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滁州东南的平原上已响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大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撼动,尘土如黄色巨浪般翻滚,遮天蔽日。
乃剌吾骑在通体乌黑的战马上,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
乃剌吾身后两万“黑风骑”重骑兵,此时列成了整齐的方阵。
这群骑兵披精甲,马罩铁甲,连马蹄都裹着厚厚的铁掌。
重骑兵每一次踏地都溅起烟尘,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无数面战鼓在同时擂动。
“元帅,滁州城就在前方十里!”
传令兵策马奔回,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那平原上……好像空无一人?”
乃剌吾皱眉望去,望远镜里的东南平原确实异常空旷。
往年这个时节该是炊烟袅袅的村落,此刻只剩空荡荡的茅舍;
本应金黄一片的农田,只余被焚烧过的秸秆,青烟袅袅,模糊了视野。
他冷哼一声:
“朱鸾这娘们倒机灵,知道躲城里不敢出来!”
“传令下去,先搜掠村落,取些粮草补给,再给我强攻滁州东门!”
可派出去的骑兵很快回报:所有村落早已人去屋空。
粮仓被搬得干干净净,连水井都被填了一半;
所谓的“粮点”不过是几堆铺着谷物的草垛,底下全是碎石——显然是朱鸣故意留下的伪装。
“废物!”
乃剌吾怒拍马鞍,两万重骑兵每日消耗的粮草是天文数字,
他本指望在平原劫掠补充,如今却一无所获。
更让他烦躁的是,身后一万汉人辅兵已开始窃窃私语。
这些被强征来的壮丁本就不情愿卖命,见没了粮草,怨声渐渐大了起来。
而此时的滁州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朱鸣站在东门城头,身后跟着冯国用、范常、周德星等人。
城下的街道上,百姓们正自发地往城头搬运石块、滚木和清水。
老妇人提着篮子给士兵送馒头,孩童们举着木刀木枪在街角呐喊助威。
琅琊山孔氏家族的长老带着族中子弟赶来,捧着五十副甲胄和一百石粮食:
“元帅放心,我滁州士族与义军共存亡!”
“冯先生,城防都妥当了?”
朱鸣望着远处敌军的营帐,语气平静。
冯国用抚须笑道:
“元帅放心。
外城壕沟加深至丈余,埋了三层拒马;
城头按您的吩咐分了三层防御来布防——
第一层是弓弩手,第二层是旋风铳,第三层是投石机;
城墙内侧还修了藏兵洞,可随时补充兵力。
朱文正那孩子带着守城兵在检查滚石,说要让天魔军尝尝‘琅琊石雨’的厉害!”
范常继续补充道:
“百姓都已转移到内城和山后据点,粮仓、工坊全在重兵守护之下。”
“方才清点,乡勇营又添了两千人,都是自愿参战的青壮,士气高得很!”
周德星扛着新造的旋风铳跑过来,铳身还泛着油光:
“元帅快看!这二十支‘穿甲铳’是连夜赶制的。”
“穿甲铳枪管加粗,能打穿天魔重骑的铁甲!”
“试铳时百步外的铁板都打穿了,保准让他们尝尝厉害!”
朱鸣接过望远镜,看向敌军大营。
乃剌吾的重骑兵仍在平原上列阵,铁甲方阵像一块巨大的黑铁,散发着肃杀之气。
但辅兵的营帐却乱哄哄的,显然已生乱心。
朱鸣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的重骑兵再凶,也得吃饭;他的辅兵再多,也不是真心卖命。”
“咱们守住城,耗下去,赢的就是咱们!”
话音刚落,敌军阵营突然骚动起来。
乃剌吾的帅旗挥动,一万辅兵被驱赶着向前,推着云梯、撞车,朝着东门涌来。
同时,平原上的重骑兵也开始慢慢移动。
铁甲摩擦声、马蹄声、号角声混在一起,铺天盖地压向城墙。
“来了!”
徐答拔刀出鞘,甲叶碰撞声清脆响亮。
“各营就位!听元帅号令!”
城头上士兵迅速各就各位。
弓弩手搭箭上弦,火器营点燃引信,投石机旁的士兵握紧了绞盘。
朱鸣拔出腰间的赤霄枪,枪尖直指敌军,声音在风中响起:
“弟兄们,乡亲们!”
“滁州是咱们的家,身后是咱们的爹娘妻儿!”
“今日,就让天魔军看看,咱们滁州的骨头有多硬——放箭!”
随着她一声令下,城头的箭雨如飞蝗般射出。
旋风铳的轰鸣震耳欲聋,滁州保卫战的第一声号角,在平原与城墙之间骤然吹响。
辅兵的冲锋像潮水撞向礁石,刚靠近城墙百步就被撕开缺口。
周德星一声令下,城头的旋风铳齐鸣。
“轰!轰!”
巨响震得人耳膜发颤,铅弹在辅兵阵中炸开,瞬间扫出一片空白。
没死的辅兵吓得掉头就跑,却被身后的重骑兵用马刀驱赶着往前冲,阵型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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