

没有多余的安抚，最简单的话语，却让许多被抓的妖族呜咽出声。

“小参…尽力治…”虎君看向那几株可怜的草药，知道是杯水车薪，但能做一点是一点。

小参连忙点头，带着几个稍微恢复点的辅助组妖兽，开始给重伤号分发那点可怜的草药汁液。

就在这时，被救回来的妖群中，一头看起来年岁颇大、瞎了一只眼睛的老麋鹿，颤巍巍地走上前几步，前腿一屈，竟朝着虎君跪了下来。

“谢…谢谢虎君老爷…救命之恩…”它声音苍老颤抖，却带着真挚的感激，“俺们…俺们之前都听说…北边有个黑风坳…有虎君老爷护着妖族…还不敢信…没想到…”

它这一跪，身后那些被救的妖族也纷纷跟着跪下，呜咽声一片。

虎君看着它们，看着那一张张绝望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希望的脸，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守护…或许不仅仅是权力和责任，也是…一种本能。

他刚想让它们起来。

突然，那头老麋鹿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独眼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恐惧，它抬起头，声音急促而尖锐：

“老爷！快！快走！离开这里！或者…或者躲起来！躲得深深的！”

它这突如其来的激动，让所有妖都愣住了。

“为何？”虎君眉头紧锁。

“那…那帮抓俺们的人…他们…他们不止要抓妖…”老麋鹿因为恐惧，话语有些混乱，“他们…他们在找东西！在挖东西！就在东南边的那片古战场上！俺…俺偷听到他们说话…说…说什么‘钥匙’…‘反应’…就在这附近！”

钥匙？反应？虎君的心猛地一跳！瞬间想到了那块古怪的龟甲！

老麋鹿喘着粗气，继续道，声音更加惊恐：“他们还说了…等‘清扫’完周边…下一个…下一个就是黑风坳！不是来抓妖…是…是来‘收割’！他们有一个…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叫…叫‘万兽血瘿’（ying）…马上就要成了！说那是…是专门用来…用来对付您的！”

万兽血瘿？专门对付我？

虎君瞳孔骤然收缩！难道…之前那恐怖的怪云，还不是最终手段？！

老麋鹿说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只是不住地颤抖。

刚刚因为救回同族而升起的一点暖意，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彻底浇灭。

整个黑风坳，再次被一层更浓、更冰冷的绝望阴影所笼罩。

虎君缓缓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山峦。

原来…之前的攻击，都只是“清扫”和试探。

真正的“收割”，即将到来。

而他们这群伤痕累累的妖，这片残破的坳地，就是对方计划中…最后、也是最主要的“果实”。

他低下头，看着爪中那枚依旧毫无动静、吸饱了能量后反而更加死寂的龟甲。

钥匙…反应…

这东西，到底是希望，还是招来毁灭的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