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卧室门时,烛火正被穿堂风晃得摇曳。尹志平反手带上门,将外面的喧嚣与血腥气一并关在门外,这才松了松紧绷的肩背。
他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暖意,才觉出几分真实。
道袍上的血迹早已干涸,结成暗红色的硬块,蹭在皮肤上有些发痒,可他却懒得动弹——今日这一战,耗去的不仅是体力,更是心神。
方才李莫愁在林镇岳尸身上翻找时,那看似随意的动作里藏着的急切,他看得一清二楚。
寻常人搜身,无非是翻找财物或信物,可她摸到那本泛黄经书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太清楚李莫愁的执念了。这赤练仙子一生都困在“玉女心经”里。
她应该知道,林朝英当年能创出玉女心经,正是因为借鉴了天蚕功的要义。
否则,以她的性子,断不会对一个魔头的遗物如此上心。
她觊觎的根本不是林镇岳那粗浅的烈火掌,而是藏在他身上的天蚕功残篇。
玉女心经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目标,可天蚕功却是那目标背后的“根”。
对李莫愁来说,若是能得到天蚕功的残页,或许就能破解玉女心经的关窍,甚至……创出属于自己的功法,彻底压过小龙女一头。
这份心思,像藤蔓一样缠在她心头,让她即便明知林镇岳身上未必有完整秘籍,也非要一探究竟不可。
“真是个疯子。”尹志平在心里暗叹,却也生出几分理解。这江湖里的人,谁不是被执念推着走?
李莫愁为了证明自己,连性命都敢赌;林镇岳为了修炼,不惜残杀无辜;而自己,不也被困在“尹志平”的身份里,小心翼翼地走在钢丝上吗?
只是,李莫愁若真从那本经书里窥得天蚕功的门径,后续的剧情会偏离多少?
尹志平的眉头微微蹙起。烈火掌虽霸道,但李莫愁练了五毒神掌,两者终究是不同的路数,李莫愁短时间内也很难练成。
可天蚕功不同,那是能与九阴真经、玉女心经并论的绝学,若是被李莫愁参透,以她的狠辣,江湖怕是要掀起更大的风浪,搞不好原有的故事线会发生改变。
他想起小龙女。按原剧情,她本该在终南山等待,实在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才下山去找杨过,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襄阳,参加了英雄大会并且还真在这里遇到了杨过。
而现在小龙女被自己安排在终南山下的一处农户,她会不会提前离开,或是被其他事耽搁,错过了时机?
甚至……她会不会根本不记得英雄大会这回事?这些念头像浮萍一样在他脑海里打转,让他忍不住生出几分焦虑。
穿越至今,他拼尽全力想要稳住局面,可很多事依旧脱离掌控——就像这次林镇岳,明明是原着中没有的人物,却被自己遇上,若不是清若以死相搏,若不是李莫愁恰好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指尖的冷汗渗进剑柄的纹路里,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尹志平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穿越前的日子,他也是这样,总为还没发生的事愁眉不展。
考试前担心题目太难,入职后怕领导刁难,就连出门旅行,都要提前半个月焦虑天气好坏。
后来才慢慢明白,人这一辈子,能抓住的只有当下,为还没到来的麻烦忧心,不过是在提前消耗自己。
“既来之,则安之。”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说服自己。
系统至今没有发出警告,说明眼下的偏差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小龙女是否去英雄大会,李莫愁是否能参透天蚕功,这些都是未知数。
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不如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尹志平望着掌心的薄茧,眉头微蹙。通过这几日的连番交手,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周旋,今日若非靠着阵法与众人合力,怕是早已殒命。
起初他总觉得,是原主没机会接触高深功法,才导致武功平平。可这些日子他勤修不辍,《九阴真经》已练得滚瓜烂熟,内力却依旧进展缓慢。
此刻静下心来细想,才惊觉或许问题不在功法,而在天赋。原主尹志平虽勤勉,终究只是丘处机座下资质中等的弟子,比起杨过的惊才绝艳,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个认知像块石头压在心头,却也让他更清醒——想要在这江湖立足,光靠勤勉远远不够,还得另寻出路。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尹志平的那一刻起,他就像走在一条被划定好的轨道上,系统的声音时刻在耳边提醒:“按剧情走,别出格。”
起初他的确迷茫过,怕自己行差踏错,怕偏离轨道后被这世界排斥,只能小心翼翼地模仿着“尹志平”的言行,连说话的语气都要在心里预演几遍。
可今日站在宫墙下,看着清若以死相搏,看着同门尸横遍野,他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剧情”、“人设”,实在可笑。
他是尹志平,却也不是那个原着里唯唯诺诺、最终因一念之差身败名裂的道士。他有自己的骨血,有自己的底线,眼睁睁看着邪魔肆虐而不作为,那才是对“尹志平”这具躯壳最大的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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