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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锈美人鱼”号这名字，起得跟闹着玩似的。陈默天没亮就摸到了三号码头，隔着老远就看见了这艘船——这哪是美人鱼，整个一泡烂水里的铁棺材。船身比破烂杰克号还惨，锈蚀得看不出原色，到处都是补丁和塌陷，好几处外壳都快烂穿了，歪歪斜斜地靠在泊位上，感觉一阵风过来就能散架。空气里那股子铁锈和腐烂的臭味，比港口别处更冲鼻子。
码头上已经聚了七八个人，打扮都和拾荒者公会里那帮人一个调调，穿着打补丁的防护服，身上工具包鼓鼓囊囊，脸上都带着种长期在危险环境里磨出来的麻木和警惕。没人说话，各自检查装备，眼神偶尔扫过彼此，都带着掂量。
陈默压低兜帽，混进人群边缘，也学着样检查自己的家伙什——播种者短刃贴身藏好，几块压缩营养膏，水壶，简易工具，还有那几块要紧的晶体板贴身收着。灵能悄悄运转，【静】之符文的效果维持在皮肤表层，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壮、半边脸带着严重烧伤疤痕、眼神凶悍的男人走了过来，扫了一眼众人，声音粗哑：“人齐了。我是这次带队的，疤狼。废话不多说，‘徘徊者小径’，老规矩，找到的东西，公会抽四成，剩下的按出力分。谁拖后腿，别怪老子把他扔那儿喂虚空蠕虫。上船。”
言简意赅，杀气腾腾。没人有异议，默默跟着疤狼登上那架吱呀作响、感觉随时要塌的舷梯。
船里面比外面还破，空气污浊，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接触不良的灯闪着。船员都是些沉默寡言的家伙，对这帮临时乘客爱答不理。疤狼把众人赶到货舱区，这里堆着些杂物，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都机灵点！”疤狼扔下一句，转身去了驾驶室。
飞船在剧烈的颤抖和仿佛要解体的噪音中，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码头，驶入了“尘埃之海”外围那片更加死寂、充满碎石和能量乱流的虚空。
陈默找了个角落靠墙坐下，闭目养神，实则【神秘学感知】全开，仔细感应着同船这些人。能量波动大多不强，但都透着一股子狠厉和实用主义的气息，是常在刀口舔血的人。他特别注意到了一个独坐在对面、穿着全身笼罩在灰袍里、几乎不露脸的人，这人气息异常隐晦，几乎感觉不到，但怀里的星泪碎片却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错觉的排斥感。这人不对劲。
航行漫长而压抑。几天后，飞船接近了目标区域。舷窗外，星空变得异常黯淡，远处能看到一片广袤的、由无数破碎星体和小行星组成的阴影地带，那就是“寂静坟场”的边缘。偶尔有惨白色的能量闪电在黑暗中窜过，更添几分诡异。
“快到‘徘徊者小径’了！都准备好！”疤狼的吼声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杂音。
飞船开始减速，小心翼此地避开那些漂浮的巨型残骸。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条相对“干净”些的通道，两侧是密布的碎石和小行星，通道内弥漫着稀薄的星际尘埃，这就是“小径”。
“扫描显示有高能量反应残留，还有新的结构破损痕迹。风暴刚过不久，机会和危险并存。分组行动！A组左舷，b组右舷，保持通讯！发现异常立刻报告！”疤狼下令。
陈默被分到了b组，组里除了他，还有三个拾荒者，包括那个灰袍人。众人穿上简易太空服，通过气密舱，利用推进器跃入虚空。
失重感传来，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和冰冷。只有头盔里通讯器的电流杂音和队友粗重的呼吸声。陈默调整推进器，跟着小队在通道内缓缓搜索。到处都是飞船残骸和破碎的金属，有些还很新。
【神秘学感知】在这里受到了强烈干扰，充满了混乱的能量残留和负面情绪碎片。他怀里的星泪碎片微微发热，传递着模糊的指引感，指向通道深处。
搜索进行了几个小时，找到了一些散落的零件和矿石，但价值不大。灰袍人一直很安静，但陈默注意到，他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将小组引向一个方向。
“这边能量残留更强。”灰袍人突然在通讯器里说，声音沙哑失真。
众人跟着他飞过去，发现了一艘半嵌在一块巨大陨石里的、造型奇特的飞船残骸。这飞船风格古老，线条流畅，即使破损严重，也能看出不是普通货色。最关键的是，飞船外壳上，有一个模糊的、但让陈默心跳加速的标记——一个被荆棘缠绕的种子图案！播种者文明的变体符号！
“有发现！”小队队长兴奋地报告。
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残骸。入口已经破损，里面一片漆黑。队长打了个手势，两人警戒，陈默和另一人准备进入探查。
就在这时，陈默的【危机直觉】疯狂报警！同时，怀里的星泪碎片传来剧烈的、带着警示意味的灼热！
“不对劲！退后！”陈默在通讯器里急喊！
但已经晚了！就在他们靠近入口的瞬间，那残骸周围突然亮起数道惨白色的光线，瞬间交织成一张能量网，将最前面的队长和另一名队员罩了进去！
“啊！”两人发出惨叫，太空服上冒出电火花，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是陷阱！
几乎同时，原本在后方警戒的那个灰袍人，突然出手！他袖中射出一道幽蓝色的能量鞭，快如闪电，直接缠住了队伍里最后一名队员的脖子！咔嚓！颈骨断裂的声音即使在真空隔音环境下也仿佛清晰可闻！
变故突生！b组瞬间只剩陈默和那个内奸灰袍人！
“你！”陈默又惊又怒，推进器猛然后退，播种者短刃瞬间出鞘，警惕地盯着对方。
灰袍人缓缓转过身，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带着诡异笑容的脸，瞳孔是冰冷的竖瞳。“反应挺快嘛，小子。可惜，晚了。”他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种阴冷的质感。“这艘船，还有你身上的‘钥匙’，我们‘暗影之眼’收下了。”
暗影之眼！他们竟然渗透进了拾荒者的队伍！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陈默一边稳住身形，一边快速思考对策。一对二（加上残骸里的陷阱），在太空中，极度不利。
“哼，你以为‘星语者’的余孽能完全隐藏踪迹？”灰袍人冷笑，“我们早就盯上公会了。这次能量风暴，正好给了我们清理杂鱼和钓大鱼的机会。”他晃了晃手中的能量鞭，“乖乖交出‘钥匙’，给你个痛快。”
陈默心沉到谷底。原来这次任务本身就是个局！暗影之眼利用能量风暴和播种者遗迹做饵，不仅要抢东西，还要清除潜在的知情者！
不能硬拼！必须利用环境！
陈默目光扫过周围的残骸和碎石，突然启动推进器，不是冲向灰袍人，而是猛地撞向旁边一块悬浮的、巨大的金属板！
哐当！金属板被撞飞，朝着灰袍人旋转着砸去！
“雕虫小技！”灰袍人不屑，能量鞭一挥，轻易将金属板抽飞。
但陈默要的就是这瞬间的干扰！在撞飞金属板的同时，他早已将灵能灌注到播种者短刃中，猛地插进了身旁那艘播种者残骸的外壳！他不是要破坏，而是要将灵能和星泪碎片的共鸣波动，如同石子投入水面般，狠狠“砸”进这沉寂了万古的飞船残骸！
嗡——！
残骸猛地一震！表面那个荆棘种子标记骤然亮起刺眼的绿光！紧接着，残骸内部传来一连串连锁反应般的爆炸和能量乱流！这陷阱竟然被陈默用外力提前、并且以错误的方式触发了！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和能量冲击以残骸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首当其冲的就是靠得最近的灰袍人和那两个被网住的倒霉蛋！
“什么？！”灰袍人大惊失色，没想到陈默会用这种方式引爆陷阱！他慌忙撑起一道幽蓝色的能量护盾抵挡冲击波。
陈默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已经借助冲击波的推力， 如同炮弹般射向通道另一侧密集的碎石带！他将【微光屏障】开到最大，护住身后，硬扛了几块飞溅的碎片撞击，背后传来剧痛，但成功冲进了碎石区。
“混蛋！你跑不了！”灰袍人挡下爆炸，气急败坏，立刻追来，同时用通讯器呼叫同伴：“A点遭遇抵抗！目标向c区逃窜！拦截他！”
陈默在密集的碎石中疯狂穿梭，【危机直觉】发挥到极致，躲避着追击和密集的障碍物。身后不时有能量光束射来，擦身而过。
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被包抄！必须反击！
他注意到前方有一片区域漂浮着大量细小的、富含金属的尘埃云。一个冒险的计划涌上心头。他猛地冲进尘埃云，同时将身上最后一枚自制震撼弹朝着斜后方预判的位置抛出！
强光和噪音在尘埃云中爆发，暂时干扰了灰袍人的视线和传感器。
就是现在！陈默停止逃跑，转身，将灵能疯狂注入播种者短刃，脑海中浮现出“一击必杀”的决绝意念！短刃亮起微光，他看准灰袍人因干扰而略微迟疑的瞬间，用尽全力将短刃投掷出去！短刃化作一道流光，不是射向灰袍人本身，而是射向他侧前方一块不起眼、但结构脆弱的陨石！
噗嗤！短刃精准地没入陨石！
紧接着，陈默集中最后的精神力，引动了刻在短刃柄上的、他最新领悟的【震】之符文雏形！虽然还不完善，但足以引发小范围的能量震荡！
嗡！
陨石内部结构被破坏，瞬间崩解成无数碎片，如同霰弹枪般劈头盖脸射向灰袍人！
灰袍人刚冲出尘埃云，猝不及防，护盾被密集的碎石打得剧烈闪烁，速度一滞。
陈默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趁机从另一个方向猛地冲出，扑向灰袍人，手中握着一块之前捡到的、边缘锋利的飞船残片，目标直指对方推进器的能量管线！
“找死！”灰袍人怒吼，能量鞭回抽！
但陈默不闪不避，硬挨了一鞭（【微光屏障】抵消大部分伤害，但仍让他气血翻涌），手中的金属片狠狠划过了推进器的连接处！
嗤——！高压气体和能量液喷涌而出！灰袍人的推进器瞬间失灵，身体在太空中失控旋转！
“啊！”灰袍人又惊又怒。
陈默不敢恋战，一把捞回被震飞的播种者短刃，头也不回地扎进更深的碎石带，同时用通讯器（公共频道）大喊：“疤狼！有内奸！是暗影之眼！b组全灭！”
他必须把水搅浑！希望疤狼能反应过来，牵制暗影之眼的其他人。
通讯器里立刻传来疤狼的怒吼和激烈的交火声，显然A组也遭遇了袭击。
陈默借着复杂地形的掩护，拼命逃离交战空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追击声和交火声渐渐远去。他躲进一个巨大的陨石裂缝里，瘫坐下来，大口喘着气，浑身都在颤抖，背后火辣辣地疼。
虽然险死还生，暂时摆脱了追击，但他也彻底暴露了，而且失去了小队和交通工具，孤身一人被困在这危险的“徘徊者小径”。
他擦了下嘴角的血渍，看向手中微微震动的播种者短刃和怀中发热的星泪碎片，眼神却愈发坚定。
暗影之眼……这笔账，记下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他休息片刻，开始探查藏身的这块巨大陨石。也许，绝境之中，还藏着一线生机。
（第123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