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土惊尘 第35章 草原之约：商路延绵与野菊初绽

四月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黑石镇的每一寸土地。西域商栈前的青石板路上，往来的商队比三月更密集了——洛阳来的张启山刚带着第一批宝石和良驹返程，青州的盐商就赶着马车来了，连江南的丝绸商也托人捎信，说五月要亲自来黑石镇，洽谈西域商路的合作。

林越站在通商署的窗前，手里拿着一封刚收到的书信——是巴尔图从沙驼部寄来的，信里说草原上的草已经绿了，野花也开了，邀请他和李青瑶、妞妞五月初去草原做客，顺便敲定下半年商队的货物清单。信的末尾还画了一朵小小的野花，旁边写着“草原的花比黑石镇的好看”，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

“在看什么呢？”李青瑶端着一碗刚泡好的雨前龙井走进来，将茶碗放在林越手边，目光落在书信上，“是巴尔图首领寄来的吧？”

林越笑着点头，把书信递给她：“他邀请咱们五月去草原，还说要带咱们看草原的日出，骑最快的马。”

李青瑶接过书信，细细读着，嘴角忍不住弯起：“正好妞妞这阵子天天念叨着草原，说要去放风筝，去看牛羊。”她想起前几天妞妞还特意让驿站的裁缝，给她做了一件浅绿色的小袄，说草原上的草是绿色的，穿绿袄子能和草“做朋友”。

“那咱们就定在五月初一出发。”林越喝了口茶，茶香沁人心脾，“周武留在黑石镇主持商栈的事，赵衡负责对接中原商队的货物，咱们带十名亲兵去，既安全，也不会给沙驼部添麻烦。”

李青瑶点头应下：“我这就去准备行李——给巴尔图首领带些中原的茶叶和丝绸，再给部落里的孩子带些糖糕和小玩意儿，妞妞也说要给草原上的小伙伴送礼物。”

正说着，妞妞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用彩线扎的小风筝，风筝上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是她昨天跟着镇上的风筝匠学做的。“林叔叔，李姐姐，你们看我的风筝！”她举起风筝，在阳光下晃了晃，彩线闪烁着微光，“阿古拉叔叔说，草原上的风大，风筝能飞到云里去，我要带着它去草原放！”

林越蹲下身，摸了摸风筝的骨架，结实又轻便：“妞妞的风筝真好看，到了草原，肯定能飞得很高。”

妞妞高兴得拍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用红线串起来的小珠子，是她攒了很久的宝贝：“这是我给草原小伙伴准备的礼物，他们肯定会喜欢的！”

李青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妞妞真懂事，咱们明天就去买些糖糕和点心，一起带给草原的小伙伴。”

接下来的几天，黑石镇都沉浸在忙碌又欢喜的氛围里。周武忙着对接新来的青州盐商，将盐商带来的海盐登记入库，再把沙驼部寄存在商栈的羊绒毯和葡萄干交给对方；赵衡则和江南丝绸商的信使反复核对货物清单，确定五月丝绸商来的时候，要带多少匹丝绸，每种颜色各要多少；李青瑶带着妞妞，在镇上的铺子采购去草原的礼物——给巴尔图首领的雨前龙井、给部落妇人的丝绸帕子、给孩子的糖糕和小玩具，满满当当装了两大箱。

出发前一天，王掌柜特意从“平安茶铺”赶来，给林越送了两罐最好的明前茶：“林都尉，这茶您带给巴尔图首领，让他尝尝咱们中原的春茶，比冬天的茶更鲜爽。”

刘丰也来了，手里拿着一匹天蓝色的丝绸，上面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这匹丝绸送给巴尔图首领的夫人，咱们中原的妇人都喜欢这样的纹样，她肯定会喜欢的。”

“济世药铺”的坐堂先生，则递来一个小药箱，里面装着防治风寒、蚊虫叮咬的药材，还附了一张药方：“草原上昼夜温差大，蚊虫也多，这些药材您带着，要是有不舒服的，按方子煎服就行。”

林越一一收下，心里满是暖意——黑石镇的百姓，总是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善意。这些礼物，不仅是给沙驼部的，更是黑石镇与沙驼部友谊的见证。

五月初一清晨，天刚蒙蒙亮，商栈后院的马厩就热闹起来。周武和赵衡带着亲兵，将十匹战马牵出来，每匹马都配了最好的马鞍和缰绳，马背上驮着行李和礼物。妞妞穿着浅绿色的小袄，牵着李青瑶的手，站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战马，时不时伸手摸一摸马鬃。

“林都尉，路上小心，要是有什么事，让亲兵尽快送信回来。”周武走上前，递过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从黑石镇到沙驼部的路线，沿途的水源地、哨卡都用红笔圈了出来，“黑风口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哨棚的人会送你们过峡谷，草原上的路我也让沙驼部的骑兵提前探过了，很安全。”

林越接过地图，点了点头：“商栈的事就交给你了，中原商队要是来了，按之前定的规矩对接就行，有解决不了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赵衡也走上前，递过一本账册：“这是上半年商队的交易明细，您带着，到了草原可以和巴尔图首领核对一下，下半年的货物清单我也列好了，您看看要是没问题，就和首领敲定。”

林越接过账册，放进怀里：“辛苦你们了，等我从草原回来，咱们再好好聚聚。”

告别周武和赵衡，林越翻身上马，李青瑶抱着妞妞，坐在另一匹战马上，十名亲兵跟在身后，队伍缓缓驶出黑石镇。镇口的百姓闻讯赶来，站在路边挥手送行，王掌柜、刘丰、坐堂先生也在其中，嘴里说着“一路平安”“早点回来”的话。

妞妞趴在李青瑶怀里，挥着小手，大声喊着：“王爷爷，刘叔叔，等我从草原回来，给你们带风干羊肉！”

队伍渐渐远去，黑石镇的轮廓消失在视线里，眼前只剩下连绵的草原——草是嫩绿色的，像铺了一层无边无际的绿毯，野花点缀在草地上，红的、黄的、紫的，像撒在绿毯上的宝石。远处的牛羊低着头吃草，偶尔传来几声哞叫、咩叫，和马蹄声混在一起，格外悦耳。

“林叔叔，你看！草原真的是绿色的！”妞妞指着远处的草地，兴奋地喊道，小脸上满是惊喜。

林越笑着回头：“是啊，草原很大，比黑石镇大好多好多，等咱们到了沙驼部，还能看到更多好看的风景。”

队伍走了半天，来到一处水源地——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流过草原，河边的草地上开满了黄色的野花，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林越下令停下休息，亲兵们牵着马去河边饮水，李青瑶抱着妞妞，坐在草地上，摘下一朵小野花，插在妞妞的发间。

“妞妞真好看，像草原上的小仙子。”李青瑶笑着说，拿出随身携带的点心，递给妞妞和亲兵们。

妞妞咬了一口点心，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天空是湛蓝色的，飘着几朵白云，像一样。“李姐姐，草原的天空比黑石镇的蓝。”她轻声说，眼睛里满是向往。

休息了半个时辰，队伍继续出发。傍晚时分，远远看到草原上出现了一片帐篷——帐篷是白色的，像一朵朵盛开的雪莲，帐篷外飘着沙驼部的旗帜，旗帜上画着一只骆驼，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是沙驼部的帐篷！”一名亲兵大声喊道。

妞妞立刻坐直身子，往帐篷的方向望去，眼睛里满是期待。很快，帐篷那边传来一阵马蹄声——巴尔图带着十余名骑兵，骑着马飞奔而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皮袍，腰间挂着镶嵌宝石的弯刀，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林都尉！李姑娘！妞妞！你们可算来了！”巴尔图勒住马缰绳，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先是和林越紧紧握手，又摸了摸妞妞的头，“妞妞又长高了，越来越可爱了！”

妞妞害羞地躲到李青瑶身后，偷偷打量着巴尔图，小声说：“巴尔图叔叔，我带了风筝来，明天咱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巴尔图哈哈一笑：“好！明天叔叔陪你放风筝，让你看看草原上的风筝能飞多高！”

他转身对身后的骑兵说：“快把客人的行李搬到我的帐篷里，再去准备晚饭，把最好的风干羊肉和马奶酒拿出来！”

骑兵们应声而去，巴尔图带着林越、李青瑶和妞妞，往最大的一顶帐篷走去。帐篷里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地上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新鲜的水果和点心。巴尔图请他们坐下，亲自倒了马奶酒，递给林越：“这是部落里刚酿的马奶酒，比上次的更醇厚，您尝尝。”

林越接过酒碗，喝了一口，奶香味中带着淡淡的酒香，口感温润，比他想象中好喝。“好酒！”他赞道，“比中原的米酒更有特色。”

李青瑶也尝了一口，笑着说：“这酒喝着很舒服，一点都不烈。”

妞妞看着他们喝，也想尝尝，巴尔图笑着倒了一点点，放在一个小杯子里递给她：“妞妞只能尝一点点，多了会醉的。”

妞妞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脸上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喝！像甜甜的牛奶！”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帐篷里的气氛格外融洽。巴尔图说起草原上的事——四月中旬的时候，部落里的牛羊开始产崽，现在小牛、小羊都长得很壮；妇人们忙着采野花，晒干后用来泡茶；孩子们则在草原上放风筝、骑马，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林越也说起黑石镇的情况——中原商队来了很多，洛阳的张启山带回去的宝石和良驹卖了好价钱，青州的盐商订了五十匹羊绒毯，江南的丝绸商五月会来，想和沙驼部长期合作，把西域的特产卖到江南去。

巴尔图听了，高兴得拍手：“太好了！咱们的商路越来越热闹了，以后部落里的人，再也不用愁冬天没粮食吃了！”

晚饭很丰盛，有烤得金黄的羊肉、煮得软烂的牛肉、新鲜的水果，还有香甜的奶豆腐。巴尔图的夫人也来了，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皮袍，头上戴着银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她给李青瑶递了一块奶豆腐，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说：“这是我做的，你尝尝，很甜。”

李青瑶接过奶豆腐，尝了一口，甜而不腻，带着浓郁的奶香味：“很好吃，比黑石镇的点心还好吃。”

巴尔图的夫人听了，笑得更开心了，又给妞妞递了一块，妞妞接过，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里满是欢喜。

饭后，巴尔图带着林越、李青瑶和妞妞，去帐篷外看草原的夜景。夜幕降临，草原上的星星格外亮，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银河清晰可见，仿佛伸手就能摸到。远处的帐篷里传来歌声，是沙驼部的人在唱草原的歌谣，歌声悠扬，充满了生机。

“草原的夜晚真漂亮。”李青瑶轻声说，目光落在银河上，脸上满是赞叹。

林越点头：“比黑石镇的夜晚更安静，也更热闹——安静的是没有城镇的喧嚣，热闹的是星星和歌声。”

妞妞靠在林越怀里，抬头望着星星，小声说：“林叔叔，草原的星星比黑石镇的多，也更亮。”

巴尔图笑着说：“草原上没有高楼，没有炊烟，所以星星看得更清楚。等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去看草原的日出，比星星还好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巴尔图就来叫他们了。众人骑着马，往草原东边跑去。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地平线渐渐染上橘红色，像被火烧过一样。

“快到了！”巴尔图催马加快速度，指着前方的一座小山坡，“咱们去山坡上看，看得更清楚。”

登上山坡，东方的天空越来越亮，橘红色渐渐变成金黄色，接着，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光芒万丈，把草原染成了金色。牛羊在金色的草原上吃草，像撒在金毯上的棋子；远处的帐篷冒着袅袅炊烟，和晨光混在一起，格外温馨。

“哇！好漂亮！”妞妞拍手喊道，小脸上满是震撼，“比阿古拉叔叔说的还要好看！”

李青瑶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擦了擦眼角——她从未见过这样壮丽的日出，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治愈，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

林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他想起开通商路的初衷，想起黑石镇百姓的期待，想起沙驼部人的热情，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在眼前的金色草原上。

“这就是草原的日出。”巴尔图笑着说，“每次看到这样的日出，我就觉得，草原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太阳还会升起，就有希望。”

林越点头：“你说得对，只要有希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咱们的商路，就像这日出一样，会越来越光明。”

看完日出，众人骑着马返回帐篷。路上，妞妞想起了她的风筝，拉着巴尔图的衣角，说要去放风筝。巴尔图笑着答应，让人把他部落里孩子的风筝也拿出来，一起去草原上放。

草原上的风很大，妞妞的雄鹰风筝刚一松手，就乘着风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很快就变成了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部落里的孩子们也拿着风筝跑过来，有蝴蝶形状的，有骆驼形状的，五颜六色的风筝在天空中飞舞，像一群快乐的小鸟。

妞妞跑得满头大汗，却笑得格外开心，她拉着林越的手，指着天空中的风筝，大声说：“林叔叔，你看！我的风筝飞得最高！”

林越笑着点头，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是啊，妞妞的风筝飞得最高，最漂亮。”

李青瑶和巴尔图的夫人坐在草地上，看着孩子们放风筝，偶尔聊几句家常——李青瑶教她中原的刺绣技巧，她教李青瑶草原的奶豆腐做法，虽然语言有些不通，但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接下来的几天，巴尔图带着林越、李青瑶和妞妞，走遍了沙驼部的草原。他们去看部落里的牛羊，妞妞还亲手喂了刚出生不久的小羊；他们去采草原上的野花，李青瑶把野花编成花环，戴在妞妞头上；他们去听部落里的老人讲故事，讲草原上的传说，讲沙驼部的历史。

期间，林越和巴尔图还敲定了下半年的商队货物清单——沙驼部会每月送来八十匹羊绒毯、五十斤葡萄干、五匹西域良驹，黑石镇则每月提供一百五十石粮食、八十斤茶叶、二十匹丝绸；双方还约定，六月的时候，沙驼部会派十名商人去中原，跟着张启山学习中原的经商之道，黑石镇则派五名工匠去草原，教部落里的人制作中原的农具和家具。

离别的前一天，巴尔图在帐篷里设宴，为林越一行人送行。部落里的人都来了，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喝着马奶酒，吃着烤羊肉，气氛格外热烈。巴尔图的夫人给李青瑶送了一件白色的皮袍，上面绣着草原的花纹，说穿上这件皮袍，冬天就不会冷了；部落里的孩子们给妞妞送了他们自己做的小礼物，有木雕的小马，有编织的草绳，满满当当装了一书包。

巴尔图握着林越的手，语气真诚：“林都尉，谢谢你为咱们商路做的一切。你不仅是黑石镇的好都尉，更是沙驼部的好朋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沙驼部的人都会帮你！”

林越点头：“巴尔图首领，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咱们的商路，是连接中原和西域的纽带，也是连接咱们两家友谊的纽带。只要咱们互相扶持，商路一定会越来越繁荣，咱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第二天清晨，林越一行人准备返程。巴尔图带着部落里的人，送了他们很远很远。妞妞坐在马背上，挥着小手，大声喊着：“巴尔图叔叔，我明年还会来草原！还会来放风筝！”

巴尔图笑着点头，大声回应：“好！叔叔等你！到时候给你准备最好的马奶酒和风干羊肉！”

队伍渐渐远去，沙驼部的帐篷和人群消失在视线里，眼前又变成了连绵的绿色草原。妞妞靠在李青瑶怀里，手里紧紧攥着部落孩子送的木雕小马，小声说：“李姐姐，我舍不得草原，舍不得巴尔图叔叔，舍不得部落的小伙伴。”

李青瑶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咱们还会再来的，等商路更繁荣了，咱们可以经常来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